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的月『色』朦胧, 头顶枝叶摆动。

他的呼吸近咫尺，缱绻撩起热意, 明明是很靠近的距离，却只是定格那。

等了一会儿。

他手指摩挲过的耳垂，鼻音很重，似是催促：“嗯？”

大脑一片空白，张着嘴，半晌只会发一个音节。

“啊。”

很轻，很茫然, 很欺负, 跟猫挠一。

“算了。”他忽然说。

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算了”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陈赐的唇就贴了下来。

这个吻起先缓慢轻柔，他的手搭腰间, 后来随着唇舌深入渐渐收紧，越靠越近, 有些喘过气, 唇珠开始酥麻，渐渐蔓延到全身。

呼吸滚烫，他的舌尖长驱直入, 软软勾缠过的上颚, 递进来一些濡湿的东西。

眨了几下眼睛, 看着他近眼前的、根根分明的睫『毛』。

没来得及细数, 他的手掌落下，蒙住的眼睛。

“闭眼。”

接吻的间隙，听到他说。

于是就很老实地闭起眼睛，视觉通道被关闭，其余的感官显深刻，听到一些细微的吸吮响动, 和他吞咽时的声音。

眼前知怎么地现了画面，像能看到他黑暗中喉结滚动的子。

渐渐面红耳赤起来，想显得太木讷，可又知道该怎么主动，手指起先搭他的肩膀，想了想，又改成放他后背上。

但这个姿势像也太对，腿脚发软地想着，手指又挪回来，来回挑了半天，头也知道该往那儿偏。

陈赐咬住的下唇，突然笑了。

很抑制住似的，他额头抵着的，脊背轻微抖动，像是与共振。

宋嘉茉被他笑得眼皮发烫：“你笑个屁。”

他缓缓睁开眼睛，瞳仁有层很浅的欲念，嗓音低哑。

“信你没交男朋友了。”

“我交了，”说，“我一天换十个。”

他舌尖抵着齿关，像是又很短促地笑了声。

“那吻技怎么没点长进？”他嗓音低缠，“你男朋友行。”

“确实，”壮着胆子，掀起眼皮，“我男朋友行。”

……

气氛无声转换。

陈赐垂着眼看，手指捏着手心，启了启唇，想恰地说点什么——

外面传来宿管的声音。

“要熄灯了啊，再回来的我开门了！”

树林的小情侣，登时作鸟兽状散开，如同飞走的惊鹊，回到各自的窝。

宋嘉茉也拽了拽他的袖子：“要关门了，走吧。”

像是要说的话被断，他低声：“你也要回寝？”

想说是肃大要关门了，句子辗转到齿关，却变成了：“嗯，我还没有成年呢，哥哥怎么能对我这呀。”

前面那男生吓得被石头绊了一跤，回头看了眼，又仓皇逃窜。

陈赐：“……”

等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了。

宋嘉茉站门口，朝台阶下的人道：“那……我先回啦？”

拿钥匙，又有点犹豫，转过头，欲言又止。

陈赐挑眉：“怎么，想邀请我进坐坐？”

冷丁被人猜中，蓦地后退两步：“你想得美。”

然后快速拉开门，闪了进。

门“砰”地一声关上，长长地屏住一口气，牢牢贴着门框。

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很快。

缓了会儿，点开微信，找到某个备注为“要找”的联系人。

然后一字一字地，这个备注删掉。

手指又键盘上停了一会儿。

可是磨蹭了半天，也知道，新的要怎么改比较。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跑到窗台边看，果然，陈赐还没走。

察觉到的视线，陈赐走了过来。

“想起有句话忘了说。”

拉开窗户：“什么？”

他指腹摩挲，轻轻『揉』了下的耳垂，说：“明天见。”

心尖轻轻一跳，抿住唇瓣，小声说：

“……嗯，明天见。”

这晚睡得很。

被闹钟叫醒时，还有些恍惚，了个呵欠，才想起自己进电视台了。

宋嘉茉迅速起床，洗漱换衣服。

今天的工作也太多，上午例行看看日常，到下午，就开始准备晚会的。

康康姐说：“体育馆有个小型的庆祝晚会，六点到八点，我到时候要直播，小宋，你把工作证带就行。”

