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还有不少人离开，有人建议我们打开国库。”

在皇宫的国库里，粮食不计其数，这也就是为何宁王毫无顾虑的主要原因了。

“真是岂有此理，这国库是朕的，打开？打开做什么去？”

那太监只能离开。

“负责调查谢景玉的人呢？此刻到哪里去了？”宁王暴躁，几乎雷霆震怒。

从门口走进来几个侍卫，大家都饿坏了，声音失去了寻常的慷慨激昂，实际上这几个侍卫今日也都到谢景玉的粥棚去分一杯羹了。

朝廷克扣了他们的口粮，倘若不是谢景玉大家都死于非命。

宁王催促让他们速度行动，快快调查，众人点头，但都 将这些话看做了耳边风，如今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让人舒服了。

甚至，死亡也成了无数人向往的温床。

这日，柳温言和许沁儿实在是没力量了，两人再一次倒在了一片荒草之中，这里安安静静的，许沁儿长长吐口气，“你说倘若我们还在宁王的监牢里或我们服从了宋徽音，我们还有吃的吗？”

“难说，但这么说来我们是不应该走了。”柳温言苦笑。

不但人类饥肠辘辘，动物也饥不择食，一群鬣狗此刻到处扒拉尸体，大家成群结队靠近一个土丘，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大家终于将这坟给扒拉了出来。

此刻，鬣狗掀开了木板。

鬣狗本就喜欢吃腐败的肉类，之前他们对尸体不闻不问，之所以不屑一顾是因为人类的尸体其实口感不适宜他们，但现如今鬣狗也没办法了。

此刻尸体的右手一下子落在了棺材口上，接着尸体一跃而起，旁边几个鬣狗一个个都四散奔逃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谢景玉睁开了眼。

他看看周边，注意天色暗淡了下来，西边地平线上的夕阳犹如被一双大手拖拽走了一般，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他气喘吁吁，在棺材之中坐了会儿后，谢景玉逐渐站了起来。

他想到了什么。

他出现了短暂的休克，然而就在休克的时间大家却阴差阳错为自己举行了葬礼，真是不可思议，在棺材中，谢景玉迷迷糊糊的熟睡，似乎可以听到什么可以“看到”什么，可以感受到什么，但实际上却不能醒过来。

此刻他准备回去，但却剧烈咳嗽起来。

他依旧在咯血，并且情况似乎还更严重。

不，不能回去。

既来之，则安之。

棺材外的空地上，夜幕降临了下来，柳温言已进入了黑甜乡，他再也不要醒来了，但敏感的听觉却未必可以屏蔽掉一切，接着柳温言听到了什么声音。

“鬼？”此乃柳温言下意识的判断。

“什么鬼？”许沁儿也被唤醒了，不舒服的挪动了一下身体。

接着两人听到了声音，那声音是从墓园里发出的，似是什么人踩了芦苇而那芦苇折断才发出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回头，居然看到了谢景玉。

“天呢，那是个人，那人刚刚从棺材里出来？”

这不是鬼又是什么呢？

许沁儿吓坏了，蜷缩在了柳温言怀里，许久谢景玉才靠近他们，而后又朝远处而去。

“那好像是谢景玉。”

“不清楚。”柳温言捂住了许沁儿的嘴巴，吃这一惊，两人都苏醒了过来，周边有人在说话，似在说帝京附近有粥棚的事，柳温言不甘心坐以待毙，他缓慢的爬了起来。

“走，去看看？”

许沁儿也已还有半口气，但这等好机会却不能错过。

两人连滚带爬耗尽了所有力量终于到了城门口，这里的确有粥棚，施舍的稀饭自不怎么粘稠，但不介意大家多吃，不少民众都在排队，好不容易到了柳温言。

两人吃了东西后都哭了。

而另一边，谢景玉看着遥远的帝京，那曾是他多喜欢的地方，但如今却成了不能回去的梦乡。

谢景玉看看远处，发现不少灾民在大迁徙，他加入了这个行列，这一群灾民一个个都半死不活，但奇怪的是这群灾民却有不少都没被瘟疫传染，甚至一个个都好好。

谢景玉进入这个队伍。

这日谢景玉看到有个哀哀欲绝的女子躺倒在了草丛中，他急急忙忙去救助，搀起来那女子后那女子已奄奄一息，“公子，远离我，我这是瘟疫，你让我自生自灭。”

“咳咳咳。”那女子剧烈咳嗽起来，在她那痛苦的挣扎过程中，尽管谢景玉已格外小心，但依旧还是被这女子抓破了手，这女子死了。

谢景玉却被传染了瘟疫，之前一种病已要他半死不活，如今又不小心感染了瘟疫，他的状态更糟糕。

现在的他对死亡已没什么恐惧，多年来和死亡擦肩而过的经验丰富极了，但让谢景玉大感意外的是，他混合到了这个逃荒的队伍里，那瘟疫就不药而愈了。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自己的身体也逐渐好了起来。

他逐渐的成了大家的表率。

“我们要到哪里去？”这日，谢景玉终于问了一句。

大家也没什么目的，带队的人沧桑而疲倦，“到远处去吧。”

“很快就大雪封山了，天寒地冻的我们能到哪里去？继续往前走很可能会全军覆没，不如在这里安营扎寨。”

“但我们吃什么呢？”那人苦恼的回头看向背后。

这是一个日日在缩减人口的队伍，带队的人既希望他们的人口变多，又恐惧人口变多，他矛盾极了，“走到哪里就算哪里，走到一兵一卒。”

“不！”谢景玉看了看山形地貌，“我们在这里安营扎寨，至于吃的，我们可以去打猎，然后储备起来，我们需要垦荒，这对我们来说不困难，不是吗？”

是不困难，但粮食栽培需要一年多的时间，垦荒需要耗损不少的力量，大家哪里有这时间和闲工夫呢？最要命的，摆放在他们面前的机会转瞬消失，且无论大家做什么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次错误的判断和安排很可能依旧会让大家全军覆没。

谢景玉的安排有人反对，有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