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四楼，肃清。

当风星河抵达商场五楼的时候，迎接他的并不是达者之刺，而是满地血迹，以及横七竖八的尸体。

“是帝国的能力者。”

江流月看着战斗的痕迹，以及墙上那可怕的伤痕，说道。

“一共有十一位。这个数量，已经是帝国在np市潜伏的三分之一了。奇怪，他们怎么全灭了？就算是一位使徒想杀光他们也要费点手脚。咱们在下面打，怎么都没有听见上面的动静，他们就全灭了？”

风星河蹲下身，看见地面上有一些类似抓痕一样的东西。只不过它们太密了，基本上整个楼层都被覆盖了。

“是次声波造成的破坏。不……这样程度的次声波已经足以把楼拆了。奇怪，可确实是声波造成的破坏呀？”

张舜托着下巴，皱着眉头想到。

风星河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顿时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殷……殷更平？”

他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读出了这三个字。一想到那家伙也来了，风星河情不自禁地咬牙切齿。

被杀死的恐惧，是会一直铭刻在心中的。那一次，他还没有来得及启动未来视，就被阴死了，原因是他站在丹尼尔这个无能力者的身边，本以为对方投鼠忌器，不会轻易动手。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能用范围攻击的能力，只攻击到他，而不伤害到丹尼尔。

这种操控力，简直闻所未闻。

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应对殷更平那悄无声息的袭击。它实在是太适合暗杀了。

即便是吕文杰这样的强能力者，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都有可能会被瞬间放倒。

与他战斗，未来之匙派不上半点用。在绝对的力度和精妙的操控面前，一切躲避和预知都没有任何意义。

而现在，他也来到了这里？

张舜吸了一口气，说道:“放心。丹尼尔和我通过气了。今天来到这里的人，都不是冲着你来的。而且王进安议员的人就在外面。有他罩着你，就算是丹尼尔手下的能力者，想要动你之前也得掂量掂量吧？”

风星河是有苦说不出。但他已经连破两层来到这里了，没有理由停下。

好在第五层已经被肃清了，这多少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于是四人接着往上爬。第六层，也同样空空如也，甚至连战斗痕迹都没有了。

“这是达者之刺镇守的楼层。”江流月说道。“这里接近顶层，阳光充足，达者之刺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被干掉。没有战斗痕迹就只能说明，帝国收缩防线了！”

“只剩下顶楼了。我有预感，接下来会是大场面。”

张舜淡淡的说道。

“喂，吕同学。你的能力，可否借我用用？”

“哦？当然可以。”吕文杰好奇地问道。“你用了它，能做什么？”

“能做的事情可多了！”张舜神秘兮兮地说道。

风星河撇了撇嘴。他知道吕文杰的次元树洞只是个储物口袋，只是因为后者诡异多端的用法，才让他的战斗力飙升。

张舜这个从来没有用过次元树洞的人，第一次接触，没有那些高深的技巧，即便是模仿了能力，也只能当个装东西的口袋啊！

而且还是个空无一物的口袋！

不过张舜本人却毫不在意，他伸出手，对风星河说道:“诺，头发。”

“用我的头发做什么？兵学姐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不比我的能力好用么？”

风星河捂着脸问。他说的是事实，倘若帝国收缩了防线，那么楼上势必是诸多能力者对峙的场面。他的未来之匙不擅长应付这种大规模的混战，倒是兵可乐的‘定情信物’能够通过读取对手心理的方法，准确预测对手的行动。

“害，我也知道‘定情信物’更好用。但是，小兵同学的头发本来就少，平时根本不让我扒。我也是趁着情人节和她出去开房间的时候偷偷收集了一些。刚刚已经全部都用完了。”

“额，头皮屑不行吗？”

“不行，那是分泌物。我的能力，必须对着人——至少是人的身体某一部分发动才行。毛发是最便携的载体，其次是指甲盖。但小兵她养着长指甲涂指甲油，几乎从来不剪。”

“那好吧。”风星河无奈地答应了。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以后，四人一起走向了顶楼。