宋嘉茉仅带了工作证，还带上了整个组的直播器材，过康康姐看瘦，大的摄像机没让扛，就拿了支架，还有几个袋子。

到了场地，等待晚会开始的功夫，他开始架机器，调整机位。

康康姐说：“你把手机卡支架上，调整一个合适的角度，就可点开播了。我先后台做个采访，一会儿就来。”

宋嘉茉点头：“的，没问题。”

这是的第一个活儿，因此宋嘉茉格外认真，满场上上下下，找了十多个位置，才终于敲定一个最的，而且还会挡到其它人。

用电视台的账号点了开播之后，陆续有一些观众进入直播间。

晚会还有一会儿才开始，弹幕陆续有人说话。

或许是白鲸fm播惯了，宋嘉茉就坐一边，疾徐地回答着弹幕上的问题。

“六点钟开始，还有十多分钟。”

“是的，年终晚会，观众入场。”

“第一个节目是合唱，后面有芭蕾舞。”

……

结果等到六点一刻，晚会还是没有开始。

虽然略有延迟是常现象，但是弹幕一直问，也意思推脱，便负责道：“大家稍等，我问问是什么情况。”

让同帮忙照看直播之后，宋嘉茉小心翼翼地『摸』索进后台。

通道内灯光大亮，某间休息室，隐隐传来焦灼的声音。

“那飞机晚点了能怎么办，现还天上飞呢，我总能给下来吧？”

紧接着是道男声：“这么多领导都等，多大脸啊，你意思吗？”

女声：“又是我能决定的，还怪起我来了？”

“要是你非得用，也至于这吧？你又是知道，红了之后有多拽，这么重要的主持都能临时往回赶。你还为了捧，就安排了一个主持人，现连个备用都没有，要我说，这个意外一开始就能杜绝！”

“我下午跟确认了八次，都说确定能到，我哪知道胡扯！再说了，什么捧捧，那是上面领导喜欢？”

头吵得激烈，宋嘉茉猜，应该是主持人迟到了，才导致晚会迟迟没有开始。

想离开，脸孔门边一闪而过，却被女人看到。

“等等。哎——那个小姑娘，你等一下。”

几秒后，宋嘉茉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迟疑地转过脸。

女人看着胸口处的挂牌：

“北城电视台，广播部的？”

“啊……是。”

“有过主持经验吗？”

“……”

抿唇，如实道：“大学有过。”

“什么大学的？”

“肃大。”

像这个两个字一说，就给了人莫大的安全感似的。

“能帮个忙么？”女人说，“这边缺了个女主持人，你气质错，看看台本，能能试试？”

男人一旁皱眉：“你又开始胡闹了？死马当活马医是吧？实习生就没必要找了，你担？”

“让念一段就行了，”女人说，“合适就上。”

“实习生怎么了，你是从实习生过来的？”

……

十五分钟后，晚会终于开始。

弹幕本还怨声载道，听到声音，一堆人喊着“走了走了”、“溜我玩呢？”——

然而等到镜头聚焦，一身藕『色』长裙的少女现画面，灯光流转下，伴随笑起，隐约能看到两个浅浅的梨涡。

观看人数：3709。

3860。

3901。

直播小哥：“……”

虽然方才已经试播过，但此刻的宋嘉茉，仍有些紧张。

手心攒汗意，脸上却未表『露』分毫：“各位观众晚上，欢迎来到……”

弹幕：【？主持人吗，我还为节目开始了。】

【哈哈哈我也为是哪个明星，心想最近又选秀了吗？】

【美女贴贴。】

开场的台词并多，念过之后，马停蹄进了后台，开始补妆。

刚才太过紧急，换衣服了个底就上台了。

过条件错，化妆师迅速调整几下，就开始给夹头发了。

一做完妆发，宋嘉茉又被人拉了起来，送到台上报幕转场。

弹幕也断增长：

【声音熟悉啊，总觉得哪听过。】

【我也感觉，但是想起来了。】

【我知道！是我女朋友的声音！】

【别『逼』删……党和人民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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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晚上，宋嘉茉忙得头晕目眩。

