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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 作者:粉笔琴
  • 类型:综合其他
  • 更新时间:2024-02-04 07:07:44
  • 章节字数:10216字

霍天北要顾云筝做的事,是将一名三岁的孩子带回府中,尽心抚养。顾云筝听完,啼笑皆非,“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给我些好处,就塞给我一个拖油瓶?”

霍天北不在意她语气中的讥诮,只是问道:“答不答应?”

“不答应。”话说回来,她一个在感觉上还没出阁的人,哪有带孩子的本事?

“孩子是忠良之后,你也不答应?”

顾云筝神色一缓,多了几分郑重,“哪个忠良?”

“你若是能善待孩子,我会考虑告诉你。若你为忠良不甘只是耍耍嘴上功夫,也就算了,我再给孩子另觅去处。”

顾云筝凝住他眼眸,“没骗我?”

“为何要骗你?”霍天北微微蹙眉,“于我而言,并非好事。”

“我好好想想,明给你答复。”顾云筝没有当即承诺什么事的习惯,随即又是不解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疯了,自寻烦恼。”

顾云筝微笑,半信半疑。

霍天北懒洋洋倚着头,警告道:“如果你愿意抚养,后孩子就不能出任何闪失。出了差错,我要你以命偿还。”

轻飘飘的语调,合着悦耳的语声,听起来却让人觉得冷森森的。顾云筝想,以后不妨学学这厮说话的方式。心念一转,她又忍不住怀疑自己被他骗了,“那个孩子……该不是你在外面和什么女人生的吧?”

霍天北眼神充满鄙视,“唯顾云筝与小人难养。”

顾云筝扯扯嘴角,“我这么猜测,也算是有理有据,你哪像那么好心的人?”

霍天北平静反问:“我像是四处留任孩子流落在外的人?”

顾云筝思忖片刻,认同地点头,“也是,有去外面寻欢作乐的心思,不如陷在你三房妾室的温柔乡里。”对于好色的兔子来说,窝边草与外面的草没差别,反之亦然。

霍天北毫无预兆地探臂过来,赏了她一记凿栗,“怎么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那么不中听呢?”

顾云筝毫不客气地反掐了他的手一把。

“今晚别闹腾了,让我好好睡一觉。”霍天北揉了揉眉心,现出深浓的疲惫,“白里我没时间补觉。”

顾云筝险些就又笑了。

霍天北漫不经心地给她提醒,“我都被你闹腾得不得安生,别人就更别提了。你想让我分出精力帮你对付别人,就给我几清净。”

“好。”

顾云筝亲自给他铺好了里侧的一被褥,“滚过去睡。”

“……”

他宽衣歇下之后,顾云筝又写了一会儿字,随即将炕桌往两人中间一横,在外面铺好被褥,安心歇下。

霍天北目睹全程,嘴角抽了抽。做得那么自然,似乎夫妻之间隔着个炕桌睡是天经地义的。(.)

沉了片刻,顾云筝漫声问他:“你在外面还有三个结拜的兄长,我还是觉得奇怪,四家人子嗣定然不少,怎么只有你们四个结拜了?”

“也不能说是结拜,是我们四个有着同门之谊。”霍天北温声道,“我四岁那年,和他们三个被父辈的死敌劫走了。五岁的时候,师父将我们四个救出。我们在他边习文练武,他给我们改了名字。到我七岁时,师父才将我们送回京城,来西域之前,师父一直留在京城教导我们。”

被人劫走了――顾云筝侧看向他,“你们吃了不少苦头吧?”

霍天北沉默片刻才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是他不愿记得,不愿提起。顾云筝没再继续这话题,揭人这种伤疤,她做不出,便很快转了话题:“三夫人如今住在别院?”

“是。怎么?”

“问问而已,要我常多照顾她一些么?”

“不用。她过得还好。”

“那就好。”顾云筝见识过太多次伯母、两位婶母为了点小事找母亲闹,从来不觉得妯娌之间能做到亲如姐妹。说到底,负累越少越好。

之后,两人各拿了一本书,借着灯光翻阅。

一早还剑拔弩张,恨不得转成陌路,此时却平静相对,维持表面上的平和。都是看得清得失轻重的人,都知道没必要计较小节。

顾云筝放下剑谱的时候,转头见霍天北已经入睡,先前握在手里的书落在一旁。她探轻轻拿过,看了一眼,是关于星象的。轻轻挑眉,将书放到一旁,视线又落在他容颜。

无疑,他是她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子,有着令男人妒忌女子惊艳的无双容颜。此刻他眉宇舒展,浓密长睫低垂,轮廓锐利的线条柔和几分,神色无辜干净如孩童。

