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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一度遗忘的风景

  • 作者:Q砚
  • 类型:穿越重生
  • 更新时间:2022-02-25 18:45:51
  • 章节字数:11020字

今天的任务不多,整理报告后我就可以回去了,等我哦,亲。

中年男人投送出短讯,在合上便携式通讯仪后,脸上的微笑逐渐僵化直至消失。他脚步沉重地从马桶上站起,象征性地拉动抽水阀冲洗空荡荡的坐便器。他来到这里并非是想解决生理问题,正如他进入这家公司并非是遵从自己的梦想或是生涯规划。在走出隔间时,他听到隔壁隔间传出了神似被割断喉咙的女鬼的嘶嚎声,联想到几天前刚刚租借的恐怖录像带中的恐怖情景,男人不敢久留,快步离开了厕所。

男人前脚踏离白黑瓷砖之时,一位神情恍惚的同事与他擦肩而过。他没有费神与对方打招呼,多年的就职经验告诉他,在这里就算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振臂高呼也未必会收到多积极的回应。更不用说那名同事本就与自己不处于同一部门,即便只有数墙之隔,两人的工作内容与生活环境也有着天壤之别。

自数十年前席卷全州的重工业改革,在产出无数废料与污染的同时资本以超高速积累沉降,而抓住这个机会,一举君临天下的正是此时身居大厦顶层的那名名为奥赖恩的男人。他以雄厚的资金与毒辣的手段打压收购同行的企业,以实现垄断,后知后觉的政府开始实行制裁时已为时已晚,公开反对奥赖恩的议员们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或是因为种种“意外”不幸身亡,或是正如字面意思,没有留下任何讯息通报,就这样在人头攒动的市区中不知不觉间神隐了。

在架空政府后,奥赖恩的独裁之路更是畅通无阻,在垄断重工业市场后,奥赖恩的矛头对准了食品加工业,随后是房产开发......无数建筑在这一波乱中被拆毁,随后重组并向他们的新主人宣誓效忠,而其中被奥赖恩视为冗余无用的部分则被当做垃圾丢去了市郊。至于那些坚守骨气,不向铁腕屈服的厂商......

乘坐电梯扶摇而上的男人神色苦闷地透过光洁透亮的玻璃向下俯瞰,距离大厦不远处的一片焦土与周围繁华的街景形成鲜明对比。即便历经了十年的风吹日晒,被黑焰灼焦的墙壁也没有丝毫褪色,独自向干涩的夏风诉说着自己的不甘与愤懑。奥赖恩刻意保留了这一片废土,时刻向人民警示着那位胆敢违逆自己意志的玩具商与他的工厂最终迎来的悲惨下场。仅仅是像这样凌空俯视废墟,男人都仿佛能听到那位被锁在工厂内,被黑炎蚕食皮肤的厂长凄厉的悲鸣声。

电梯最终停靠在了较高的楼层,窗外穿行而过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

男人并不喜欢他在这里的工作,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反感来到这样的高层。随着奥赖恩幕后接手乌尔邦州,这座大厦实质上成为了中央集权的象征。无论从事何种行业,只要希望在工作中有所建树,最终都无法避免进入这里任职,越高的楼层同样意味着在这个阶级分明的公司中取得了越高的地位。能有资格在这个楼层工作的员工,都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平步青云”。

不过尽管期冀着功成名就,男人的资历和才干都还远不足以让他在这样的高层就职。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不过是因为几日前在这一楼层任职的保安因故离职,自己一个身居闲职的混子被调来这里顶一天班罢了。至于那位保安老兄为何会离职,男人不关心也没必要了解——触怒上级被暗中处理了,执行危险任务不幸身亡随后只是给了家属一笔抚慰金封口——这样的事在这个个人意志凌驾于法律的大厦中比比皆是。