容易等到晚会结束，又连忙换装，赶到会场和大家集合。

还，康康姐刚结束采访。

宋嘉茉要解释，康康姐先开口称赞：“刚听他说你被叫主持了，我还挺惊讶的。”

“过效果确实还错啊，”康康笑说，“完全看临时上场，停顿和气息都很。”

没有人喜欢被夸，何况被肯定的还是业务能力。

宋嘉茉松了口气，翘起唇角。

“幸是小晚会，”说，“然我要紧张死了。”

“这有什么紧张的，后还有大的呢，”康康笑，瞥了一眼手机，又有些惊讶，“嗯？今天怎么这么多赏啊？”

宋嘉茉也随着的目光，看向今天的直播。

“前是这么多吗？”

“没有的，”康康说，“前观看人数也没这么多，赏都是些免费礼物。”

宋嘉茉想了想，说，“可能是今晚的节目看吧，有一个芭蕾的，我觉得还挺美的。”

直播还没关，就讨论间，弹幕默默冒一条：

【真的是芭蕾美吗？】

这话一，后面跟复读机似的，纷纷重复，刷无数条——

真的吗？

宋嘉茉关手机时还有点奇怪，看着满屏的“真的吗”，想看看他到底说什么，结果手机滑了半天，都还是这一句。

只得作罢，跟大家说完再见，这才结束了今天的直播。

关闭时冒一个总结页面——

最高时，直播间到了小时榜的第五名。

康康姐感叹：“真的从来没这么高过，这是什么收视密码吗？”

也奇怪着，一抬头，又碰到后台的两个负责人。

刚刚就是女人看中，让临时救场的。

女人朝比了个大拇指，就连最初看的那个男人，半晌后，也对笑了笑。

像是肯定。

歇了口气，走场馆，忽然感觉晚风也没有那么冷了。

坐上回程的车，绕过电视台后门时，宋嘉茉看到窗外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开口，朝前座的人道：“康老师，我这边下就。”

“行的，那你注意安全啊。”

“的。”

推开车门，三两步跑了过，巧碰到陈赐抬头。

他笑：“回来了？”

“你一直等吗？”推了下额头，“我忘看手机了，今晚直播了。”

“我知道。”

抬眼：“等很久了吗？”

“没。”

骗人，指了下他的手机页面：“你游戏都了三把了。”

“心疼了？”

陈赐挑了下眉，从善如流地擒住手腕，再转了两下，的手指包裹掌心。

“那就帮我捂捂手，”他说，“挺冷的。”

他的手指温热，冷的其实是。

宋嘉茉动了动手指，没拆穿。

低着头，听他问：“想哪？”

“有点饿了，”说，“吃点东西吧？”

“。”

陈赐揽着，又换了一边，自己走马路外沿。

旁边的商圈挺热闹，各种小吃热腾腾的，宋嘉茉点了一杯虾滑，下肚之后，身体也暖和了起来。

他处逛了逛，宋嘉茉买了个手机壳，低头换。

一专注就会忘记看路，走着走着又蓦然抬头，看看面前有没有障碍。

可右手处的温热提醒，现身边有人了。

陈赐做的第三只眼睛，帮看着面前的路。

似是察觉到的视线，陈赐偏头：“怎么？”

“没。”摇摇头。

想了想，宋嘉茉又道：“如果我的头被撞到——”

话没说完，面前有车匀速驶来，然后几米远的位置停下。

车灯大亮，夜氤氲光圈。

视线被晃了下，惶『惑』地抬起眼来。

副驾驶门开，陈昆走了来。

宋嘉茉眨了眨眼睛，用了三秒的时间做反应。

然后惊奇地发现，或许是已经年少时经历过一次分开，这一刻的，竟然没有太多惊惧和意外。

已经长大了。对自己说。

很显然，陈昆有备而来，是意来找他的。

知是刚到，还是已经看了很久。

——过这都重要。

宋嘉茉转头看旁边的人。

陈赐很自然地站到前方，身子微微遮住一些。

他垂眼，低声问：“怕怕？”

宋嘉茉想了想，牢牢抓住他的手指，然后说：“怕。”

有可能被流言撕成碎片的世界，我也要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