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素看向此人，竟是他最熟悉的泫席子，她的养父。

不禁失声而泣，“爹爹！”她又喜，又惊！难得又一次展现出小女儿娇态，控不住自己的身体，向那人奔了过去。

“素儿，你居然跟害了你双亲的人在一起！”泫席子声色俱厉的质问着。

“我……”泫素显的很是迷茫，是谁都能看得出她内心的挣扎。

“你在挣扎什么？他到底是害死你父母至亲的真凶，而且……”泫席子淡漠的神色与语气相融，更显冷然，“连你都曾经是他想要杀死的目标。”

“爹爹，您说的对，女儿是不该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是女儿的错，被仇人迷了心智。”泫素陷的越来越深。

“说得好！”泫席子嘿嘿而笑，“任谁都不能只顾着自己相爱，连亲情，亲仇全都忘记，为父不会逼你亲手报这仇，毕竟这感情上的事不是朝夕便能解脱的，如今你已经有了紫焰紫瞳，说明你体内的圣神之力已经魔化，再这样下去，你便会失去理智，与三界为敌……素儿啊，为父也不想你有不好的结果，但毕竟宿命中的圣神便要顾及更多，不是儿女私情，而是三界苍生，如果牺牲你一个，让三界重归太平，你愿意么？”泫席子的表情甚是诡异。

“我……爹爹……女儿愿意！”泫素更加不受控制，越走越接近泫席子。

“素儿！”沅沚看到她这样，赶紧上前拉住，“素儿，他不是你爹爹！”

其实他现在也搞不太清楚此人到底是谁，但终归不会是泫席子长老，更不会是阳朔，因为在他的眼睛这人是另一副面孔，他最最在意的那个人——泫素，此时他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绝对不能让这两个素儿走到一起，不然……后果堪忧。

然而，他无力阻止，因为他也陷入了其中。

幻化而出的泫素冷笑：“接近我父王，骗取我父王的信任，然后趁其不备杀了他，哪怕他与天界毫无反叛之心，哪怕是您的至友至亲，但凡与我父王有关系的就一律全都不会放过，反正在你心中只有天界才是正道规途，反正除魔卫道便是你的全部，对吗！”

沅沚摇头叹息，神色愈发难过，“原本是这样，可在我遇到你以后，一切都不重要了。三界与我何干，我是东皇帝君的得意弟子，是何等尊贵不可侵犯，师傅他老人家还在的时候，天界谁人敢与我说个不字，为什么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你从没想过吗？”表情陡然窒了一下，那是猝不及防突然被掀起过往的记忆，也掀起两人共同有过的一些东西。“因为我的心早被你牵走了！”

不愿承认那一瞬间心中猛然扯过的一丝动摇，泫素恶狠狠道：“我牵走了你的心？那你又置我的心于何地？依我所见，无论是神还是魔，又或其他人，在你眼中，都抵不过天界正道几个字！”

“那是曾经是我的职责。”沅沚毕竟是沅沚，“可在我心中，早已成为了过去。”

“我说的不错吧，看似多情，其实最无情的人才是你！”泫素忽而大笑，笑声中却隐隐有异。

“所以对不起，你的幻象对我无效，那么请问阁下，策动三界之乱，那个一直隐藏在背后的人是你，对么？”沅沚突然开口，与之前判若两人，原来他一直都在假意屈服，貌似已经被眼前的幻象湮没，其实却在内里暗自挣脱一切，为的就是弄明白所有的事，但他的面容上却是毫无波动。

“是我。”那人毫无犹豫地承认，他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小自己几万岁的神君竟然有如此定力，完全没有被幻象击败。

……

而其余诸位也不尽相同。

凌珩眼中的是嫣然。

顾少棠眼中的是天帝。

什念眼中的是樱璃。

樱璃眼中的那人却是东皇帝君。

……

只有神兽梦渊眼中的那人较为特别，他……没有面孔，却是一副混浊不清的虚无。

眼看着每个人此时的反应都不一样，嘴里嘟念的人名字也不同，但却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看到了自己心中最想见到的人，不管是恨，还是爱，都各有一副模样。

“你们都清醒点，这是幻觉，是妄念！”梦渊不停的阻止着大家。

“哦？”一脸虚无的无面人很吃惊的看向梦渊，他却是没想到还会有一只漏网之鱼，不，该是兽，“你看得到本君真身？”