活生生的美男颜,偏生让人看不出是善是恶。

顾云筝暗自喟叹一声,翻了个,拥被阖了眼,慢慢入睡。放下戒备,当然不是因为那张形同虚设的小炕桌,是料定他不屑于主动与她走近――明知道她的厌恶抵触,还上赶着纠缠――霍天北再不济也不是平白无故犯的男人。

翌,顾云筝早早醒来,将小炕桌搬到外间,转去洗漱,回到寝室时,霍天北已经醒了,正在手脚麻利地穿衣。

说起来,这男人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出望族的男子大多养尊处优,一辈子也不会自己穿衣,与愿与否无关,是真不知道如何将繁复的衣物穿上而不出错。而霍天北不同。丫鬟服侍他洗漱、更衣,需要做的只是打水、将衣物送到他手边。

他有这样的好习惯,自然与多年戎马生涯息息相关,可这真的也是因人而异。有的人在外面再苦再累,回到家中,该做大爷还是要做大爷。

敛起这些思绪,她将一头长发高高束起,吩咐传饭。

这时候,三房妾室又来请安了。与之前不同的是,秦姨娘与穆姨娘各带来了一条小狗,说是要请霍天北看看适不适合养在府中。

顾云筝听了,暗自失笑。这两个女人,难不成以为霍天北每夜歇在正房,也有肥肥一份功劳?随即狡黠一笑,对桃道:“让她们都进来吧。”

桃苦着脸称是,心说夫人这是有多恨侯爷啊,明知道侯爷烦小狗烦得要命,还来这么一出……

秦姨娘与穆姨娘各自抱着一条小狗进门来,品种与肥肥相同,只是看起来更贵气或更乖巧。两人视线在室内梭巡一圈,没看到肥肥,略显失望。本来就是要立竿见影地把那个不出奇的畜生比下去,这样一来就不能如愿了。

安姨娘双手空空,恭恭敬敬行了礼,垂首站在一旁。

顾云筝第一次细细打量了三个人一番。

秦姨娘柔高贵,穆姨娘艳矜持,安姨娘恬静大方。哪一个放在如云美女之中,也是极为出挑的。

顾云筝刚要让三名女子落座,霍天北影出现在门口。

一看到乖乖蜷缩在秦姨娘、穆姨娘怀里的两条小狗,他就不负顾云筝的期望黑了脸、拧了眉、后退一步,沉声发话:

“让她们即刻离开。那两个东西丢出府去,不要再让我看到。”

顾云筝难得恭顺地笑着称是,给桃打个手势。

秦姨娘与穆姨娘的惊愕要比伤心失望还多。安姨娘很识趣地笑着道辞。

桃唤来秀玉、连翘,将两位带着小狗前来的姨娘送到院门外。

霍天北坐到餐桌前的时候,还没个好脸色,冰凉的视线锁住顾云筝,“不觉得你太过分了?”

顾云筝坦然自若,“我这不也是怕落个善妒的名声么?别人巴巴地要讨你欢欣,我若是拦下,不知道会生出多少闲话来。”

霍天北手指微动,忍下了把她小脸儿死命搓揉一通的冲动。

用饭的时候,大夫人房里的丫鬟过来通禀:“时间仓促,账务实难今就理清,是以,大夫人今没法子将账目交到四夫人手里。”

顾云筝不动声色,“告诉大夫人,没人要查她的帐,她只需将对牌、账册交出,一众管事来见见我即可。这些事总不耗时间吧?”

那丫鬟一脸难色,“这……账册也不是须臾间就能全部交出的……”

顾云筝漠然微笑,“午后。”

“午后?时间太紧了……”

顾云筝却将期限又提前许多,“巳时。”

那丫鬟不敢再讨价还价,“奴婢回去禀明大夫人,请她务必在午后交出对牌、账册。”

霍天北没料到顾云筝会是这番应对,轻勾了唇角,笑若风,以眼神询问她原因。

顾云筝本不想说,却架不住他一直含笑凝视自己,只得如实道:“不出预料的话,大夫人是把霍府家业当做自己的产业来打理,这些年必是尽心尽力,府中账目不会出错。我需要做的,只是调|教管事,查实大夫人、太夫人瞒着你置办的产业,且要收回来。可对?”

霍天北颔首,目光中笑意渐缓,多了一份郑重的审视,宛若初见。

顾云筝知道他疑惑更重,却是无从解释。

人就是这样,生平最先学的是男子要钻营一生的文韬武略,观望处理内宅事就会容易许多。

帮母亲主持中馈时,面对的是家族中父辈们的种种计较。父亲与三位兄弟多少年都生活在同一座府邸,母亲与妯娌为着各家的利益少不得明争暗斗,而与她同辈的堂兄弟姐妹也不是省油的灯,芝麻大的事都能闹上三五天。当初她经常被气得吃不下饭,偏偏又不能撕破脸,总要绞尽脑汁想出息事宁人的法子来才算了事。

相对于来讲,霍府如今的局面简单得很,她又不需压抑行事,应对起来全不需顾虑什么。不简单的是太夫人、霍天赐在外牵制霍天北――可那又不是需要她劳心劳力的。

饭后,霍天北对她偏一偏头,“走,跟我出去一趟。”

“接孩子?”

