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

被找到的时候，小喃坐在屋檐上。

她抱着双腿，抬起头看着星空。

身后传来的声响打搅了她，回头，发现是药十二。

两个已经是半个姑娘的少女并肩坐着。

“十二和我们一起回去吗？我听师傅说，你们和天山关系很好？”

她询问药十二。

“不呢。”药十二摇摇头，“我还是想跟着师姐，对不起啊，小喃。”

“没事，倒不用说，不用和我道歉啊。”

“对了。”药十二想到什么，又回到房间里面，再回来背着一个包裹。

在面前打开，是一些不同颜色的瓶瓶罐罐。

“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

“虽然不能和你一起去天山，但我想着，总归要给你做些东西。”

“这些都是防身的。”药十二拿起瓶瓶罐罐，“各种东西都有。”

“药圣谷大部分人都不习武，我也只能给你这些。”

药十二继续道，“还有，虽然可能很自私，”她认真道，“这些药，我都做了两份以上，如果可以的话……”

她的声音不自觉小了下去。

“不要把它们都用掉，留下一瓶，就当我还陪着你。”

她期盼的看着小喃，又有些害怕，直到愣了一下后，小喃忙点头，她开心的叫出声。

“这个是……”拿起瓶瓶罐罐给小喃介绍用途，防止用错。

小喃突然有些慌张。

“我……”她找遍自己全身，最后只能拿出来一本。“我只有这个能给你。”

“诶，是武侠吗？”药十二好奇的接过来。

“是。”

“哦哦—”感觉药十二突然很兴奋。

小喃好奇问道，“十二看过吗。”

“没有。”她哭了，“师傅不允许我看这个，她说你们已经有个师姐被骗走了，少看点这种书，不然以后谷里面都没人了。”

“呜呜呜～”

小喃捂着嘴轻笑。

睡到半夜，睡得好好的二师姐，突然脸上被一只脚丫狠狠踹了一脚。

“……”她生无可恋的站起来，看着两个趴在一起的小丫头，“你们什么睡相啊。”

把两个人的被子盖好，很困的刚躺下去。

不到片刻，窸窸窣窣的声音。

黑暗中有人大叫，“二姐，吃我一拳……”

“看我一脚……”

两人啊发出小声惨叫，二师姐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手上还抓着两个人的手臂和脚丫，两个师妹瑟瑟发抖，“师姐，我们错了。”

特别小的声音，“我们只是想像十二一样，和你快乐。”

“是啊是啊。”

“呵呵。”她冷笑。

手立马窜进了两个师妹胳肢窝下，“啊哈哈哈——”差点没控制住声音，“师姐，我错了，我错了。”

笑声一直不停。

所幸一间房子，就住了五个人。

两个少女睡得沉沉的。

房间门突然被敲响了，玩偶少女吓得遇到鬼一样，明明她才是鬼，现在天天害怕的是她是什么说法嘛。

猫懒懒的趴在地上，门的缝隙里面，露出一点阳光。

她们又来到了地上。

那人推开门。

“您来了，”玩偶少女正直身子。

她脸上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

那人第一次出声，声音就像是清泉一样，“上次忘了和你说它姓名。”

猫翻了个身。

“想来一直不知称呼，也是难题。”

“那么，就叫南心吧。”

阳光下，那人好像笑了一下，却一瞬间让她觉得是自己花了眼。

“！！”南心心底翻起巨浪，猫瞳里面的人性一点点回归，它趴在地上，毛塌着，湿漉漉的，就像是自黄泉死地再来一样。

“你怎么了？唔，”玩偶少女莫名其妙，想起那人给她的名字，“南心。”

此地无风而起，墙壁上的牌位疯狂作响，青心灯摇曳不定。却又在她惊疑不定的目光下，风平云静，好似一切都是幻觉。

“祖先？”慕子琴的声音让她回神，哪来的门，哪来的阳光，好似一切都是梦境，那猫懒洋洋的趴在地上。

玩偶少女回魂，回过头，眼泪汪汪，就跳到慕子琴怀里。

“哇哇哇，子琴，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我还以为，我已经杀青了。”

“唔，祖先也和君墨夜一样，莫名其妙的台词。”

“虽然我能听懂。”

把玩偶少女放在肩上，“是猫……”

她伸出手，南心舔舐着她的手心。

慕子琴拍了拍她的脑袋。

“有点乖。”

于是就养着了。

羽儿和母亲已经回到家的第三天了，但父亲大人还是没有回来，她们越来越担心，却还是相信，父亲大人还活着。

中午，妇人在厨房里面做菜。

门被从外面推开来。

“请问您找……”看清楚了门外的人，她手里的锅铲落在地上。随后捂着嘴，泪流满面。

“娘亲？”羽儿从房间里面探出头，随后开心的叫道，“爹爹。”

却来不及等到两人跑到眼前，那人往地上倒去。

抱着凌生的妇女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她颤抖着看着自家丈夫。

凌生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柔情。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她立马握住，往自己脸上贴。

“你没事的，当家的。”她眼底慢慢有了希望，“圣女大人还在，她一定能把你变回来。我现在……”

凌生拉住她，对着她摇摇头。

她瘫软下来，就像是没了骨头一样。

“爹爹，爹爹……”羽儿也发现了不对，她揉着眼睛哭。“你怎么了……”

“你不会有事的……你答应过我，要教我武功的，呜呜咳……”

凌夫人抱住羽儿，死死咬着牙，脸上都是泪痕。

凌生伸出手，又反应过来，自嘲的笑了笑，眼底都是凄凉。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张着嘴，嘴里却再也发不出来一点声音。

他用力张嘴，在那里咿咿呀呀。

最后只能把那张纸放在羽儿头上，他脸上露出欣慰得笑。

随后手一点点无力。

“爹！”

屋里面传来痛哭声。

他的眼神一点点散乱，就连此生最后的执念也是。已经满是腐朽的身体，却自此解脱。

终究要死的，也许最后的一面，是此间最大的仁慈。

我等俱此一年，何必哀伤。

且就……

岁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