逐渐步入中年,自己恐怕穷尽接下来的一生都无法攀升到这个工资优渥的位置了,不过至少代班的工作较为轻松,自己今天难得能光明正大地早早下班,回家和家人来上一场久违的家庭聚餐。男人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从一旁的白桦木桌上取下备好的餐点与毛巾。虽然给自己指派的任务时照顾被拘留的少女,但归根结底自己的任务就只有这一天,只要象征性地投喂食物,确认门窗锁好后便可以离开了,完全没必要与囚犯产生任何交集。

从墙上取下钥匙,轻咳一声后,男人拧开厚实的铁门,踏入昏黑的牢房之中。原先没有任何保安警卫工作经验的男人不知道怎样才能在囚犯面前保持相对威严的形象,好在他今天所需要面对的并非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嫌犯——

“餐点放在门口就行了,我现在还不饿。”

被一对精铁镣铐锁在房间深处的是一位眉目清秀的少女,从容貌上看,少女也只是比男人的女儿大了几岁,眼神中却流露着远超同龄人的冷静与从容。尽管被幽禁了多日,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慌张不安的神色,一头瀑布般的金发自面颊两侧垂至胸口,借着男人身后微弱的灯光倒映出黄金般璀璨的光泽。

“就算没有食欲也要多少吃一点,不然身体会撑不住的。”

依言放下食物的男人看到摞成一堆的三份餐盘,不由皱着眉头提醒道。虽然深知知人知面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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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道理,明哲保身的观念也不时提醒男人不应该跟这个少女继续扯上关系,但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位花季少女被孤零零地丢在黑暗中挨挤受冻,男人实在做不到就这样熟若无睹地离开。

壮着胆子上前一步,男人很快便留意到了那处位于地面中央的数米宽的大空洞。说起来数日前大楼的部分区域确实发生了爆破坍塌,由于奥赖恩的缺席,这些坍塌部分迟迟没有得到修缮整改,只是将原本在这些区域工作的员工草草疏散调遣了事。

自空洞顶端向下张望,数十米的高度差让男人有些脚底发软,他迅速将目光移回少女身上,这位机警干练的少女此时正以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揣测着自己的行动目的以及是否足以信任。作为回应,男人瞪大自己爬满皱纹与眼袋的双眼,竭力向对方传达自己的决心与诚意——虽然就连他自己也很怀疑这样做究竟是否有效。

“好吧,那么能劳烦你先把灯打开吗?”

少女似乎最终下定决心遵从男人的建议,轻叹着请求说。为自己攻坚第一步的顺利进行暗中庆祝,男人依言伸手去扳动电灯的开关,只是在他的手掌触及开关的一瞬间,一条细小的丝线却如瞄准猎物的毒蛇般灵敏地窜上了男人的手腕。

不及男人大声惊呼,那条柔韧的丝线便顺着手臂一路缠绕上他的下巴,将他的下颔和头颅牢牢捆做一团。在确认男人无力出声求援后,丝线一路下行,进而勒住了男人的脖颈与胸膛,随着丝线的逐渐收缩,将男人肺叶中所剩无几的氧气逐渐挤出体外。男人满是胡茬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眼前的光景逐渐模糊,自己会这样被勒死在这里,成为大厦不计其数的失踪人口的其中一员吗,还是说——

“抱歉,我也不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错失良机。”

在确认男人彻底失去意识后,名为麦拉的少女拉扯着手中的丝线将男人瘫软的身体拖到自己身旁,随后轻而易举地从外套口袋中翻找出了与门钥匙束于一圈上的镣铐钥匙。这些尚在少女的意料之中,毕竟哪怕是稍微有警备经验的三流保安都绝不会做出毫无戒心地应允自己要求的愚蠢行为,实际上麦拉的这套伎俩在前两天便对其他来探视自己的警卫尝试过了,只是回应她的不是大声呵斥,便是冷漠的直接无视,也麦拉瞄准的突破口也就只有这种人手不足而被抓来凑数的一般员工。虽然这样做大有欺软怕硬的嫌疑,但正如麦拉所言,现在的她还没有选择达成目的的手段的余地。

