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摩市的联盟调查局分部坐落在不朽湾畔的一栋灰白色的建筑里。帕特里克的五级调查官身份确实不低，他开了间小会议室，吩咐安德从容地把李孟章和封清梧两个外人带入调查局。

“来杯咖啡，还是英式奶茶？抱歉我们这里没有丹夏茶。”安德微微弯下腰，很绅士地询问两位客人，殷勤地像个高级餐厅的服务生。

“一杯焦糖玛奇朵。”封清梧回答说，她看了看李孟章，问道，“估计你平时喝的这里都没有，佛手柑香拧红茶凑合下？”李孟章一笑，“行，你说了算，就这个。”

帕特里克和安德飞快地对视了一下。过了会，安德就端了三杯咖啡和一杯红茶过来。四人坐在会议室里，大家端着杯喝了两口，都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首先还是要感谢李先生和封女士对我们小队的救命之恩。”帕特里克苦笑了下开口说：“没有两位伸手相助，我们几个已经上天堂了。非常感谢两位的救命之恩。”

安德也很诚恳地说：“其他两位兄弟伤的很严重，还在病房里休息，我们营救的证人一直都在昏迷中，只能由我们代为感谢。”

“不客气。只要我们面对的是同一个敌人，联手抗击都是应该的。”李孟章淡淡地说。”请问帕特里克长官，您介意我再检查一下这件会议室吗？“

帕特里克愣了下，有点尴尬地说：“我已经开启了最高级别的屏蔽模式，应该很干净的。”

“那么我检查一下也无妨吧。”李孟章从兜里掏出一块手持仪表似的东西，在屋子里巡回检查。安德欲言又止，他扭头看过去，封清梧似乎在刷终端回复消息，完全没觉得同伴的粗暴行为。

“嘀嘀嘀”手持仪表尖啸起来。

“哦呦，不太干净哦。”封清梧头也不抬地突然插一句嘴，“看来两位的级别不太够。”

李孟章则不紧不慢地继续巡查，没有理会两位主人或红或白的脸色，而他手中的仪表也很不安分地持续尖啸。

“看来除了两位感谢一下我们的救命之恩，在这间屋子里，就只能聊聊风景了。”李孟章最终坐了下来。

“风景是真的不错，你看，对面就是格里堡，联盟之歌的诞生地。”封清梧放下终端，很给力的捧场。

“这件会议室虽然不大，算是巴摩分部最受欢迎的会议室了。”安德艰难地站起来，若无其事地给客人们介绍，“两千多年前，马兰星系的联盟的起义军是反抗殖民压迫最坚决的部队。为了捍卫自由的意志和平等的权利，格里堡人民顶住了殖民者几昼夜的狂轰滥炸。对于自由平等的坚定不移是不朽城两千多年来的意志。”

“平等吗？”李孟章凝视着帕特里克，“马兰星系是联盟最富裕的星系之一，但是马兰星系贫困人口也是最多的。当我们穿行在巴摩南城的时候，我只看到了贫困绝望的人群，自由在巴摩巷战中死去？和联盟水族馆豪华包房里里每天倾听人鱼歌声入眠的富豪一样平等？”

“如果我是当年那些拿着枪反抗殖民压迫的人们，看到今天的巴摩，我会非常失望。如果可以，我会再一起拿起枪。”李孟章接着说。

“没有人应该被逼着拼搏，李先生。”帕特里克立刻毫不犹豫地反戈一击：“您是丹夏世家的继承人，从小接受的最精英的全方位教育培养，也肩负着重大的责任。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必须继承家族重担。南城的人民选择过街头自由自在的生活，那也是他们的自由。”

“哦，是吗？”封清梧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德，“你觉得那些南城的孩子可以自由选择你这样的生活吗？”

安德还年轻，南城的乌烟瘴气一瞬间闪过他的脑海。他觉得自己哑口无言，并不想说话。

“看来救命之恩并没有那么值钱，换不到两位诚恳的合作。”李孟章拍了拍封清梧，两人一起站起来往外走。

“我们也体谅两位的难处，既然无法合作，我们就离开了，在这个监控这么彻底地房间开会，我还是很紧张的，严重影响我聊天。”封清梧脚步不停，走的相当快，好像并没有什么欲情故纵的心思。

输了。帕特里克想。他急忙堵在门口拦着这两位大神说：“请等一下。两位。我们双方目标一致，还是可以好好谈的。”

“不那么好谈。帕特里克调查官先生。”即将踏出门的李孟章突然眼神如刀，锋利地扫过帕特里克，“您的目的早就达到了，不是吗？你盛情邀请我们两来巴摩分部，不过是想看看我们背后有没有丹夏政府的影子。如果我们是政府或者军方的人，就绝对不会敢来赴宴，对吗？”

“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封清梧在旁边微微一笑。“按照我们的年龄，继承家业还太早，我们只是两个非常普通的年轻人。把昨天说过的什么协议忘了吧。我们年轻人做事都是想一出是一出。就当我们开玩笑好了。”

帕特里克对这两人的敏锐无可奈克，他沉默了一会终于决定，“好吧，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我和安德这就送你们出去。”

仅仅在会议室里做了一刻钟，刚端出来没多久的咖啡还在热气腾腾，四个人已经默默地走出巴摩分部办公楼。出了楼门，帕特里克和安德似乎毫无送客的概念，依然埋头往外送。

“好了，不用再送了。帕特里克，安德长官。我们这就别过，希望后会无期。”李孟章走近自己的车，和两位调查官客气的点点头，礼貌告别。

“一份报告。”帕特里克突然对李孟章说，“德克里特实验室有人在传递一份传说中的危险级别为S10的报告。因为载体是数字媒体，没有办法带出来。我们目前的任务就是去那里找到这个报告，已经有至少两位科研人员立起死亡，据说都和这个报告相关。”

安德震惊地看着他身边稳重的领导，只恨不得自己没胆子冲上去捂嘴。但是，牵制住自己的，难道只是胆小吗？

他看着被誉为联盟调查局最谨慎干练的领导，就在自己眼前泄露了机密案情，并和不明来历的丹夏来人，商量如何秘密入侵自己的联盟星际陆战队总医院研究所。

这个世界魔幻了吧。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等到丹夏人已经离开，他才神情复杂地小声问帕特里克:

“你这样要是被查到会被上军事法庭吗?“

帕特里克自嘲地笑了笑说:“我怕什么，如果昨天我们死在南城，连抚恤金都给联盟省下来了。我家就剩我一个了。“

然后，他抬头端详了一下安德说:“安德，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将来要去竞选议员的。你退出吧。我带特德好了。“

安德沉默了会说:“昨天肯迪是让我退出。他说的基本都是对的。但是我刚才想明白了，我的祖上曾经拿着枪冒着弹雨争取我们子孙的自由和平等。我应该也有追溯真相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