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的侍女，没有将自己要说的话继续说下去。

她没有这个胆子将自己想说的说完，夫人与大王情深义重。就算大王迟迟没有立为王后的想法，夫人也从不会说什么。

“你懂什么。”

貌美不输少女，身姿绰约的妇人只是笑了笑，而一旁的另一名侍女开口。

教训自己的同伴，让她不要在夫人的面前，没规没矩。

“大王当年许诺夫人，待到攻入帝京城的那一天。夫人便会是这天下的皇后，到时待大王称帝，夫人也用不着在乎这所谓名号。”

“是是是，你最聪明最厉害。夫人在不在乎你都知道。”

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的侍女开口说道。

他们侍奉的月梅夫人，徐晨颖却带着些许笑容说。

“你们就别争了。大王做事自然有大王的考虑，你们想再多也不会用。”

“对了，夫人。二王子练完武应该就会回来吃饭了，要我通知御膳房那一边准备晚饭吗？”

“嗯……去吧，等子皓回来倒也确实差不多了。”

徐晨颖点了点头，眸中看到了宫门的方向那一道修长的身影踏步而来，眼神微变。

“夫人……”两个侍女带着恐惧的目光看向她。

“妾身。”徐晨颖主动站了起来，纵然是宽松的衣服也无法遮掩窈窕玲珑的身材。向踏步而来的少女行礼。

“见过公主殿下。”

身边的两名侍女都很清楚，按照祖制，月梅夫人并未封后。那先王后所生的白子舟就是大王的长女加唯一的嫡出，她们的夫人理应向她行礼。

“月梅夫人的日子好生快活，我听说你的生辰快到了。特地给你买了份礼物。”白子舟皮笑肉不笑地说。

将一只锦盒交到了在一旁的徐晨颖的侍女手中。

“啊！”刚刚反应了过来的女孩被吓了一跳。

徐晨颖的目光看到了锦盒当中的那根断指。

“月梅夫人的表弟仗着其表姐受大王宠爱，在建康和云州强抢民女，欺男霸女，作恶多端。我的人奉命处置，将其斩下一截手指，还望月梅夫人不要见怪。”

“公主殿下，你也未免太过分了。夫人在嫁给大王之后，就和族人已经无甚联系，夫人的表弟做了坏事。你也能够怪到夫人的头上来。”

站在右侧的侍女，对于多年欺压自家夫人的白子舟终于没忍住自己的不满。

对她开口说道。

“我和月梅夫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下贱的婢女为你的主子插嘴了？闭上你的嘴，不然我就把你的那两片嘴唇给挖下来，不要妄想父王会保护你。”

“不要多说话，让我来和公主殿下说，你们就不会被骂了。”

笑了笑的徐晨颖，神态依旧温柔。

“我表弟，确实做了很多恶事。既然公主殿下愿意代我惩处我的这位表弟，那我应当向公主殿下表示感谢。”

“夫人！她在侮辱您，怎么能够把一根手指来作为生辰贺礼。”

徐晨颖身旁的侍女忍不住开口说道。

“把它给我收起来，放到我的房间里。用来警醒我的家人，不可以依仗着大王对我的宠爱在民间胡作非为。”

“月梅夫人果然识大体，父王当然宠爱于你。他为了你杀死了我的母后。”

“大王没有杀先王后。”

徐晨颖那一双让白子舟都自知无法相比的漂亮眼眸注视着她说。

“先王后只是被大王刺伤，大王也派御医全力为先王后诊治。但，她拒绝服用御医为她开出的调养方子，以及所有应该服用的食补和药品，才会郁郁而亡。”

“月梅夫人年过三十五，美貌依旧。父王会为你迷了心智也是正常。”

白子舟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说。

“但愿月梅夫人永远不要忘记，你每一年的生辰。就是我娘亲的忌辰，而父王早已经把我娘亲给忘了，只有我每一年还会给她烧纸钱。”

她带着恨意的目光看向这个比自己都更加漂亮妩媚的女人。

“但愿，等父王大业将成，以告我白氏先祖的那一天。你也随父王而去，不然我一定会百般折磨你，为娘亲复仇。”

“子舟！”轻喝声从门外传来。

两名侍女看到了站在门口，身形挺拔的顾凯。

“顾副指挥使。”徐晨颖站了起来，依照刚刚一模一样的行动，向顾凯行礼。

“臣，见过月梅夫人。臣因为暂时奉命掌管铁掠，大王特许给臣自由出入王宫之权，请月梅夫人万勿见怪。”

“顾副指挥使替大王操劳国务，要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才对。”

