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橙被拦下。

女人十分不解，她往屋子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柳如烟的背影了。

“为什么不让我进？”

“小橙小姐抱歉，大小姐要跟gloria小姐谈一些家族里的事情，您不适合在场。”

“您可以下楼去宴会厅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小橙撅了撅嘴，转身离开。

规矩真多。

如烟姐把她小橙当成亲妹妹的，这两保镖还防着她，她又不是贼。“……”

柳如烟进了套房客厅。

她刚准备喊一句“姐姐”，就看见卡洛琳坐在沙发上。

女人似乎有些忧愁，正端着酒杯一杯又一杯地喝酒。

“姐姐。”柳如烟走上前，在卡洛琳身旁坐下。

难道是因为供货和接货的那些地底下事情？

姜宴赫在瑞典，追查得太紧，卡洛琳被掐住脖子了？

“姐姐，如果没办法再提供货源，那就不要供货了。”

“他的能力我知道，但凡有一点线索，他都会不分昼夜去追查。”

“如今国际的刑警也被他调动进来，就不止是单纯地追踪汉国境内的供应商了。”

“他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抓源头，也就是……”

“抓我。”卡洛琳接了柳如烟的话。

女人将酒杯摆放在桌子上，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柳如烟的脸。

“你真幸福。”

“你也可以很幸福。”柳如烟注视着她，“卡兰庄园里，你有那么多亲人，他们都是你的幸福。”

“虽然你手上的生意利润很大，但风险也很大，而且它违背人性啊姐姐。”

卡洛琳凝着柳如烟漂亮的小脸许久。

不知在想些什么。

女人的眼神变得异常柔软，眸子里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gloria，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美丽。”

“我在最美好的年纪遇见了华森，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

“他在我们结婚十周年的前三天离开了瑞典，他答应我会及时回家陪我过纪念日。”

“那天晚上我等了很久，蜡烛从刚点燃到完全燃尽，从天黑到第二天天亮。”

“天亮了他的车还没回来，我就知道他回不来了。”

她们两坐的位置，靠着落地窗。

窗外万家灯火。

有微光落在卡洛琳脸上，将她眼角流下来的泪水映照清晰。

柳如烟眉头紧拧。

“华森家境不好，是入赘进威廉家的。他做的事，也是得到父亲的授意。”

“为了得到父亲的肯定，他才这般拼命又冒险。”

“可是……”卡洛琳轻轻靠在柳如烟肩膀上，“……可是父亲为了家族，就把他牺牲了。”

“从那天起，我接手了华森的一切。他是瑞典外交部，能直接接触别国政客。”

“我不是，我只能暗中与他们联系。华森支持的那方政权，我便暗中帮助他们。”

柳如烟明白了，“你获取的流动资金，都运往那个国家了是吗？”

卡洛琳没回答她的话，默认了。

女人直起身，面对面看着柳如烟。

她说：“gloria，这批货我一定给汉国的代理商，我需要这笔庞大的资金。”

“华森没有做完的事情，我要帮他做完，你能理解我吗？”

理解吗？

柳如烟理解。

她也曾深深地爱过一个人，她明白深陷其中是什么滋味。

她只陷了两年，卡洛琳已经几十年了。

柳如烟想，卡洛琳一边接受不了丈夫的死，一边还怀着对老威廉的恨。

双管齐下，她就一心只想完成华森生前做的，这就是她独自活着的目标和动力。

卡洛琳伸手抱住柳如烟，“gloria对不起，姐姐很爱你，这是最后一次。”

柳如烟脸色一僵。

身体的某一处皮肉，一根尖锐的针刺了进去，紧接着她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药水进入她的血管。

身上的力气渐渐消失了。

卡洛琳松开她，将手中空了的真空注射器扔进垃圾桶。

她扶住软瘫下来的柳如烟，将她稳稳地平放在沙发上。

“我知道你不会再原谅我了，对不起。”

柳如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卡洛琳帮她整理好衣裙，然后起身离开。

屋子里安静下来。

随着血液流动一起流动的药水快速升温，高热的温度以最快的速度在柳如烟身体每一个细胞蔓延。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口腔变得干燥，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情欲。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时，柳如烟忽然想起老威廉头疼进行修养。

