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叔，他们是……”

胡萧萧话还未说完，忽然飞出的几截削尖的树枝如同箭簇一般向他们飞来。

虞渊抱起白则瞬移到半空中，楚言则捞起胡萧萧退到攻击范围之外。

“柏叔？！”

然而高耸入云的柏树似乎全然听不到胡萧萧的呼唤，又连续飞出一排尖锐的树枝。

那些树枝打在灵力构筑的防护罩上，电光火石间都被反弹回去，不消片刻，四周已钉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枝，俯瞰如一把把展开的扇骨。

咆哮声伴随着大地隆隆的震颤，仿佛惊雷。与此同时，从脚底下冒出好些个粗壮的根系来，尘土飞扬间，如巨龙破土而出。它们灵活而凶猛，供起身子又潜伏而下，躲避着攻击，将四人连同防护罩一同圈进包围里，互相碾压着缠绕、收拢，企图将他们绞成齑粉。

“上去！”

虞渊说罢，拔下玉簪化为玉斧砍出一个缺口，随后带着白则迅速往上飞去。

方才因着柏树的动静，惊起一群飞鸟，遮天蔽日地逃散。等视线再无遮挡，那巨大的树冠枝叶茂密，俯瞰犹如一片略有些高低的无边无际的草坪。

此时楚言也已经带着胡萧萧上来，落在了那树冠上。

虞渊方才就注意到，柏树的攻击，都是来自树冠下方，而柏树的声音，却来自这树冠之上，可见上方才是精魄凝聚之处。

“怕是入了魔了。”虞渊眉心皱起一道纹路。

这话是对胡萧萧说的。

树妖一般并无什么攻击力，修炼到千年，才有些本事，可树妖、花妖，因着本性温和，即便有能耐，也鲜少主动攻击。可这胡萧萧口中看着他们长大的温和的“柏叔”，如今却不分青红皂白就痛下杀手，连胡萧萧的性命都不顾及，可见是杀红了眼。

似乎是出于本能的保护，意思到虞渊他们已经到了树冠上的巨柏猛烈摇晃起来，带着整个大地都跟着皲裂。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眼看着不远处的宫殿就要因这摇晃而波及，虞渊提了玉斧就要砍那树冠中心的要害处。

“等等！”白则按住虞渊的手腕，半跪下来，触摸树冠。

他的左掌心，亮起一道光，与此同时，轻合双眼的白则也连结到了巨柏的神识。

然而这一次与以往的所有连结都不同，白则险些就被那一股肆无忌惮的张狂的恨意所吞噬，好在先前有过些经验，能运转体内的星玉，如定海神针般稳住心神。

在惊涛骇浪的情绪里沉浮了片刻，白则终于是让周围所有絮乱、嘈杂的意念，如同拼图一般归于记忆，再现于他的眼前。

可那画面却不是关于老柏或悠鸣的。

那是被一盏昏黄的油灯照得忽明忽暗的柴房，房梁被老鼠啃坏了几处，蛛网随处可见，漏风的窗户下堆着粗柴和一些农具。

白则看到自己趴在角落搁着的浴桶里，一双白得有些刺眼的手臂，慵懒地垂在边缘。一头湿漉漉的青丝披散下来，拢住一边的肩。百无聊赖地一扭身，那覆盖着七彩鳞片的鱼尾，便在一人高的镜台上溅上一串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