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成绩被写到黄榜上，贴到了南大附中的校门口。

这一天，南平大学第一附属中学门口人山人海，有家长，有记者，也有查成绩的考生。

风星河并没有打算过去，因为网上就能查成绩。但风灵和江流月非得说动他一起去看看。

于是一大早，他就被敲门声叫醒了。

来叫他起床的，是已经梳洗完毕的少女。她今天换上了新的衣服，淡妆浓抹，精心地打扮了一番。

一头长发披散在肩膀两侧，少女元气满满地笑着。这令风星河皱起了眉头。

“走吧，去揭榜。我有预感，你考得不错。”江流月微笑着答道。“我拿到的就读协议是南平大学。搞不好咱们是同一所学校。”

风星河默然。

他没有拿到南平大学的保送名额，这是因为第一学期未曾觉醒能力的时候，他的成绩只是中游。

南大附中保送南平大学的指标是三个学年综合成绩以及体育成绩。第一学期的成绩拖了后腿，后面的再高也没有用。

就在他回想往事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吕文杰打开的电话。

“歪？起床了没？赶紧来学校门口。人可多啦！我和风灵已经在这儿了！”

在江流月和吕文杰的一再催促之下，他终于出了门，来到了南大附中门口。

五十多米长的园艺栏杆外贴满了黄色的榜单，这是南大附中一届学生的成绩。

“直接去那里吧。”

风星河很自然地指了指第一张榜。

他有充足的自信名列前茅。

到那里的时候，吕文杰和风灵也在。前者正高兴地看着榜单第十六名位置上写着的自己的名字。

妥妥的进南平大学，弗多最高学府。

“挺棒的。”风星河微笑着与好友击掌庆贺。

“我是我们班上的第一名耶！”吕文杰高兴的说，“而且今天早上我把这事情告诉了我爸，他一高兴给我打了五千块钱。咱们一会儿去吃火锅，去电玩城！”

一听到电玩城，风灵两眼放光。

风星河微微一笑，仰起头，往榜单顶部去看。

第一名，不出意外地写着他的名字。

满分是750分，他的分数是735分。

“丝！！！”

江流月不明白这个成绩的意味。倒还好。风灵和吕文杰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后者猛地戳了少年的后背一下，在他耳边低声说:“是不是整的有点儿过分了？！”

四套试卷六门学科，将近三百多道题，两篇作文。一共加起来只扣十五分！

就算是对着答案抄，也没这么离谱的！

总览近五十年内，整个弗多考生的最高记录也才711分。分数越往上越难提升，风星河整整比人家高了二十分！

少年浑不在意的说:“怎么过分了？我自己写的，又不是抄别人的。”

风灵很不高兴地嘟起了嘴，说道:“欺负人！”

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她也考不到七百分。

报社记者们的新闻鼻很灵敏，不多时就有人发现了风星河。

那是一个瘦弱的，穿着摄影马甲拿着简易录像设备的年轻记者。他冲风星河露出微笑，旋即出示了记者证。

挂靠单位是腾云报社。

“你在我们单位，可是名人。”

他笑着对风星河说。“我们的老总可高兴了，当天宣布月底给每个员工发五百元钱的奖金。”

风星河不明就里:你们发奖金，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这时候，他突然看到这名年轻记者的身上，格拉维瑞斯光芒一闪而逝，再看他时，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温会长的赌局。”

这句话很好地贯穿了两件事情的逻辑。腾云报社的乌什媵老先生，赢了赌局以后，一时兴起，便慷慨地给报社的每一个员工发了奖金。

风星河恍然大悟，伸出手与年轻记者相握。

“赵旭。”

年轻记者面露职业式微笑，他的讲话风格让人十分舒畅。

“风星河先生——考虑到您是孩子，我们报社等下会牵头，会把您围在中间，做一个十二家媒体的联合采访。请您稍安勿躁，在这里稍等，好吗？”

风星河疑惑的答应了。于是赵旭拿着话筒，去采访周围的其他学生了。

就在这时候，风星河不知怎的，脑子一抽，动用了一次未来之匙。

十五秒后的画面在他眼前播送，他赶忙把风灵推给了吕文杰，说:“离这儿远一点。”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状元在这里！”

刹那间，如天崩地裂，从四面八方的人群当中挤出了一大片形形色色的人，嗡向风星河。

“你好，我是xx时刻的记者。请问你在高中期间谈过恋爱吗？”