想必也是卡洛琳提前安排好，没让老威廉与她一共出席演奏宴会，她才好对她下手。

思考的过程中，柳如烟感觉到一只带有凉意的手触碰上她的脸。

在看清来的人那刻，柳如烟不敢置信。

女人眉心拧得紧紧的。

“再有三分钟，你就会有力气，到时候你会自己爬到我身上来。”

如姜宴赫说的这样。

经历漫长的血液泵张，柳如烟有了力气，不受控制地拉住了他的衣服。

坐起身往他身上靠。

“你跟卡洛琳……”

“合作。”姜宴赫搂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抱在腿上。

姜宴赫看着她本能想亲上他，理智又制约她不能亲的矛盾挣扎样子。

他说：“你还能抵抗五分钟，到时候就没有意识了，全凭本能。”

“为什么……”

柳如烟呼吸气促，说出来的话也断续不清，几乎连不成句。

她搞不懂，为什么姜宴赫会跟卡洛琳合作。

“我答应帮她完成货物运输，解除掉国际上的刑侦眼线，同等交换的她把你给我。”

“你……”

柳如烟试图抬起手，却发现抬起来的手，只想去触摸姜宴赫。

索性她死死地攥着拳头不动。

“我在京城做的事做错了，你不愿意原谅我。可是我又不想放走你，我放不开。”

“既然凭我自己的能力得不到，就只能借助其他人了。”

“姜宴赫！”

她一直以为他是一个爱国敬业，将国家利益和社会利益摆在第一位的国家工作者。

她也曾因为他这份神圣的职业深深自豪。

以他为傲。

她爱的就是这样的姜宴赫。

可如今他在干什么？

他疯了吗去帮助卡洛琳！

没有底线，没有职业操守，背叛他的信仰！

“别坚持了，你扛不住。”

柳如烟确实扛不住。

他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想蛊毒，落在她耳朵里，她都忍不住。

女人死死握着拳，尖锐的指甲扎入掌心血肉，用疼痛换清醒。

她往前倒，倒在姜宴赫怀里。

脑袋抵在他肩膀上。

柳如烟几乎用全部的力气，说了这一句完整的话：“如果你今天晚上碰我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内心的冲动让她忍得身体发冷，痛苦得低声啜泣。

不过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半分钟，柳如烟就彻底沦为了药水的奴隶。

就在她要吻上姜宴赫的那刻，男人偏过了头，错开了她的吻。

她吻空了。

姜宴赫按住她的肩膀，将人按在怀里。同时单手把人抱了起来，往浴室里去了。

他放了一池冷水，把不断挣扎意识不清的柳如烟放进水里。

“放开我……好冷……”

“我不要在水里……”

姜宴赫坐在大理石池边，一只手紧紧按着她的肩膀。

他扭过头，耳边女人软糯的声音不停重复。

他也不停地在心里默念道德经，一遍又一遍想让自己清心寡欲。

她都威胁他了。

碰一下一辈子不原谅。

能怎么办呢？亲一下都不能。

约莫十五分钟后，浴池里动来动去的女人终于冷静了下来，不再乱动了。

姜宴赫这才转过头。

躺在水中的柳如烟也看着他。

“好些了吗？”

女人点点头，“我好了。”

“我抱你出来，换身衣服免得感冒了。”

姜宴赫松开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弯下腰刚准备将人抱起来，柳如烟那双纤细的胳膊就缠上他的脖子。

她“咯咯”笑了几声，“亲亲……”

“噗通”一声！

姜宴赫重新把人扔了回去。

一个小时后。

卧室里。

柳如烟穿着浴袍，盖着被子，靠着床头坐着。

姜宴赫倒了一杯热水过来，走到床边递给她。

女人没有接。

她清冷的目光落在男人脸上，不说话，伤害性却很强。

仿佛就是在看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渣。“……”

姜宴赫轻咳了两声，“我没碰你。”

柳如烟扭过头给他一个后脑勺。

男人将热水递到她面前，“泡了那么久的冷水，喝点热水暖身子，小心感冒。”

“用不着。”

“我现在不能给你请医生，否则卡洛琳就知道我没睡你。”