“子舟，你不应该跑到这里来对月梅夫人发脾气。这不是你应该要做的行为。”顾凯向月梅夫人颔首致意，对一边面色铁青的白子舟说。

“老师身体不好，你更要代老师处理内务，而不是发脾气，闹情绪。”

“她害死了我娘。我娘是在她生辰的那一日去世的，而我父王连我娘的尸骨都没看一眼，就让人安排下葬。”白子舟双眸渗出眼泪。

“他爱上了这个女人，却将用尽一生辅佐他的娘亲给抛弃。”

“老师也为先王后修建了非常奢华的陵寝，大王也给了你一个交代。”

顾凯拉着白子舟的手腕，但女孩倔强地挣开了他的手，向外走去。

“抱歉，月梅夫人。”顾凯看向徐晨颖说。

“几乎每年你的生辰，她都要来闹上一闹。您也知道，她不敢对大王发脾气，也就只敢到您这里来闹一闹。”

“顾副指挥使客气了，当年先王后的病重多少与我是有些关系，我应该承认，而不是单单否认。大公主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

徐晨颖温濡悦耳的声音，让两名侍女多少对她依旧温和的态度忿忿不平。

“顾副指挥使！你是没看到她怎么欺负我们家夫人的。太过分了，她仗着她是大王的嫡出，就不停地欺压我们夫人。”

“行了，倩儿。”徐晨颖低声喝斥：“不得对公主殿下不敬。”

“没关系，夫人。殿下已经出门，您呵斥他们也没有必要。”顾凯向徐晨颖行礼说。

“顾副指挥使，既然大王让你暂时掌管铁掠。你应该多为大王分忧。”

徐晨颖温和地笑了笑，拿起一块青白色的糕点递到顾凯的手上。

“这是我做的糕点。顾副指挥使如果不是那么嫌弃，就收下吧。”

“我挺喜欢吃糖糕的，多谢夫人。”顾凯将徐晨颖递给她的糕点吃下了肚。

几个侍女的脸色也多少缓和了一些，对顾凯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这位还掌管了一半羽林卫的铁掠副指挥使，不但对大王忠心耿耿，并且一直在调和那位调皮到极点的公主与月梅夫人之间的关系。

“那，顾副指挥使。我让倩儿给你打包一盒，你带回去吃吧。”

徐晨颖眼神示意，一旁的侍女快步走向了后厨，去替顾凯打包。

“感谢夫人，大王一定很喜欢夫人做的糕点。”

“顾副指挥使，倘若有一日大王百年。大公主，恐怕不会善待。”

“夫人，倒是在下想对夫人说一句。若大王百年，请务必善待今日对您态度不好的公主。”

“哦？”徐晨颖温濡漂亮的双眸，露出了疑惑。

“夫人，从不问政务。一心一意为大王处理内务，有夫人在大王的身旁，是大王的幸运。但是大晋，要成就白氏曾经的帝业，绝不会接受女主。夫人已为大王诞下两子，纵然不是嫡出，大晋也会接受他们成为未来的君主。”

“我明白了。”徐晨颖缓缓点了点头。

“夫人，在下懂你。但大王是一国之君，花前月下的爱情永远不属于您和大王。也不会属于你和他。”顾凯拿着那袋糖糕，笑了笑。

····

“夫人。”

倩儿和一边的另一名侍女对视了一眼，看着表情呆滞的徐晨颖。

她们刚刚看到了，顾凯开口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月梅夫人的表情有变化，两个人不太理解为什么。

纵然是呆滞的表情，能够让其他女子都为之失色的绝美容颜依旧明艳动人。

“没什么，你们去准备一下。晚上我去看看大王。”

“夫人，我去接二王子。”

“嗯。”徐晨颖点了点头，看向倩儿说道：“你下次少嚼舌根。不该说的话，就不要多说，公主殿下是大王的嫡长女，明白吗？”

“是，夫人。我也只不过是替夫人感到委屈……那我去准备大王爱吃的点心。”倩儿带着自己的聪明跑了开去。

看着自己身边的两个侍女都走开，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自己。

和背后的一颗繁茂大树，她看了一眼身旁放置着的空盘子。

“鼎城，这些年。你还好吗。是我太贪心了，我太贪心了。”

····

····

“在我面前不必自称臣，你们都是父皇的臣。而不是我的臣。”

两道浓密的剑眉轻轻挑了挑，看向李玉媚的时候。险些让这位已经久经风月场的女子心神一动。

李玉媚在稳定自己情绪的时候，苦笑了一下。

没见过男人吗？竟然会被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的英俊青年挑动心神。所幸，墨允恩已经开始回答他的问题，让李玉媚不至于那么尴尬。

“年末祭典，交到了秦王殿下的手上吗？我记得之前小姐说，陛下和左相大人为此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