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多味豆。”

话音刚落，班尼特面前的石像怪兽便跳到一旁，而它身后的墙壁则裂成了两半。墙壁后是旋转楼梯，正在向上缓缓移动。

班尼特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这奇妙的魔法机关，随即便踏上“电梯”，准备前往校长办公室赴约。

之前在礼堂里吃午饭的时候，班尼特意外地收到一封猫头鹰送来的便签，上面写着希望他能在下午的时候来一趟校长办公室，落款是邓布利多。

“电梯”越升越高，最终停在一道闪闪发亮的栋木门前，门上有一个狮身鹰首兽形状的黄铜门环。

班尼特叩了叩门环，在一句“请进”的话音声后，他便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宽敞、美丽的圆形房间，充满了各种滑稽的小声音。细长腿的桌子上放着许多造型奇异的银器，墙上挂满了人物肖像画。当然，最显眼的还是一只站在镀金栖枝上的鸟。

这只鸟似乎有着相当的智慧，神情中透着一股神俊气息，一身火红的羽毛，流光溢彩。

邓布利多手上拿着《预言家日报》，对班尼特打招呼道：“下午好，班尼特。这是凤凰福克斯，他好像对你很感兴趣。”

福克斯飞到班尼特肩上，用喙顶了顶班尼特的脸颊，以示友好。

班尼特则笑着挠了挠福克斯的脑袋，道：“你好，福克斯。下午好，邓布利多教授。”

“在开始我们今天的谈话前，请允许我先表达一下歉意。利用校长的权限，我稍稍干涉了分院帽的判断。”说着，邓布利多便走到了一张巨大的桌子边，拿起了桌子后面隔板上的分院帽。

破破烂烂、皱皱巴巴的分院帽说道：“啊，我记得你。你拥有很出色的品质，去哪个学院都可以。通常这样的情况下，我会考虑当事人的意见。不过邓布利多说，他希望你能够进格兰芬多。当然，前提是不违反分院原则。”

班尼特笑了笑：“似乎我们的谈话，都是以您的道歉为开端。”

“没办法，魔法界有很多事情要解决。而你的出现又增加了一些变数，所以我不得不制定了一些计划。”看到班尼特对自己的话语不以为意，邓布利多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开学第一周过的如何？我听说你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确实如此。”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老人家的意见？虽然我已经很久没给人上过课了，但教学经验还是非常丰富的。”

看到班尼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邓布利多便开始了他的课程。

“对于你身上的情况，我已经有了结论。不过，我们还是得先从理论入手。虽然这些理论大多都是我的猜测，但不是我夸口，我通常都猜的比较准。

首先，我想请问你一个在教学中经常出现的问题。很多掌握了飘浮咒施法细节、咒语念法的一年级学生，为何仍然很难将这个魔法施放出来。”

班尼特右手托着下巴，皱眉道：“是因为注意力不够集中？”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很好。通常情况下，我们的教授都会给出这样的结论。而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后，学生们大多也能克服这个注意力不够集中的毛病，正确地将魔咒施放出来。但实际情况，可能没有绝大部分人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问题的关健在于人心，或者说意识与潜意识。

人的心灵就像一片大海，而意识就像是海上的冰山一角，海面下的潜意识冰山深邃广阔，看不到边界。所以，我们通常都难以理解自己的心灵究竟是如何运作的。

而魔法的产生，其本质上就是通过意识对潜意识的干预。”

虽然头一次接触意识与潜意识的领域，但班尼特思索了一会后，还是对这套理论表示理解。

看到班尼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邓布利多继续说道：“人绝对不可能完全控制住心灵的全部想法，就算你以为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意识，潜意识中也会有完全想象不到的事情。而魔法的本质则是把潜意识中的事情全部摊开，使其一览无余。

对于普通人来说，即便他们掌握了咒语的用法，但因为对自身潜意识的调用较低且杂乱无章，所以根本不可能施放出任何一个魔法。

而巫师则不同，潜意识的活跃使得施法成了可能。我们的教学则是在暗示学生正确、稳定地对潜意识进行调动。”

班尼特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提问道：“等等，那假如一个巫师的潜意识活跃且杂乱无章，将其全部摊开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

邓布利多的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很好，看来你已经发现问题所在了。普通人的潜意识杂乱无章，可能只会影响到他个人。而同样情况的巫师，则会不自觉的施放出难以想象的魔法。比如，使得自己和周围的人遭遇不幸，自己施放的法术容易产生爆炸，甚至会影响到天气，也就是你身上发生的情况。”