柳如烟抬起头，眉头紧锁：“为什么要跟卡洛琳牵扯在一起，你怎么能跟她有牵扯！”

她生气了。

一张小脸满是质问和审视。

还挺可爱的。

姜宴赫将水杯摆在床头，“理由我和你说过了。”

的确，在她意识涣散前，他亲口与她说过了理由。

“你的理由不成立。”

男人站在床边，双手搭在腰间的皮带上，“我的理由不成立？那你给我一个理由？”

柳如烟又气又恼。

她扭过身子，与他讲道理：“你从小成绩优异，成为检察官后兢兢业业，立下那么多光荣的战绩。”

“你的履历拿出去，都是万千人羡慕的对象，你也一直为自己从事这份职业而骄傲不是吗？”

“姜伯父姜伯母，虽然嘴上时常数落你，但他们也以你为荣。”

“一旦你跟卡洛琳牵扯在一起，你就再也不配穿上那身衣服了，你知不知道！”

姜宴赫注视着她，男人弯下腰，伸手想摸她的脸。

指尖还未触碰到她的脸颊，就被柳如烟先一步偏头躲开了。

男人手指骨节蜷缩，将手收回来的同时，故作轻巧笑了几声，“我不在乎。”

“我更期待在不久的将来，你成为我的妻子。”

“你做梦！”柳如烟转过头就吼了他一声。

女人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抓住一个枕头就狠狠地往姜宴赫砸了过去。

怒气上头，柳如烟抬起手指着姜宴赫，“你休想我会嫁给你！我就算嫁给狗，也不会嫁给你！”

说完，她又将另一个枕头朝姜宴赫扔过去。

这一次，姜宴赫躲过了。

他躲掉了，柳如烟更加生气。

气得腮帮子都鼓了。

姜宴赫看着她，无声笑了笑。他说：“怎么打了我还更生气了？”

“没打着。”

男人垂眸看了眼掉在地上的第二个枕头。

原来是没打着，才更生气了啊。

姜宴赫走去沙发旁，拾起沙发上的三个抱枕。随后折回床边，将抱枕放在她怀里。

他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先前的位置。

“你扔，我不躲。”

柳如烟抓起抱枕，一连三个都扔在他身上，他真不躲，随她扔。

扔完了，她心里那口不上不下的气依旧卡在胸口。

柳如烟缓了好一阵，才抬头看他，“非要和卡洛琳合作吗？如果……”

“如果你自愿嫁给我，我就不跟她合作了。”姜宴赫接了她的话，“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被他说中了，柳如烟哽了一下。

几秒钟后她反应过来。

是呀，她为什么会想说这个？

姜宴赫毁掉自己的前途和信仰，与她柳如烟有什么关系？

是他自己辜负国家对他的希望，愧对自己二十八年的信仰，一切选择都是他自己做的！

“你怎么样与我无关，随你做什么。”

柳如烟掀开被子要下床。

姜宴赫先一步握住了她的胳膊，“明天早上才能出去。”

卡洛琳就在宴会厅里，按照既定的计划，她此刻应该跟姜宴赫在云雨才对。

她威胁他，他妥协了没碰她。

“看见你就烦。”

柳如烟折回床上，推开他的手，拉着被子躺了下去。

“你看见我烦，我看见你很高兴。”

“你离开京城一年，我每天都想见到你。”

“无论是工作还是处理人际关系，我都没有过后悔，唯独对你。”

柳如烟拉着被子盖住脑袋。

被子里传出女人的声音：“我告诉你姜宴赫，卡洛琳没有办法做我的主。”

“我更加没办法做你的主，你一句不喜欢，老威廉都能把我从威廉庄园请出去。”

“在你之前，老威廉巴不得我住在威廉庄园。”

“既然今晚你能被卡洛琳弄到我房间里，我有必要相信她有办法让你上我的户口本。”

“蹭”地一下，柳如烟坐起身。

女人揪住被子，“姜宴赫！”

男人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动作，床上没有枕头了。

姜宴赫弯下腰在地上捡了个抱枕，“给你。”

“神经病！”柳如烟气得骂人。

“连神经病都喜欢你，可想而知你多抢手。”

柳如烟：“……”好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