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走在山道上，飞鸟落在他肩上，山林间的动物凑在他身边。

动物们往往比人更敏感，它们身子颤了颤，立马逃开。不过眨眼之间，青年身边只剩下一只青鸟。

那青年叽叽喳喳，帮他琢着及腰的长发，鸟的眼睛里面原本的灵动被灰色盈满，青鸟倒在他手上。

青年抚着鸟的尸体。世上美好之物，都如此短暂。

黑影在他的身旁慢慢凝成人形，相比之前，虚幻了许多。

失败了……

天山大殿，道心几人都回到这里。安排好道心几人的住宿，并叮嘱几人不要随便跑。虽然道心更奇怪为什么发话的是师姐，师兄只是站在那里。他也不在坚持。

几人离去后，君墨夜慢慢走过来。

“你受伤了？”

君墨夜双手放在晓萌肩上，哪知回到天山后，心里彻底放松下来，各种疲惫，还有身体收的伤一同涌上来，晓萌眼前一黑，倒在了君墨夜怀里。

晓萌睁开眼睛，外面已经黄昏了。手被君墨夜抓着，君墨夜趴着睡着她床旁边。

晓萌动了一下，君墨夜就醒来了。

“醒了？饿吗。”君墨夜摸着晓萌的头发。“你们发生什么了？”

晓萌没有犹豫，把事情都说给了他听，事无巨细，包括黑影。

君墨夜眼帘低着，想了下。“等会去情报部。”

“我去让芸娘给你熬点大补汤。”

君墨夜刚站起来，手臂被晓萌抓住。

“别去。”

晓萌说话带着鼻音，“你不能走。”

君墨夜捏了她脸一下。“你现在需要补一下。”

晓萌摇头。“我想吃你做的。”

“你又说让我在这陪你？”

晓萌哼一声，“那是你的事。”

“好好好。”对方是病人，“那我在这陪你。”

“不走？”

君墨夜握住她的手。

“不走。”

道心三人把天山能逛的地方都走了一遍。道心受的伤本来就不重，还有天山的药物治疗，只是肩膀还稍微有点不方便。

三人回住宿的路上，脸色都有些古怪。

道奇先忍不住。“天山弟子……这种人心惶惶是怎么回事。”

路过的弟子们，惶惶不知所措，不时看看四周，警惕心拉到了最大，这种感觉，如果说三人只是客的话，那刚刚两对弟子差点冲突起来是怎么回事。

道心如实回答。

“算符没有危险。”

他停下脚步，“我们去告诉君师兄吧。”

却被道一拉住，道心不解的看着他。

道一咳了下。“我觉得这是君师兄师门自己的事。”

“更何况君师兄学究天人，这里也是天山，我觉得我们是杞人忧天。不如说，如果师兄自有想法，我们现在过去，说不定反而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们。”

“我们事小，若是耽误君师兄，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道心点头。“师弟说的也是。”

道一心里松了口气。

望着人心惶惶的弟子，希望不要波及到我们。

情报部。落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备上一壶茶，坐在房间里面。

某一时刻，他的弟子先行了一礼，然后恭恭敬敬落座。

“师傅找我来何事。”

落微笑说道。“没有，就是想徒弟了。”

“师傅如果想念弟子，随时可以见到。”

喝了口茶，茶也没了味。“情报部是当初巫掌门建立的……”

弟子不知道他说这些干嘛。

“我坐了这么久，现在想想，自己也是老了。”

弟子一急。“师傅……”

“你听我说完。”

他心一凛。“是。”

“十几年了，天山的雪下了一批又一批，掌门从巫变成了君。不变的是天山，或者说，天山真的还是原来那个天山吗？”落现在也不知道了。“我们都老了。”

他叹了一口气。

“老人一个个都走了。现在才想明白，天山终究是留给你们的。”

“有人从井里面爬出来，外面不是光明，满目黑暗。是那个人带她找到了光。有他在，那火就在。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带她出来的人死了。一个本来就执着的人，认定了火就是光，光就是火，此后再无烛火，也就没了光。那满室的光明，也比不过他眼底的盈满星辰。可她的星辰死了，”落笑了下，“于是，她也疯了。又回到了井里，仍不甘心，还想把我们也拉进去。”

落沉默。“可是，终究是一起走过来的，于是我们就看着，什么都没有做。”

他露出笑。嘲讽自己，也嘲讽其他人。“原来天山没有变，变得是我们。”

“不，”他在这一刻想明白了，变得不是天山，是他自己。“是我……”

落昏睡在桌子上，弟子愣愣看着自己手上的信物。

那是情报部朱司的信物。

从现在起，他就是情报部第二任朱司。

次日，天山鹤声长鸣。

雪花满人间。

天山有长老陨，其名为虚。

有多少人，瘫坐在冰冷冷的地上，失魂落魄。

还带着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