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出来！”

“你们几个，去搜一下那边！”

“是！”

原本平静的山谷中，一把把火炬相继亮起，伴随着走出营帐列队听命的军汉，依然没有太多声音，只是让这山谷中的夜色一片肃杀，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这些军汉显然有着极高的素养，即便是军营疑似被入侵这等大事，仍然有条不紊、军容整肃，从帐篷中钻出来后居然不声不响，警惕地列阵等待，听到命令才开始行动。

要说这是山贼的话，未免太过离谱了。

“这显然是军营啊……”，纪禹和守姬站在那威严的帅帐顶端，摩挲着下巴，思考道：“在山谷中藏头露尾，显然并非官方军队，并且看起来有些阴谋的样子……”

“要么是暗中阻止的反叛军队，要么就是有人豢养的私军？”

只是这些人保密意识极强，即便在自己的营地中，言语也丝毫不谈及身份与称呼，竟是一点手尾都没留下。

唯一的线索，只有那黑衣人情绪激动之下说出的“袭霜”二字。

只是纪禹和守姬实在消息闭塞，对这个名字一无所知。

但不论如何，脚下营帐前的黑衣人就是刺杀赵绣缨的刺客，这点毋庸置疑。

简而言之，是反派。

“守姬，记录下画面了吗？”

“已录像”，守姬答应着，眼睛仍盯着营地中的种种，时不时左右转头调整视角。而在她额头的右侧，一个投影出的红色字样“○REC”正在闪烁。

“很好，回去给赵姑娘看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在那之前，先不要打草惊蛇了。”

摸摸守姬的额头，纪禹决定暂且先离开。而营地中的军汉们搜索许久无果，也逐渐松懈下来，列队站立等待着指令。

“你发现了什么？”，那沉稳声音的主人从帅帐中走出，略带凝重地向黑衣人问道。那人同样大氅蒙面，与寻常军汉竟别无二致。只是那人气势渊渟岳峙，仅仅站在那里就仿佛有着如山的压迫力。

“有人在窥探我，一定有！”，这次黑衣人无比笃定。

“并且……有种熟悉的感觉。”

“熟悉？难道是你那边的……”，那黑衣军帅皱眉道。

“不可能，且不说他们无法把握我的行踪，我那边可没有具备这般隐匿神通的人。要想窥探我不被发现，只要得是道门合道级别的神通或仙品！”

“合道？”，那黑衣军帅又四下看了看，眉目中的隐忧更甚，沉声问道：“你确定没有感觉错？”

那黑衣人见自己屡次被质疑，神色更加不愉，冷哼道：“哼，你等修行才多久？见识浅薄就少大言不惭！若是一次就罢了，连续两次感觉到同样的窥探，难道还能有假？”

“先生之能，我自然信得过”，那军帅仍抱臂沉思，不冷不热地敷衍着黑衣人。

“那现在，还有感觉吗？”

“并无，并且灵觉平静已经很久，想来那人已经离开了。”

“可还有更进一步的细节？”，挥挥手示意军汉们继续搜查，黑衣军帅追问道。

“完全没有，两次发现端倪，都仅仅只是神念一动，感觉有人窥视罢了。若不是我灵觉敏锐，以我的修为境界，决计是不可能发现的。”

“换句话说，窥探我的人，定是个绝顶高手！”

“绝顶高手……”，军帅眉头紧紧皱成川字，唤过一旁侍立的左右，安排道：“你二人即刻变装出发，回去请一位供奉，让供奉走官面来，切勿私下离开，免得暴露了行藏。”

“诺！”

两名黑衣军汉拱手，转身走往山谷出口，打马而去。

“难道不该即刻撤走，暂避风头吗？”

“撤？先生难道不知此地门道？那遗迹在这里，若非万不得已，是决不可轻离的。”

黑衣军帅驳回了黑衣人的建议，沉吟半晌，说道：“不过……倒是可以把计划提前一些……”