商场顶楼是一个巨大的半露天舞厅，足以容纳八百多人。

而现在，这里凑了两波能力者，隔着中间的大梁，遥遥对峙。

一边是以达者之刺为首的帝国能力者队伍，大概有五人。他们退居到阳光照射的范围内，以防备殷更平的声波攻击。

另一边则是np市的能力者。除了为首的殷更平外，风星河还看到了一白袍男子，站在他的旁边。

殷更平是一袭黑衣，这男子是一身白袍。再结合他的站位，风星河意识到，这是阴阳人中的另一位，杨利。

意外的是，在二人的身后，他还看见了金言和小明，这一对本该被关押的兄弟。

阴阳人加起来实力与一名使徒相仿，战斗力主要差在没有复生能力上。外勤五人众相对比较弱，但他们两个对付其他的四名能力者也差不多足够了。

只是殷更平忌惮达者之刺的实力，不敢贸然开战。如果只有他和杨利两人，恐怕无法在达者之刺手上讨了好，所以才一直没有动手。

两波人就这样遥遥对峙，谁也不肯先出手。殷更平他们是不敢贸然乱动，达者之刺则是乐得他们在此止步。

才从楼下上来的风星河四人，蹲在舞厅门口那里窥探。

通往天台的安全梯就在门内往右走十米的地方。

吕文杰与张舜对视一眼，随即张舜对风星河说道:“你自己一个人上去救妹妹。我们两个就在这一层，拖住那些人。”

吕文杰低声说道:“达者之刺很强，我和卿青子师兄加起来都打不过他。这一次他不会再轻敌，自己走到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了。所以，只有我们一起拖住他们，你才能有机会上去。”

“嗯。”风星河轻轻答应一声。

张舜笑了笑，说道:“实在遇见危险，就用‘那个东西’。虽然很贵，但东西坏了可以再买，人没了可就糟糕了。”

他看了一眼殷更平，低声说道:“幸存的两个外勤五人众拖住其他四个能力者，我和文杰，加上club的阴阳人，应该有足以与达者之刺周旋了。这次就放下恩怨，暂且联手吧。毕竟，我们的目的是粉碎帝国的阴谋。在民族大义面前，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好。”风星河答应完，就要往里面冲。

“等等！”吕文杰赶紧拉住他。

“达者之刺有我们拖住，他阻止不了你登顶。可丹尼尔的人怎么想的，我们就不知道了。保险起见，一会儿我弄点烟灰，你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去。不让他们知道，才是最妙的。”

风星河连忙答应。

于是，吕文杰从次元树洞中拿出了一只哑铃，双洞齐开，一上一下，重力加速。

两三秒钟后，他一挥手，把哑铃扔向了左边的墙。

“轰！”

巨大的力量让一整面墙都坍塌了，烟尘像泄洪般涌向四周，很快就把安全梯盖住。

四人迅速分开，吕文杰与张舜抓紧时间跑出烟尘露面，风星河则抱着江流月，迅速跑到安全梯那里。

“放我下来吧，我能走了，力气已经恢复一点了。”

少女轻声呢喃道。

“好。”风星河将她放下。少女敏捷地抓住梯子，快速向上爬去。

二人很快爬到了天台上。这里的风很大。

风星河脱下外套，盖在江流月的肩上，说道:“风有点大，你忍一下。”

“嗯。”少女轻轻应了一声。

她的体力仍在恢复，被大风吹的东倒西歪，连忙扶着一旁的避雷针，站稳身体。

风星河环顾四周，一眼便看见了被绑在通风管道上的风灵。

“妹妹！”

他连忙跑过去，从光质军刀抽出碳素钢长刀，挥断了绳索，接住风灵。

少女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嘴唇微张:

“哥……哥哥……”

风星河的拳头硬了。他狠狠锤在通风管道的铁皮上，巨大的声音把随后赶来的江流月都吓了一跳。

只是当她看到风灵的状况，她也恼火了起来。

少女身上仍穿着校服，但内衣故意少系了一半，有半只文胸从领口被拉了出来。

这般衣衫不整的模样，令风星河怒火中烧。

江流月连忙叫道:“别冲动！风灵没事！这是他们故意让你看的！目的是引你愤怒！”

风星河微微一怔，怒火顿时消弭于无形。

“让我愤怒做什么？”

“只有愤怒了，卡洛斯大人的能力才能生效。他的能力是……是……”

江流月忽然脑袋一垂，竟然靠在通风管道上昏倒了。大概过了两秒钟，她才又悠然醒转，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

风星河赶紧查看了一下她，发觉她似乎只是脱力了，这才松了口气。

回过头，他却看到风灵已然坐了起来，脸上带着奇特的笑容。

那神情看得风星河很不舒服，他下意识地想要离远一点，却不料风灵竟然一把抓住了他的左臂！

痛！如同铁钳一般的巨力，一点也不像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少女。

“你……你不是风灵？！”

