经纪人听到这话后愣了刹那，但是碍于周遭的粉丝实在是太多了，只能先把林纳海拽到自己身边。

贺百川只当是挡路的粉丝被拽走，在助理围成的保护圈里面离开了。

“小海啊。”经纪人搭上他的肩膀，“百川这孩子有时候说话非常的不好听，熟了就好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那……”林纳海现在神情还有些恍惚，“那刚才……”

“你空降到Bhole的这两个星期，他一直拒看所有关于你的资料。”经纪人犹豫了半晌才开口，“百川他，他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模样。”

“这样啊。”林纳海心中的郁结顿消，“怪不得这么反常。”

“你都买了点什么？”陶营在他跟前站定，旋即接过他手里拎的塑料袋，打开看了一眼，有些嫌弃地啧啧两声，“一看就是给老小准备的，除了他没人爱喝这个。”

林纳海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那什么，刚才没留神，墨镜掉在地上被人踩碎了，我回去……”

“你说什么？”陶营难以置信地打断他的话，“那副墨镜可是限量款，价格都被炒上了五位数，我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戴……”

“我回去赔给你个新的。”林纳海说。

陶营干咳两声，佯装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副墨镜才多少钱啊，随便上一期综艺就能赚回来。”

他语重心长地搭在林纳海的肩膀上，“哥的本意是想借助这件事来告诉你，要学会勤俭持家。”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林纳海抖掉他的胳膊。

“行了别闹了。”经纪人适时地开口制止道，他指指不远处，“百川就在那边，赶紧过去吧，本来以为是私人行程粉丝不会太多，结果差点被挤成相片。”

“完了完了，没赶上接机的时候。”陶营唉声叹气，“等会儿上车剪刀石头吧，咱仨得选个代表出去跟贺老小道歉，免得被叨叨。

“他这么记仇吗？”林纳海觉得新奇。

“对啊。”陶营点点头，“上次因为有行程没去参加老小的大学开学典礼，被他翻旧账说了整整一个月，那段时间特想失聪。”

“那都是轻的。”经纪人摆摆手，“还记不记得Bhole刚出道的时候，你们骗他明天组合就解散，他哭了整整三天，谁哄都不好使。”

“哈哈哈哈还是那时候可爱。”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在前面说着以前的趣事，林纳海跟在陶营旁边，没有加入话题。

他所空降的组合名为Bhole，是青柠公司推出的男团，成员平均年龄只有21岁，但是已经出道两年了。

这个团有很多绰号，譬如“长腿line”“185男团”“模特团”，主要原因就是里面的成员都特别的高。

其中最高的当属年纪最小的贺百川，身高足足188，粉丝给他拍的机场怼脸照，路人就只配拥有一个头皮。

但粉丝最常用的别称还是“皇帝团”。

因为Bhole的全称是Blackhole，也就是黑洞，黑洞的首字母缩写是HD，所以称为皇帝。

一来组合均身高185，气场强悍；二来就是这个团的地位，出道两年蝉联了两年的大赏，人气居高不下。

不过这些荣誉，跟林纳海没有关系就是了。

“啊啊啊啊啊——！！！！！”

“老小长得好好看啊！！！！！”

“天呐营营这个腿是真实存在的吗？身材比例也太好了吧？！！！！”

“呜呜呜我好像恋爱了！！！！”

……

三个人一暴露在粉丝的视野范围内，人群就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平时只能在微博评论区见到的彩虹屁，现在就这么直白莽撞的席卷了每个人的耳朵。

然而没一句是关于自己的。

林纳海悄悄躲到经纪人身边，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那个是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生正在拍照，结果在对焦的时候，发现了经纪人旁边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感觉没见过。”

旁边穿黄衣服的站姐扫了眼，淡漠地收回视线，“哦，空降的，叫林纳海。”

“长得好好看哇，脸也太小了……”鸭舌帽说着，忍不住把镜头对焦到林纳海的脸上，按了几下快门。

林纳海对“空降”这两个字的敏感程度，堪比苦逼的高三生上课时，老师嘴里的“下课”。

他略微抬了抬头，一眼就瞥见了人群中唯一对准自己的镜头，旋即愣了两秒，笑弯了眼睛。

该说是机场的光线太自然，还是抓拍的角度选得太好，亦或是这个笑容实在是过于阳光干净，带着这个圈子鲜有的明媚的少年感……

鸭舌帽的心跳没由来就漏了一拍。

“老小来来来，让哥哥抱抱。”陶营坐在车座后面，不由分说地就搂上了贺百川的脖子，“哎哟哟，我们老小一个人在外面受苦了。”

“卧槽卧槽卧槽快拍快拍快拍！！！”

“营川是真的这五个字我已经说倦了！”

“营川锁了，钥匙我扔了！！”

“我皇帝团相伴五年，成员之间的关系不是说说的好吗？！！”