伴着机关弹簧弹开的悦耳脆响,麦拉终于从这副束缚自己将近两周的镣铐中挣脱了出来,遍布房间设置下形形色色机关的金色丝线随心而动,重新缠绕盘踞在了麦拉的长发上。少女一边活动僵直的手腕,一般打量着双目翻白、仰面昏倒的中年男人。基于自己的安全考虑,最为稳妥的方案自然是将男人就地绞杀,但看着这位淳朴善良却又有些笨拙的男人,麦拉不由联想起了那位在故乡等待着自己返程的身影。

将男人单手反铐在镣铐上,随后将解锁钥匙丢向房间的另一侧角落,如此一来在男人彻底清醒,设法逃离前自己便能争取到相当充裕的时间。做好准备后,麦拉重新返回了房间中央的大空洞处,从西塞尔逃离到今天已经过了数日,管理层却没有丝毫想要填补缺口的意思,是认为自己是弱女子因而疏忽了对自己的防范吗,那自己可就没有道理不让他们好好理解一番刻板印象带来的后果了。

将发梢上的丝线编织为结实的绳索,一端捆于空洞边缘处裸露的钢筋上,另一端则自然垂向空洞最底端铺满猩红地毯房间。深吸一口气后,麦拉抓住金灿灿的绳索一路下滑。无论是空洞的大小规格亦或是位置都出奇地一致,因而麦拉简短的逃脱旅程并未受到丝毫阻碍,不过这却也同样说明那场爆破事故并非是恐怖分子引起的暴乱骚动,而是某人为救出西塞尔早有预谋的计划。

实施这一计划需要预先获悉麦拉与西塞尔被幽禁此处这样的机密事件,暗中设置炸弹并规划逃脱路线,无论哪一项都需要相当的财力物力与权力的支持。麦拉并不认为他们在乌尔邦州会有这样一位强力外援,即便真实存在,这样一位有权有势的人物也犯不着为了他们与一手遮天的奥赖恩作对。正所谓利益才是永远的伙伴,能让这位大人物如此大费周章的唯一合理解释便是,“自己与西塞尔逃脱”这一结果能为对方带来实质上的利益。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但像棋子一样被幕后黑手肆意摆弄的念头让麦拉不由感到一阵恶寒。

在麦拉双足踏上地面的瞬间,垂直拉伸的绳索如弹簧尺般弹回她的腕间,几番抖动间杂乱无章的丝线便重新顺理为麦拉平时惯用的长鞭。麦拉俯低身体,谨慎地探查着这里可能潜伏的敌人,但仅仅数秒后,麦拉便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在白白浪费时间。

满是书架的奢华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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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没有任何足以藏身的场所,黑亮整洁的办公桌上整齐地码放着两摞一人高的文件,从文件上署名日期与尚未风干的墨水来看,这些文件在刚刚一小时才被处理完毕。一旁柜台上恰好烧开、汽鸣不已的水壶同样说明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不久前还坐在桌前处理公务,出于某种原因才不得不匆匆离开了这里。

虽然潜伏在门后将赶回来办公的职员击倒,再慢慢规划离开的行程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本就在接触镣铐环节将无关人员牵涉其中的麦拉不愿再节外生枝,径直走向南侧的后门,只是在她拧开把手的瞬间,一脉熟悉的气息却从她的身后骤然涌现。

“西塞尔?”