“不，我是风灵。”风灵淡淡的说道。“抱歉骗了你，哥哥。我一直隐瞒了三年。”

这时候，一阵清脆的拍手声音，从身后传来。

“啪，啪，啪！”

卡洛斯轻轻击掌，从天台的另一边缓缓走了过来。

“好一出兄妹相见的感人戏目。”

风灵冲他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卡洛斯大人。”

风星河彻底懵了。一时间他竟搞不清楚状况。

“风灵，你？”

“对不起，风灵一直欺骗了哥哥。”少女轻声说道。“哥哥的亲生妹妹，冯玲，早就已经死了。”

“哈哈哈哈！”卡洛斯朗声笑道。“妹妹被抓走，却因撞到头部而意外失忆。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你不会真以为随随便便撞一下就能失忆吧？失忆与植物人之间仅有一线之隔，那得是多精妙的巧合，才能撞成那样。”

“你？！”风星河出了一身冷汗。三年前的事情瞬间想起，他失声惊呼:“难道？！”

“不错。三年前，冯玲被绑架，正是我们做的。”

“不可能！绑架她的人现在还在监狱里！”

“嘻，那不过是被我们利用了的两个小混混而已。他们连自己做过了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在我的操控之下完成的。哦对，忘了告诉你了，我的能力，是操控生物的精神的能力。”

风星河忽然想起，当初那两个人，直到被抓了，都拒不认罪。

倘若真如卡洛斯所说，现在想来，他们可能确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看着风灵那略带歉意的眼睛，已经心知肚明那以后发生的事情了。

冯玲被抓到了神殿，丢进神河水之中改造。

冯玲意识死亡，副意识诞生。

被投放回弗多，为警方所救。

谎称失忆，来掩盖自己不同于冯玲的生活习性。

改名风灵，就此随着风星河到np市定居。

他只觉得双腿发软，膝盖不由自主地无力。若不是一旁的风灵赶紧托住了他的臂弯，恐怕他就要坐到地上了。

这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

大到足以剥夺人生信念的地步。

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妹妹，原来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于帝国之手！

现在的风灵，原来是与使徒同样的存在，由神河水浸泡而诞生的意识！

他不敢相信，但是这是风灵亲口承认的，由不得他不信。一时间，他竟然感觉双眼有些发黑。

“不——不——不——啊——啊——啊——”

一时间，他竟感觉心灰意冷，仿佛一切的事情都没有了意义。

“不，这不可能！”江流月也失声叫道。“卡洛斯大人，您不是说，鹰眼之刺昨天将她带回去，投入了神河水中。结果神河水无法改造她的身体么？您还说陛下都没见过这种情况。”

“哦？我好像是对灵者之刺说过这种话。你听到了啊？嘻嘻，也和我预料的不错。”卡洛斯饶有兴致地看着江流月。“那些话都是骗人的，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性子就是这么的恶劣。我很想看看，你这个贱丫头的垂死挣扎，到底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乐趣，所以就那么说了。不过现在看来，你还是太嫩了。居然真的信了。”

已经完全撕破脸皮了。

江流月一扭头，肃然对风星河说道:“这个老头儿的能力，与双方精神力强弱有关系。你千万不要激动，因为激动会让你的精神力变弱，并为他所控制。”

“就像你现在这样吗？”风星河低头看了一眼她那不知道何时抓住了他的右臂的手。

力道也很大，由不得他挣脱。

“啊！什么时候……”江流月吃了一惊。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自己的这个动作。

不知不觉之间，她也着了道儿。

少女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意识。再度恢复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像变了个人一样。

“她的精神力很弱，即便是不需要情绪波动，我也能控制。倒是你，”

卡洛斯饶有兴致地看着风星河。

“即便是刚刚，在你心灰意冷，极度失神的瞬间，我也没能成功对你发动我的能力。哦天哪，这简直是一个奇迹。这说明你的意志就像钢铁一样，坚不可摧！佩服，佩服！”

他大手一挥说道:“我卡洛斯从不杀有本事之人，所以对你网开一面。只不过现在需要你帮一个小忙。”

“什么忙？”风星河愕然问道。

“嘻嘻，就是需要你死一死，把‘辰’引出来，为你复活啦。怎么样，真的是很小很小的忙喔。”