……

两人这一举措，又引发了粉丝群的躁动。

“快拍啊！”黄衣服的站姐碰了碰鸭舌帽，“这可是名场面，你出什么神呢？”

“啊？”鸭舌帽的注意力这才从相机成片中抽离出来，“哦哦哦。”

贺百川就坐在那里打游戏，全然没有被陶营这个大型挂件影响到。

“小海，上车啊。”陶营跳下车，一把扯过了躲在经纪人身后的林纳海，不由分说地拉到自己的跟前，困惑地看着他，“想什么呢？”

林纳海差点被拽趴下，瞬间成为不少粉丝的焦点，他有些窘迫地扫了眼周围，想重新躲回经纪人的身后。

正在打游戏的贺百川闻言放下了手机。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撞上了，四目相对，林纳海从他的眼睛里，先是看到了丝困惑，接着就蒙上层淡漠，最后只剩下清冷的疏离感。

“嘭——！！！”

车门被重重的关上，引擎缓缓发动，粉丝们的吵闹声渐行渐远。

贺百川瞥了眼身边坐姿十分拘束的林纳海，“你就是空降兵？”

坐在副驾驶的陶营闻言回过头，将手里的塑料袋拎过去，“拿着吧，这是小海特意给你买的，你在伦敦呆了这么久，那里可没有这个牌子的牛奶。”

贺百川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几秒钟，接着扭头看向窗外，“戒了，我现在只喝咖啡。”

“在我们跟前还装什么大人？”陶营干咳两声，“要我说啊，望哥都退团都半个多月了，咱也别老是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凡事都要往前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纳海有些绝望地低下头。

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没事没事。”林纳海忙出来打圆场，笑着开口，“这不是对我还不熟悉吗？过段时间就好了。”

“过段时间？”贺百川转头看向林纳海，“别以为你来了两个星期就是Bhole的成员了，我可没他们几个这么好说话。”

林纳海被堵得说不出话，他不自觉地揉搓着手指，脸色因为难堪蒙上了层潮红。

“百川，你也少说两句。”经纪人看不下去了，“知道你跟江望关系好，但他已经退团了，以前出的那些歌，Bhole现在除了小海没人能唱上去，他要是走了，你们都没法登台。”

“没错，说得太对了！”陶营竖起大拇指，继而扭头看向贺百川，“你那个音域都快低到洞穴里去了，但咱们的歌又普遍需要高音，到时候怎么办？”

“靠我在后边用针扎你吗？”

贺百川瞬间飞过去一记眼刀。

林纳海被逗得笑出声。

扭头去看窗外时，却又慢慢敛了笑意。

不管怎么努力，对于这些人来说，自己也没办法成为那个陪他们从籍籍无名走到声名鼎沸的人，说白了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林纳海之所以能空降到Bhole，无非就是因为Bhole缺个主唱，而他刚好擅长唱歌，仅此而已。

时隔几周没见，陶营决定等贺百川收拾完行李就去聚餐，结果左等右等天都黑了。

他按捺不住，直接打电话叫了炸鸡。

林纳海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没有舞蹈基础，这半个月除了泡在练习室跳舞，就是在声乐教室上课，每天累得骨头快要散架，索性扯了个借口回屋睡觉。

“嘭——”

他转角就跟人撞了个满怀。

林纳海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自己后面的领子被人用两根手指捏住了，下一秒，身子被拽得往后倒退了几步。

他抬起头来，刚要开口道歉就愣住了。

贺百川扎了个朝天辫，戴着游泳用的护目镜，脸上卡着N95口罩，粉色的围裙挂在脖子上，两只手还套了橡胶手套。

兴许是因为包裹的太过严实，贺百川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气质被冲淡了很多，以至于林纳海现在竟然有点想笑。

真的是飘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痛骂自己。

“空降兵，”因为戴着口罩，贺百川说话的声音有些沉闷，“你就在这样的房间里生活了两个星期？”

“啊？”林纳海被他问得一愣，“对、对啊。”

“你需要消毒。”贺百川说完，就拎起他的领子去了浴室。

“等、等等……”林纳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拖了过去，“你先等……”

“呲呲呲——”

贺百川拿着小喷壶把他从头到尾喷了一遍。

“咳、咳咳咳——”林纳海捏住鼻子，止不住地咳嗽，“这是什么？”

“酒精。”贺百川说。

林纳海被刺激得呼吸不畅，脸憋得通红，“那我现在能走了吗？”

贺百川侧过身子。

林纳海兔子一样地窜走了。

贺百川脱掉全副武装，躺在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小时的半身浴，接着又冲洗了一遍，这才换上浴袍，趿拉着拖鞋去了厨房。

OK，小空降兵肯定睡了。

剩下那个更不用多说。

贺百川松松筋骨，拉开冰箱。

“刺拉——”

他开了盒草莓味的酸奶，心满意足地舔了口酸奶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