猛然回首,在她身后的依旧是空荡荡的房间——以及一扇夹在两处书柜之间虚掩的屋门。冬青木制的门扉上蒙着厚厚灰尘,老旧腐朽的木质与房屋奢华高档的装潢相比有些格格不入。虽然有些讶异为何自己进入房间后的第一眼扫视没有发现这处异样荒诞的房门,但麦拉却分外肯定自己所感受到的源于西塞尔的气息正是从那道不足数公分的门缝中翻涌而出的。

说起来自己得到的情报也仅仅是赛博斯汀的搜查以无功而返告终。或许正是为了躲避赛博斯汀的追捕,西塞尔选择在这个隐蔽的角落休养生息,观察情况;亦或者这个办公室本就是那名幕后黑手的主场,通过爆破将临近溃败的西塞尔救出再顺势窝藏于此。

无论如何,对独自一人身陷敌阵的麦拉而言,和西塞尔汇合带来的优势都是不言而喻的。警惕着可能来袭的暗算,麦拉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在荒废破败的木门之后是一条昏黑老旧的走廊,仿佛停留在上个世纪的古董装潢没有设备任何电器,唯一提供光源的只有不远处橱柜上的一盏老式油灯。走廊的两侧堆满了边角泛黄的纸张,若不是纸张上散发的浓烈霉菌味与墨香味,麦拉绝对会将这里误认为某处纸品加工厂的废弃仓库。

只是此时的麦拉并没有翻阅书籍的闲情雅致,她只是追寻着气息的源头一路前行。成团的黑暗聚集成型,如洪水猛兽般向她扑来,麦拉并没有理会这些幻象,只是麻木地迈动双腿向前行进,不断地向前行进着——

厚重的橡木大门吱吱呀呀地在她面前敞开,尽管室内无比昏暗,她还是一眼便从乱糟糟的床榻上找到了她那位心心念念的男人。男人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的到来,却没有一如往常地站起身来给她来上一个热情的拥抱,反而缩了缩身子,像刺猬一样将被子护在身前缩成一团。

“嗷呜,你他妈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你是看不出来我现在很不舒服吗?”

随着她猛地拉开窗帘,男人悲鸣着用手压着脑门,向她抱怨道。尽管言辞粗鄙,但与男人熟识的她却很清楚,这个身材将近自己两倍不过是在借机向自己撒娇,并没有真正发火,不然单凭他那只老树般粗壮的手臂恐怕单手便能轻易将自己掐死。

“可别冲我发火,昨晚勉强自己喝酒,最后醉得不省人事的人可不是我。”

“嗯哼,说到底最后要去对付应酬的不还是我。”

虽然嘴上不住抱怨,男人还是依言从床上爬了起来,赤裸着上身推开通向阳台的落地窗,打着哈欠走出去透气。

“你确定不要套一件外套吗,虽然我不质疑以你的体格不会感冒,但这样一丝不挂地出现在民众面前,形象上还是挺不雅观的。”她紧跟着男人的脚步走进了阳台,望着男人钢板般的后背提醒说。

“反正也没有人愿意看吧。”男人慵懒地伸了伸懒腰,活动僵直的筋骨,“而且昨晚喝醉后我的黑炎失控已经烧掉了一件衣服了,现在我的脑子还是不太清醒,我可不想一时大意把我备用的那件衣服也给烧掉,这样下次应酬可就真的只能赤着身去了。”

“所以我不是提醒过你平时多备几件衣服以防万一吗。”她轻叹着将视线跨过护栏,投向不远处新铺设的路面。明明天刚蒙蒙亮,却已经有不少商家开始整理商铺,为新一天的营业做好准备,早起的孩童们成双成对,有说有笑地自人行道上跑过。她的脸上不自觉地挂起了一个恬静的微笑,“不管是在哪个世界,大家都很努力呢。”

“嗯?嗯,是啊,就算被种种规则束缚,能引导自己命运的归根结底也只有我们自己。”男人略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女人话中的含义,“只要像这样一直前进,我们一定能抵达我们所期盼的未来——当然,是和你一起。”

她微笑着牵起男人的手,一起倚在护栏上眺望着东方逐渐升起的朝阳。

“是啊,我们的未来——”

男人的手掌粗糙而温暖,正如那逐渐升起的太阳,昂扬朝气而给人以无穷的安全感。

只是醉心于良辰美景的她并没有注意到,那耀眼日轮边逐渐蚕食烈阳的黑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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