“呵……你刚刚还说过不杀我的。”风星河咬着牙说道。“原来你这混蛋说话就像放屁一样。”

“可别乱说。我的确不杀你。”卡洛斯微微一笑，转身走到了安全梯的旁边。“所以，由你的亲人来动手。我现在去解决下面的杂鱼们了。就由你的妹妹和女友，亲自送你下一楼吧。希望这样能让那位名为‘辰’的魔神现身。”

话音落下，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枪，连开三枪，精准地打断了天台的铁质栏杆。

将枪在大衣上擦拭了一下，他头也不回地跳下了安全梯。

天台上的风是那样的喧嚣，风星河的心里却是如同冰一样的冷。

栏杆已经被打出了缺口，断掉的那一段掉了下去，足足过了3秒出头，才传来坠地的声音。

东柏坡商场每一层的高度是五米，到天台的高度一共有十层楼。一般情况下，只要从二楼跳下去，脑袋着地，都会毫无意外地死亡。

风星河不想死。他想活下去。纵使知晓了妹妹是帝国的内鬼以后，他几乎全部的人生意义已经被剥夺，但他仍想活下去。

因为死亡的滋味，实在是太痛苦，太令人窒息了。他坚决不想再来一次。

可……当下的情况……

风依旧喧嚣的吹着。

原本封闭的护栏，被开了个缺口。

大厦顶部的空间，与外面毫无防护的天空连接起来。

下面是人声鼎沸，偶然还能听见更远的街区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这里距离地面足足有十层楼高，就算是一块铁掉下去，也得摔成铁饼。

就在这时候，一直寂静无声的两位少女，忽然整齐划一地开始了行动！

她们一左一右，咯咯浅笑着，牢牢地抓住了风星河的手臂，将他拖向那个缺口。

抓着左臂的手，像铁钳一样，已经把少年的皮肤勒得红肿。

神河水塑造出的“使徒”，肉体力量究竟有多大？

风星河已经亲身尝试过。

由灵者之刺操控下的江流月的身体，一拳打穿了他的小腹。这样的力量绝对是在1t以上。

而风灵，看似娇弱的少女，正不依不饶地撒着娇，声音温柔得让人心醉。谁又能想到，她随随便便发挥出的的握力竟然都有300kg+。

“这就是帝国的力量么？任何一个被神河浸泡的人拿出来，都是一辆人型的起重机。我相信有这样的十个人，他们绝对能徒手砸了一辆轻型坦克。怪不得……怪不得父亲当年会败给他们。”

风星河的脸色很差。他第一次切身地感受到了，所谓的和平，不过是皇帝施舍给弗多的恩惠。

但眼下，他已然自身难保。

“哥~哥~！听人家的话嘛~！我们一起玩蹦极好不好？就一下啦！一定都不疼的！”

风灵抱着他的胳膊，像往常一样撒着娇。pace]

“不好！”风星河苦笑着说道。

楼顶的罡风，已经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了，脸上如同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他拼命地挣扎着，剩余的四次未来视一股脑儿地全用了出去。然而，预测结果一点都没有改变。

十五秒后的未来，永远是他被丢下去，在空中坠落的场景！

风星河，已经无计可施了！

光质军刀仍牢牢攥在手上，可他却无法对两位少女下手。

那最后的底牌，倘若用出来，或许总能够拖延一阵子时间吧？

但是，他紧咬着牙齿，愣是忍住了那种冲动。

直到最后，他被拖到了栅栏边上，脚死死地勾住了铁栅栏杆，再不肯放松。

他的右手被风灵抓着，手里死死攥着光质军刀。左手被江流月抓着，原本拿着的水银之刃已经在推搡中掉到了地上。

谁能想到，前几天还和他一起去海边甜蜜约会的女友，竟要把他推下天台。

“哎唷，亲爱的！别这么忸怩啊。你难道，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如同恶魔的低语般在耳畔呢喃了一声，少女轻轻地咬住了他的耳朵。

“甜心，把~脚~放~开~”

风星河紧紧地抓住手里的光质军刀。

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没有动用那所谓的底牌，去对付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爱人。

风灵的笑容，忽然僵硬住了。

面对着吹来的罡风，一滴泪水忽然从眼角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

她抬起头，质问着风星河。

“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动手，一点也不反抗？你曾经告诉过我的，你的光质军刀里有一辆t10043重型坦克。它的装甲有4分米厚。如果把那东西当做投掷物向我们砸过来的话，就算是使徒的躯体，也无法承受吧？你为什么不动手？！”