“嗯。”

顾云筝表明态度:“不合眼缘的话,就算是忠良之后,我也不会带到边照顾。”忠良之后她的确愿意抚养一段子,可如果与孩子相见两生厌,也不需为难自己。她如今都是前途未卜,只能量力而为。

她这态度很理智,霍天北微笑说声好。自心底,他觉得她完全没认清一个孩子究竟意味着什么――不喜意味的是放弃,可若是喜欢呢?不需多久,孩子就会成为她一份牵挂,无从放下,不忍离开。就如他与那孩子在这段子生出的分,已难以割舍。

而在此时,他庆幸她没意识到这些。

去往别院的路上,顾云筝与霍天北相对而坐,斟酌许久,问出了她一直没提及的一件事:“当初云家女远嫁西域,最后却下落不明,你知道她的下落么?”之前不提是胆怯,怕听到的说法让自己怒火中烧却无能为力。

“一直在查,至今无结果。”

没结果就是还有希望。在这种时候,她不想理智分析,愿意相信这说法,随即又问道:“那皇上指给你的第二个高门女凤元宁呢?死在谁手里了?”

“死在她自己手里。”霍天北神色转冷。

“怎么说?”

“没说法,自作孽,该死。”

顾云筝心说:你这个冷血的!

马车停下来,霍天北与顾云筝先后下车。

顾云筝站在院门前,先四下打量了一番。别院处在闹市,市井嘈杂声不断,遥遥可见酒楼、店铺林立,很是繁华。回想霍府所在的方圆百里无人家,再对比一下这里,很是不解。

桃提醒下,顾云筝才缓步进门。这是一栋二进的院落,霍天北大步流星上了抄手游廊,转过月洞门,去了后院。她们也就跟随前去。

到了月洞门,顾云筝看到一个三岁的男童挂着欢悦的笑,扑到了霍天北怀里,嘴里还在连声唤着:“天北爹爹,天北爹爹……”

顾云筝对这称谓的反应是无语望长天。

男童又道:“好几天不来,为什么?怎么不是午后来?”

霍天北拍了拍男童的小脑瓜,语声几乎算得温柔:“被个小疯子扰得没时间来看你。”语毕,回首看向顾云筝。

那样温柔的笑容,让顾云筝怀疑眼前还是不是那个出了名冷血嗜杀的男人。那样暗讽她没事给他添堵的言辞,让她听了不悦,却是不能说什么。

男童胖乎乎的小手掐着霍天北的脸颊,忽闪着大眼睛道:“你上次说,要带我去你家。徐默爹爹也说,你要来接我,是真的?”

又来一个徐默爹爹……这可怜的孩子,一会儿工夫就两个爹了,且两个爹还是主仆关系。闪过这些念头的时候,顾云筝举步走近一大一小。

“真的。”霍天北给男童引荐,“她名字是顾云筝,是我娶到家里的人,愿不愿意让她每天照顾你?”说完这些才又对她道,“这是熠航。”

顾云筝觉得这厮说话很有问题,关于她的话怎么想怎么不伦不类。

熠航歪着头,认认真真打量顾云筝片刻,小脸儿漾出了璀璨的笑,“好看。愿意。”随即揪着霍天北的耳朵,拉近两人距离,与其说亲了霍天北一口,不如说啃了一口。

奇的是霍天北一点也不在意,笑说一句“愿意就好”,又将熠航塞到了顾云筝怀里,“抱着,回府。”

顾云筝茫然地眨了眨眼,这样就决定了?不问她什么态度?来之前的话都白说了?

熠航却是反应灵敏,刚到了顾云筝臂弯,立刻反去找霍天北,一只小手揪住了他领口,另一只小手胡乱掐住了他颈部,“抱我,你抱我……”

霍天北没辙地把熠航揪着自己颈部的小手拿开,轻拍一下,“让谁抱你呢?叫爹!”

熠航应声:“天北爹爹。”

霍天北严肃地纠正:“叫爹爹。”他不喜欢总被这小东西唤出名字。

熠航一本正经地摇头,“你说的,要一视同仁。叫你爹爹,也要这么叫徐默爹爹。徐默爹爹捡到我的。”

“……”霍天北硬是没话说了。

顾云筝很有些幸灾乐祸,脚步轻快地转,语声更是透着愉悦:“走啊,回府。”她是想,每天看着霍天北被熠航刁难,也实在是美事一桩。

现在没什么事了,不会再断更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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