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兄，但愿你的决定，是正确的。”胡晨苦笑着看了一眼面前的黑煞军护卫。

赵墨的决策没有太大的问题，他不但成功地帮助胡晨和其他的几个兄弟。

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还让自己的几个兄弟都成功地进入到了安全的地方。

不管怎样，曾经要挟自己的那位北家二公子。现在成为了江南路当之无愧的丧家之犬，他再也回不到在过去称王称霸的那种姿态。

“要让我从此不再为非作歹么，赵兄。你可真是为苍生计。”

胡晨想起了赵墨对自己说的话，忍不住笑了笑。

他在做山匪之前，又何尝没有过投军报国的想法。但是当他看到一个小小的关系户，就可以打败他一直努力的练武，练习骑射。

胡晨再也不相信，那些人所说的从军报国。

决定用了最快的方式去为自己的家人赚钱。

爹，娘。你们在北边一切都好吧。胡晨看着自己内衣上的那道花纹，顿时想起了自己远在北方的母亲和弟弟，眼睛滴下了一滴泪水。

弟弟在帝京禁军当差，职位不高。但是好歹是一个正当行业。

爹娘，应该也会以弟弟为骄傲的。

“禁军。弟弟真厉害，能够通过武试的选拔进禁军。”

胡晨想起了之前，父亲给自己来过一封信。

他们都以为大儿子是在南方做生意，还做的规模非常的不小。每一次才能够给二老寄来不少钱。

爹在信函上写，弟弟赚的钱远不如他多。

一开始是去了北方一府的内卫军，参加了选拔。和当初落选的胡晨不同，弟弟成功被选上，并且之后在两年一度的禁军全国遴选。

通过武试成功进了帝京禁军，并且获准带爹娘一起移居京城。

“嗯？有事么。”胡晨抬起头，带着麻子的脸庞与黑煞军步卒对视。

“司马公公要见你。”

“哦，哦。”胡晨知道为了北瀚宇的案子，司马忠德一定要很长时间来完成。他特地在入夜之前喝了一杯极浓的茶水提振精神，以免自己昏倦欲睡。

黑煞军步卒的精力使胡晨佩服。

虽说有两班轮休的制度，但是能够单凭那一点休息时间恢复精力。

职业常备军的素质确实不是他们能够轻易相比的。

“司马公公。”胡晨向司马忠德行了礼。

“嗯，这位就是双头鹰山主胡晨。咱家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杜长傲。”

司马忠德身旁的桌上摆着大量的文书典籍，他指了指那个儒雅中带有一丝匪气，与北云完全不同的英气和悍勇之感。

“杜老爷。”司马忠德带着玩味的目光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胡晨。

“是，天远曾经的杜上柱国，长孙。”

“杜……”司马忠德的话，杜长傲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曾经想要从军的胡晨当然听过他祖父的名字。

“杜上柱国，曾经追随太祖开国，立下百年战功的杜氏。我记得最后一任杜上柱国曾经带兵转战北境和南境，为天远屠敌数万。但……”

胡晨知道如果司马忠德所言非虚，杜长傲不会喜欢他提起他祖父悲惨的结局。一生骁勇悍战，为天远帝征战南北。但却落得身死誉灭的下场。

对于每一个将领来说，这都是一生的耻辱而绝非光荣。

“没想到在我祖父被处死，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依然还有人记得他。”

杜长傲听到语气当中带有敬意的话语，笑了笑看向胡晨。

态度亲和，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对这位尊敬自己祖父的土匪，有任何的不满。

“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将领。”

胡晨沉默了一小会儿，用自己凝重的语气开口说道。

“嗯，杜老爷此番。也是陛下亲自指定，协助咱家来调查这一次的土地侵吞案。咱家对当地的情况不甚了解，所以杜老爷帮我调查了很多土地方面的资料。”

司马忠德一扫之前与萧铭战对峙的不佳心情，而露出了极好的表情和态度。

看向胡晨说道。

“你和杜老爷对当地的情况了解，应该远甚于咱家这位远道而来的京城之人。让杜老爷和你说一说，本地的吞地情况。咱家已发信请示陛下。”

“司马公公，有黑煞军在。陛下又授予您择机决断之权，为何您还要发信请示陛下？”皱着眉头的杜长傲开口说道。

而一边知道自己不适合开口多说的胡晨，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原地。

没有继续多说。

“杜老爷，自从杜家离开了京城之后。你就已经……不，应该说，是你和你的父亲就已经将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花费在了经商上，而不是争权夺利。”

