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敏家在盂兰城里，当然算不上啥豪门，勉强也算是有钱人家。底蕴是严重不足，人丁也稀少。

要是换成底蕴深厚的豪门关家这样的大族，就算家里出了个抗日分子，人脉很广，小鬼子会给面子，起码也不至于家破人亡的。

可是，姜月敏家就没这底蕴。老爷子在商会没啥地位，唯一的儿子也不争气，于是乎，姜家就成了盂兰城各方人马眼中的肥羊了。

树倒猢狲散，老爷子气死了，唯一的儿子携款跑路了。还不错，能跑掉也算是本事。估计啊，盂兰城的各路人马巴不得那小子跑路呢。

儿子跑路了，正好给那小子也扣上个抗日分子同谋的罪名，抄家就名正言顺了吗。

那个小姑娘叫姜月水，还在念女中呢，稀里糊涂就被送进了监狱，又稀里糊涂的被卖进了窑子。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个姜月水真没是问题？”包大壮问道。

“能有啥问题？否则，我们安保科也不会轻易放手的。大家就是为了赚点小钱呗，包爷，您清楚这里的门道，我这直接参与进去的小队长还分了一百大洋呢。”在包大壮这样的聪明人面前，王超是该说啥说啥的。

“王超，在安保科混的不错了吗，呵呵！”

“还不多亏了樊科长提携？包爷，少不得您今后也帮着小的美言几句啊。”王超说着，一个盒子塞给了包大壮。

这年头啊，行贿都这么明晃晃的，一点都不艺术。

给了就拿着呗，包大壮才不会客气呢。

“包爷，四水堂的马爷找到小的，问问您有没有兴趣其他路子的烟土？”果然，这个王超还有其他的事儿。

混警察的，哪有不吃腥的？多少都有些门路捞钱，王超是小队长了，在安保科混的不错了，接触的各色人等也多了。

“包爷放心，四水堂的马爷说了，给您的进价绝对公平。”王超补充了一句。

“只要货没问题，见见也好。”多个进货渠道，包大壮当然不介意。

“成！我这就给马爷回话去。”

四水堂，包大壮当然清楚，也算是盂兰城将近百年的老字号了。类似镖局一类的产业，只不过，随着枪炮的普及，四水堂日渐衰落了。

这年头，谁还雇佣只会舞刀弄枪的镖局？还是那句话，武功再高，一枪也撂倒你。

穷则变、变则通吗，估计，四水堂挺不住了呗。走镖百八十年的老字号镖局了，天南地北的认识不少人，有烟土渠道，似乎也正常。

老子是不是也弄两个保镖护卫啥的？包大壮有了这心思了，因为‘烟仙会所’的缘故，明面上，包大壮也算是有钱人了。总是一个人上下班的，被毛贼惦记上，不值得啊。

当天晚上，四水堂的马泉带着自家的大徒弟登门拜访包大壮来了。

“这么便宜？”看着马泉带来的样品，一问进价，包大壮内心很意外，比罗炳仁给的进价差不多一样，可是，这是纯正的进价，没有回扣的。

尽管都是‘土药’，‘土药’的销量大了，利润也是很可观的。

‘烟仙会所’第二个月的利润汇总，‘土药’的利润占了四成左右呢。

“刘娘，咋样？”烟土的质量行不行的，还要刘娘这专家鉴定的。刘娘是很细心的，不但自己尝试，还找了关家的几个老烟鬼鉴定，才回来。

“这三种‘土药’都可以，质量没问题。”刘娘这么说了，包大壮就放心了。‘土药’尽管没‘洋药’那么贵，当然也分品质等级的。三个不同的等级，价格也有差异的。

“马爷这些货是没问题的，给的价格我也满意。马爷，我很好奇，凭你的这些货，盂兰城的实力更强的烟馆也愿意和你合作的，为什么找到我？”

‘烟仙会所’虽说火爆，终归比一些老字号的烟馆人气差不少，很多烟鬼习惯了某个老字号的烟馆，轻易不会换家的。

起码，关家和刘家的烟馆老字号，就比新崛起的‘烟仙会所’强多了。底蕴这玩意，你真心比不了的。

“包爷，您的‘烟仙会所’本身就是新字号，不如老字号的烟馆的底蕴。不瞒包爷，有些路子，不是我这样新入行的人能插进去的。”

马泉这么多，包大壮大致明白了。老字号有老字号的进货渠道，不光是进价的问题，很多涉及到其他方面的隐秘合作。你个新来的，想插一手？别说老字号的买家愿不愿意，卖家知道了，也要收拾你马泉这新人的。

烟土的卖家虽说都是外地的，甚至比较远，可是，能倒卖烟土的，哪个不是心狠手辣的主？哪个没点实力？你马泉敢撬行？真要弄死你的。

“看来，马爷的渠道，货不少啊。”货要是少的话，找那些小烟馆就是了吗。

“不瞒包爷说，我找到的渠道有些远，来回一趟也不容易，货少了，利太薄了。我们四水堂要养活不少人呢。”四水堂收徒传授功夫，徒弟再找媳妇成家，一代代的下来，人口越来越多……赚不到钱，那么多人咋活？

“对了，马爷，商量个事儿。”

“包爷有事，只要我四水堂能办的，您尽管吩咐。”在社会地位上，马泉比包大壮差远了，四水堂是个啥玩意，一帮舞刀弄枪的土鳖而已。所以，自始至终，马泉在包大壮面前，姿态是很低的。

在称呼上，包大壮用的是‘你’；马泉用的就是‘您’。

“是这样的，现在吗，我包大壮好歹也算有点身家了，真要是被啥毛贼惦记上，不划算啊。马爷，你的四水堂弟子会真功夫的不少，信誉又好，我雇佣两个，成不？”

“就这么点事儿啊。”马泉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说实话，现在的四水堂，真心不行了，要是包大壮的要求太过分，你说你马泉答应不答应？不答应？那你就是没本事的，包大壮凭啥和你合作？

合作鸦片生意，可不简单的就是你进货，我收货。

“马爷，你放心，跟着我包大壮混，待遇上，保证亏待不了你的弟子的。”

“包爷，您这话说的，您愿意雇用我们四水堂的弟子，那是瞧得起我四水堂。您放心，回头我就安排，保您满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包大壮看向刘娘，“刘娘，剩下的，你和这位师兄进一步交涉就是了。”

大方向有了，具体的细节，当然是刘娘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