班尼特难以接受这样的说法：“可是即便是在巫师中，潜意识杂乱无章的人应该也不在少数吧？为何就我会产生这样的现象？”

“因为你的天赋很卓越。越是天赋卓越的巫师，潜意识就越是活跃。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因为你的问题目前还不算太过严重，起码对成年巫师的影响很小。不过，这个问题也不容小觑。要喝点茶吗？接下来，我准备给你讲一个我在东方听到的故事。故事的内容可能不那么友好，我建议你先吃点甜点。”

两人面对面的坐在邓布利多的书桌前，邓布利多用魔杖变出了茶和甜点，班尼特则味同嚼蜡的吃了几块饼干。看着班尼特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些，邓布利多便开始讲述了一个可怖的故事。

有一名头脑非常聪明的少年，他只有一个缺点，而年纪愈长，缺点就愈发明显。少年以自己的聪明为傲，瞧不起所有人。他表面上对学校的教诲倒背如流，却从没放在心上。

少年嘲笑他人的愚笨，讽刺世间的不公之处。

傲慢种下了业报的种子。

少年渐渐远离朋友，以孤独为伴，与孤独交谈。

孤独则成了业报的沃土。

孤独的少年，徘徊在无尽思索之中。最后想起不该想的事，怀疑起不该怀疑的事。

负面的思考使得业报无尽蔓延。

于是少年不知不觉累积恶业，慢慢失去人形，成为业魔。人们害怕业魔，纷纷逃离。而业魔则住进森林，可久而久之，连森林里的生物也消失殆尽。

业魔所经之处，树木扭曲变形，变得稀奇古怪，腐朽丑陋。

……

邓布利多的故事并没有讲完，因为班尼特对这个故事表现得极为抗拒。

“到这里就可以了，我并不是想吓唬你。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起码在我看来有两个办法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班尼特则喘着气，抵触道：“我应该相信你吗？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恐怖。”

邓布利多放下茶杯，叹了口气道：“孩子，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所保留。虽然我说的事情有些夸张，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我不能赌，所以我得把事情完全摊开了给你讲清楚。我曾经犯过一次错，所以我才会表现得如此急切。我跟几位老朋友都谈过了，我们一致认为，你的问题甚至比我们魔法界目前遇到的麻烦要严重得多。”

邓布利多有些不安地用手指敲着茶杯，沉默在两人之间不断蔓延。

良久，班尼特才冷静了下来：“好吧，你说的方法是？”

“第一个方法是学习大脑封闭术。这是一种对抗摄神取念的防御魔法，极其高深。摄神取念的本质是，通过对方潜意识在心灵海面上产生的波纹，来读取对方的想法。而大脑封闭术则会让你抑制潜意识的波动，解决你潜意识魔法外溢的问题。但这个魔法非常艰深，我建议你至少在三年级之后再开始练习。另一个方法，则是通过神之眼。”

“神之眼？”

“是的，经过我的研究，神之眼是一件极为强大的炼金造物。其功能和制作方法我还不能窥得全貌，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我认为神之眼可以帮你稳定潜意识。我建议你在上课或者和同学们一起活动时，把自己的魔力尽量压缩到神之眼中。日常生活中也尽量把手套穿戴起来。虽然这样会让你产生疲劳感，而且使得魔杖施法的效果降低，但会让你的魔法稳定许多。”

班尼特之前认为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需要使用神之眼，所以一直把手套随身携带，但并没有装备起来。听邓布利多这么一说，起码自己遇到的问题可以得到解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邓布利多对班尼特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就像是在防一个拦路抢劫的盗匪。当然，班尼特也随即想到自己异界旅者的身份。

“我能问下是为什么吗？”

虽然班尼特没有明说，但邓布利多知道这是在问什么。

沉默良久，邓布利多才说道：“是因为那个缠着你的东西。根据我的观察，那个存在似乎是在针对你心灵上的漏洞，甚至在持续增强你潜意识施放出的负面魔法效果。我很担心，孩子，我真的很担心。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我害怕你走上歧路。”

班尼特终于了解到了事情的缘由，不由得长出一口气，露出了笑脸：“也就是说，如果放任那个疯子不管，我就会变成你所说的‘业魔’了？呵，那就打败他好了！”

看到班尼特干劲十足的模样，邓布利多终于放下心来：“是的，打败他就好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甚至会比我想象中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