“因为，我没有办法对你们出手啊……”

风星河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笑吟吟的江流月，低声说道。

那一刻，风灵的脸上，一抹神秘的微笑一闪而逝。

“哥哥。”她轻声说道。“虽然我这具身体是你的妹妹。但我还是，十分的喜欢你。”

“所以，请你下地狱吧，你这个喜欢别的女人的傻瓜！”

话音落下，她与江流月同时踢断了风星河的左右脚，勾住的栏杆，将他推了下去。

刹那间，风星河只感觉身体一轻，飞出了栏杆。

“这下彻底完了。”他心想。

没有星辉，没有翅膀，没有下一次了。

“希望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用过得这么痛苦……”

坠落地面的时间只有三秒钟，但是他却觉得，这时间变得如此漫长。

五秒，六秒，七秒，八秒，九秒，十秒！

罡风不断地从他的耳边吹过，然而他的身体始终在空中飘着！

他睁开眼睛，忽然发现头顶上多了一片黑压压的鸟群。

它们当中有鹰，有麻雀，有百灵鸟，有布谷鸟，有猫头鹰，也有一些渔鸟，甚至还有一只白头翁。

最离谱的是，风星河竟然从中间发现了一只，本该在两亿一千万年前的白垩纪时代就灭绝的翼龙！

虽然翼展只有两米，与博物馆中那动辄五六米的巨大骨架不成正比，但是它却承担了他的大部分体重。

风星河被这样一群鸟类，飞快地托往上空，转眼间便与天台平行。

天台上，风灵仍站在缺口那里，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江流月人事不省，倒在她的怀里。

“嘻嘻，格拉维瑞斯能力，‘动物会话’。哥哥，感觉怎么样？”

风星河深色复杂地珉着嘴，委屈得差点没哭出来。刚刚真的是吓死他了，他都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他看着江流月，问道:“她怎么样了？”

“放心，月姐姐完成了卡洛斯大人临行时布置的任务，所以在那一瞬间，卡洛斯大人的能力便失效了。她只是失去了意识，等到苏醒过来就好了。”

“所以，你刚刚是在演戏么？”

“对，也不对。”风灵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的确是偏了您。我是神河水诞生出来的意识，作为帝国安插在您身边的内鬼，代替您的妹妹，陪伴您三年时间。”

“那？”

“演戏是因为，只有将你丢下去，完成他最后设定的任务，才能解除月姐姐身上的精神控制。”

她深情地望着风星河，说道:“虽然你我立场不同，但这三年来，您为我做的一切，风灵都清楚地记得。”

她把手轻轻放到了胸口，说道:“风灵虽然生来便是为了监视您而被制作出来的，对帝国来说，只是一个一次性的物品而已。但风灵并非是无心之人。您为了我，甚至不顾一切地踏入险地，出来救我。相比之下，卡洛斯大人会怎样呢？若是这次真的用你的生命成功逼得‘辰’露面，恐怕事后你我都会作为没用的棋子，被他斩杀，或者抛弃吧？”

“是这么个道理。”

风星河无奈地点了点头。在最后的时刻，他竟然被自己一直保护的人救了。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呢。

“所以，对比之下，您对我真的是太好了。”风灵微笑着说道。

“好啦，哥哥。我要让他们飞过来了。你坐稳喽！”

风灵轻轻地对那些小鸟伸出手掌，她的身体表面泛起了格拉维瑞斯能力光芒。

风星河感觉到，坐下的小鸟们，逐渐地往天台方向移动了。

然而就在这时，风灵突然发出了惊呼。

“啊！当心！”

未来之匙的次数已经用尽。风星河凭借本能，向一旁闪躲。

一支锐利的箭擦破了他的颈侧飞了过去，径直插在了那只小翼龙的身上。

翼龙发出了一声哀鸣，身子一斜，风星河再也坐不住，从它身上滑了下去。

他的体重瞬间撕破了那张飞鸟构成的“毯子”，摔向下方。

“啊！不——！”

风灵伸出了手，拼命想要挽留。但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风星河跌下去。

一头鹰身人，身形骤然出现在空中，发出了难听的怪笑。

“桀桀，在我鹰眼之刺面前，竟然还敢这么嚣张地飞着。哼哼！就要做好被击落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