“你有什么真身，无非就是个没有脸面的无脸怪而已，脸都没有，还来挑唆别人的事非！”梦渊嘴上从未饶过任何他看不惯的人。

“这个结界会把你们的力量慢慢吸干，直到最后，你们就会如同凡人一般毫无抵抗力而只能在地上痛苦翻滚挣扎而死。”虚无怪虽然没有脸面，但感受得到他并没有哄骗梦渊。

“如果照你所说，那你也一样逃不掉。”梦渊冷冷说道。

“本君？？？”那人哈哈大笑，能见到如此有趣的小神兽也未尝不是种乐事，十几万年了，去除被创始元灵压制封印在梦谶谷那黑暗孤独的十万年，就算得见天日的几万年无非也是绞尽脑汁的想法子恢复法力，还是头一回可以不做任何掩饰的说些真话。

“如果真能在与尔等同归于尽，予愿足矣！”他大笑，却也掩不住其中的苍凉之意，“难得遇到你这样有趣的小家伙，性子倒是与当初的本君极像，不错，本君喜欢！”

“谁要你喜欢！”梦渊不屑鄙夷的回了他一句。“老家伙，你敢不敢道出你的身份来给小爷知道？”

“哦，你对本君的名讳感兴趣了？”那人有些欣喜，看似很愿意和梦渊聊些什么，“本君乃上古神君，妄是也！”

“妄？”梦渊重复着，他依稀记得这个名字，思索着，“在哪里听过呢？”

见他默不作声，妄侧颜一笑，“怎么了，被本君吓到了么？”

“你等等……让小爷想想……”梦渊是真的不曾有一刻惧怕过这人，突然，他一拍脑门说道，“小爷知道了，妄不就是只灵兽么？上古灵兽……”说到这，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暗咐道，“上古灵兽什么啊，根本就是自己的先祖！可自己生的这么俊，为何这厮却是丑的可以，连张脸都没有？”

“怎么，你想到了？”妄其实早就看明白眼前这只小灵兽就是自己的子孙后代，他还真没想到，创始元灵那家伙真如他自己所讲，给灵兽一脉留了个后，虽不及一众神仙数量，但毕竟还是有后的，生出了一丝丝的谢意。

突然，梦渊想到一点，他立即转向沅沚，“神君，您快用东皇帝君的翻天绝情印试一下！”

沅沚听到这句话，顿时醒悟，不管是恨还是爱，都是情，一旦绝了这情，眼中便无其他。

他顾不上自己，先将泫素拉住，一记印下去，她便真的停了脚步，怔怔的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直到所有人都停了脚步。

而此时的沅沚因为没有及时的封了自己，又同时催动这么多的神力使用绝情印，加上这许久来渡了许多泫素的圣神之力强行安置，已然无力再为自己施印，他看看了眼前的素儿，些许无力的苦笑一下，问道，“素儿，你原谅我好么……”

不待泫素回答，结界起了变化，原本无色无形的空间开始波动，由缓而疾，渐渐呈现出诡异的妖红色并向内收缩，在结界内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暗流涌动，那种不适绝不是一般的难忍。

“这……这是怎么回事？”妄知道这不是自己催动的变化，有些不解，这里应该没有其他人可以催动这结界了，如果有，莫非……“不，不会的，那天帝小儿早就被本君封印起来了，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什臻玄呢？”

“你说天帝？”妄扬起诡谲的笑容。“如果我说今天这个结界有一半是用他的血和灵力所铸，你信不信？”

沅沚得到与心中猜测一样的答案便不再说话，心想，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倒是不用他们几人再出手复仇什么的了。

“你把什臻玄其余的灵魄弄哪里去了？”泫素追问他。

“妄眼，天界的妄眼里。”三界妄眼皆是妄的地界，当初他就是依靠这三眼聚齐了灵力，梦回壁又机缘巧合的被魔界帝女泫素降生时带来的冲灵力冲破，才重见了天日，按理说任何人都不可能冲破妄眼获得自由，何况他只剩下几缕灵魄！

“哪里还有时间纠结这些，管他是谁催动的，既然不是老祖您，那便事不宜迟，赶紧冲破了这结界，逃出去才是真的！”梦渊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起到作用。

泫素与妄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各自捏起了诀，企图冲破结界，

“破！”

“破！”

这两股足以冲破天地的力量碰到结界上，却只是令那暗红色轻轻晃动了一下，毫发无损，显然能量已被结界吸收，反而使吸收了两人力量的结界变得更加坚固。

众人向结界外探看，果然某人正安静地站在一处，冷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