司马忠德的目光望了一眼北边，看向他说。

“崇王的插手，让我不得不向陛下发函。倘若咱家的处理不够公道，引起皇族之争。那就是咱家的罪过咯，放心。皇室所用的密鹰飞行速度极快，三日之内我就能够收到陛下的命令。”

“滴水不漏的司马公公。”

笑了笑的杜长傲，摸着自己的衣领说。

“我总算知道。就连太祖亲设的赤蓝司，都能够险些在当年那场变故当中遭到灭顶之灾。但是为什么誉德司可以多年与皇室相安无事。”

“咱家和誉德司的几位，总还是有些本事。虽不及赤蓝司的六位蓝衣在这天下威名赫赫，却也还算有点小本事。能够让陛下满意，朝臣信服。”

司马忠德回过头对杜长傲说。

“麻烦杜老爷，与胡首领说一说。你所调查到的北瀚宇侵吞江南路一带良田的情况，胡首领的部下非常熟悉江南路周围的地形，你们的人可与他配合。”

“司马公公过誉了。”

赵墨提醒过他，必须要在司马忠德的面前注意礼仪用词。

司马忠德并没有将胡晨视为土匪，当他在崇王的面前为被气势压制的钦差大人讨回了属于他们该有的颜面的时候。

他更加提升了自己对这位所谓山匪的尊敬。

“江南路城西，与明安府东北部的交界处。”

司马忠德微微颔首，而杜长傲很明显没有把时间浪费在与他们交谈上。

他直接将在他们面前摆放着的地图给打了开来。而没有去做更多的事。

“这里，是整个江南路最肥沃的一片良田。按照太祖立朝之时的规定，设农户。每一户均田分配，如若没有重大的灾情，则每一年，每户与官府七三分所得粮食。”

“是，咱家记得。太祖至本朝，从未改变过此项规矩。哦，不是不是。武帝爷那一朝曾经改变过这个规矩，战事进行期间。所有粮食收成，都改为官府与粮户六四分成，以应对前线庞大的所需。”

“对。武帝爷在战事结束，与北燕签订和约之后，确实颁下圣旨。将原先所立下的收粮之法恢复为原先的板式。但是地方官员的执行，可就不一定了。至少在我来到江南行省的时候，就知道很多这方面的事。”

杜长傲带着一丝玩味，却夹杂着一些复杂情绪的表情看向司马忠德说。

“司马公公毕竟久居宫中，对此类事情不清楚也属实正常。那些被地方大员乘此机会侵吞了良田的人，可没有办法上达天听。”

“杜老爷，你的意思是。北瀚宇要我杀的那些官员妻女，他们的手里。”

胡晨突然明白了过来，为什么。

北瀚宇要大量地指使他们的人，去对付那些官员。北家毕竟不在江南行省的官场之内，他们一个简简单单，所谓的对此不满，应该不是理由。

听到了杜长傲说的这个词的意思，胡晨才明白了为什么北瀚宇要杀那些人。

为了那些土地！对，他就是为了那些土地。

“一百七十八亩，之前的一百六十亩是没有经过勘测的估计。”

杜长傲划出了三条绿色的线，对司马忠德说。

“我花费了小小的银两，从那些农民的口中知道了具体的土地数目。”

“这一小笔银两，已经够那些人生活近一年。但对杜老爷来说，却也只是一个小数目而已。”

胡晨的眸中有一丝怒火。

“胡首领，不，胡麻子。我知道你。”

杜长傲与他对视着:“你以为，我们是在做什么？主持正义？”

“杜老爷，你错了。”

司马忠德打断了他说话的节奏，带着笑意看向他说。

“胡首领没有说错，我们正是在主张正义。咱家，认为他说的完全没有问题。胡首领。”

“在。”胡晨上前一步。

“去休息一个时辰，带领你麾下的兄弟。由两名黑煞军步卒陪同，去江南路郊外寻找所有被侵占良田沦为佃农的人来江南路。只要你完成这一任务，咱家可以自行决定，免你和你兄弟的死罪。”

司马忠德对胡晨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谢司马公公，我必定完成司马公公的命令，绝不负命！”

转过头离开的胡晨，身后跟随着两名黑煞军步卒。

他要去接他还残存下来的兄弟们，一起去完成司马忠德的命令。

“倘若赤蓝司拿不到北瀚宇，司马公公，你定不了北家的罪。”

杜长傲低着头，笑而说。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保证司马公公你绝对可以定北瀚宇的罪。也可以代表圣上收回那些被侵占的良田，天远在江南的民心不会乱。”

“我的人已经去拿北瀚易了。杜老爷，无需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