说罢，那军帅转身走入大帐，脚步急促，不知在筹划些什么……

而山谷背侧，黑漆漆的山洞上方的深林里，纪禹正盘膝而坐，把玩着手中蓝汪汪的丹药。

“其实我觉得吧，开水送服可能会好一点。”

轻轻摩挲有些粗糙的丹药表面，纪禹只觉得这东西和原世界用矿石硫酸炼出来的重金属丹药极为相似。

古代锦衣玉食的皇帝都吃死了好几个，希望自己不会有事。

守姬蹲在树下，盯着犹犹豫豫的纪禹，出声提醒。

“公子，该吃药了。”

“？”

怎么听起来像武大郎的临终回忆。

“哎”，轻叹一口气，纪禹望向仰着小脑袋看他的守姬，满是真情实感地说道：“守姬，这一年来，一直是你陪着我。在我看来，如今你就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所以，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

“现在我马上就要吃药了，我想问你……“

“爱过。”

“？”

看向守姬，小丫鬟圆圆的眼睛毫无波动，又一次点了点头，确认了刚才的话。

“爱过。”

“咳”，纪禹尴尬地终止了演出，深呼吸几次，说道：“那么，我要吃了。”

“哦”，守姬冷酷如斯。

“真的吃不死的，公子。”

“呼——，希望能顺利开启灵台！”

定了定神，纪禹把净尘丹放进了口中。

因为预感这蓝汪汪的丹药定不好吃，丹药入口之后，纪禹便一鼓作气咽下了肚子。

并无丹药入腹的感觉，在服下的瞬间，纪禹只觉得一股奇怪的波动从腹中传来，蔓延向四肢百骸。

只是不知为何，那波动好似后劲不足，还未透出体外，就逐渐消失。

“药效不够？”，怀疑地扫视一遍体表，纪禹挠挠头。

“也许是道藏之体抗药性有点强吧。”

想了想，纪禹直接把装丹药的瓷瓶拿到嘴边，一把倒入口中。

“出来吧你！”

九颗丹药相继入腹，奇异的波动再现，虽然艰难，但还是最终浮现在了体表，形成了一片微微发着莹蓝的光膜。

“这就是覆盖体表的灵气吗？”，纪禹戳了戳手臂上的光膜，微微凹陷，竟像是实质的衣物一般。

皱了皱眉，纪禹评价道：“有点不自在，好像有虫子在啃自己的皮肤。”

“守姬，灵气有腐蚀性？”

守姬虽是个手机，但身为器灵，接触灵气的存在也有一年。虽然器灵不用吸纳天地间的灵气，但是施展神通时，还是会调动的。

听到纪禹的描述，守姬也有些奇怪，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

“是吗……”，纪禹闭目感受了一下，那细小的麻痒感清晰可见，像是在啃噬，又像是意图钻入身体。

“也许是因为我是异界来客吧。”

挠了挠头，纪禹放弃了思考，转而关注更重要的问题。

“好像并没有开启灵台啊，难道此界这么聪明，这也骗不到它？”

守姬晃晃脑袋，补充道：“也许是隔几天才检查一次，人口普查也要四年一次呢，公子。”

“难道我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嗑药？”

纪禹皱眉，这实现难度未免太大了。

“也许不用”，守姬头顶亮起一盏小灯泡，好像想到了办法：“还有一个行为是必须要审查身份的。”

“什么？”

“出入境。”

“也就是说……”，纪禹恍然大悟，想起今天的日子，缓缓浮现笑意。

“对”，守姬点头，说道：“只要公子回去原来的世界，在穿越界璧时，有可能会被判定为此世界人。”

“好！”，纪禹盘腿坐下，压抑着兴奋说道：“现在醉眠我吧，守姬！”

“是，公子。”

小丫鬟起身，走向纪禹。

“快——快撤！！！”

就在这时，一声撕裂般的厉声尖叫从远处的山谷中响起。紧接着，只听“轰——”地一声，整座山都剧烈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