“你好，我是xx资讯的记者。你有过什么糟糕的感情经历吗？”

“你好，我是xx快迅。你身边人有过什么糟糕的感情经历吗？”

也有打扮光鲜华丽的女人和花枝招展的男人挤过来，二话不说就拉住风星河的胳膊，用摄像头对准风星河，按下自拍快门。

校门口的保安大爷发现不对，提着防爆叉过来维持秩序:

“别吵闹，都散开点。”

没人听话。

风星河完全懵了，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在这时候，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挤进了圈子，把他围住，和周围的人群隔开。紧接着，他们和警察一起，疏散周围的人群。

赵旭也跟着挤进来了，他扯着嗓子，对风星河吼道:“别害怕，他们都是np市各报社的记者朋友们。我们帮你挡。”

“什么？听不见！”

风星河同样大声喊道。但人群太过嘈杂，他们两个互相听不见。

赵旭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这时候陆续有像他一样扛着各种专业设备的记者挤进来，他们在风星河的周围形成了一堵人墙，把杂乱人群挡在了外面。

街对面的警察赶紧跑过来维持秩序。人群的喧闹声逐渐降低，恢复了正常的水平。

“他们是哪里的记者？”

风星河心有余悸地问。那副饿虎扑食般的凶猛，让他惊魂未定。

“他们是自媒体记者。”赵旭皱着眉头说。他无奈地看着那些想要突破‘围栏’挤进来的手持相机的人们，又补充道:“也有一些是所谓的‘无良网红’——没有什么固定的正式收入，在网络上贩卖博人眼球的内容以赢取关注。我上学的时候还没有这种人。”

风星河似懂非懂点点头，曾经整个少年时代都在学习与生计之中痛苦挣扎的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一种人存在。

很快，现场的秩序被维持停当了。赵旭手持话筒，对着风星河，说:“等一下我们每个人会问你三个问题，你的回答将会被公开在np市范围内传播。没有疑义吧？”

“嗯，我接受采访。”

风星河点了点头。

这次的采访正常多了，没有那么多的花边消息，只有中规中矩的一些问题，询问他的生涯、家庭、学习方法、以及对教育和社会的看法等等。

风星河都按照伪造身份时所录入的信息，一一说了。那些是文警官他们反复研究过的，没有漏洞。

很快，轮到赵旭发问了。他只问了两个问题。

其一:“您和您的妹妹关系怎样？”

风星河答:“我与她的关系很好。”

其二:“假如在读大学时遇到了经济困难，您愿意接受社会人士的援助吗？”

风星河答:“我相信我不会遇到经济困难。我已经十八岁，虽然可能会遭遇诸多困难，但我有能力一边勤工俭学一边把书读下去。”

赵旭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好。”

这时候，旁边有警察走了过来，与赵旭交谈了一句，然后赵旭便对风星河说:“小兄弟，你要去哪儿？这位警察同志害怕你被周围的人群骚扰，他说要用警车送你一程。”

“我哪也不去，我要回学校一趟。”

风星河很平静地答道。

“虽然我现在毕业了，但我还是想要回去看看。倘若您能帮我和门口的保安大爷说一声，叫他通融通融，放我进去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赵旭微微一笑，说道:“当然可以。”

于是警察们在周边开路，把风星河送进了校园。

外面聚集的人群一哄而散，没有人在意风星河究竟是谁。他只是恰好当了状元，又恰好在揭榜的这一天出现在了学校门口而已。

重新回到南大附中，风星河叹了口气。

身后，吕文杰、江流月还有风灵跟了进来。风灵本来就是学生，吕文杰毕业后在学校图书馆里打工，姑且算半个在职人员。他和门卫说了一声，就把江流月带进来了。

“啊，那天你就是从这里逃走的！”

少女进了学校，第一件事就是这样子惊呼。

吕文杰和风灵惊愕地看了她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看着风星河。后者若无其事地弹了风灵的小脑瓜一下，说道:“看什么？那天你也在的！”

风灵回想起在假山旁边偷偷窥探他发短信的场景，嘿嘿傻笑了两声。

吕文杰皱了下眉，问道:“去哪儿？”

他看风星河径直走向图书馆。进到学校里的这四个人里，除了风星河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只见风星河手掌摊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张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