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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洛水攻防中

  • 作者:怀庆有山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时间:2022-05-03 09:04:36
  • 章节字数:9396字

当曾虎正在那泛酸时,南仲则在距离曾虎200步外的营门处,准备作战。

这里是大营最为薄弱的环节。

与守城不同。

冷兵器时代,对于那些真正经营有方的大城而言,在受到敌人攻击时,最不害怕被攻破的地方就是城门了!

为什么呢?

因为城门你攻破也没用啊!

胆小一点的守将可以直接把城门给堵死,在城门后塞砖夯土,化门为墙。

胆大一点儿的,倒是不堵门,而是给你挖坑。

城门后是狭窄的胡同:城门洞,在这小胡同里,守将只要脑子不傻,放几辆塞门刀车,堆点干柴火油,然后,等着敌人投怀送抱,一把火烧过去,完美。

过了小胡同之后,也不是城内,而是瓮城,冲进来的敌人,恭喜你们,可以享受一把被瓮中捉鳖的感觉。

站在城上,居高临下的守兵,可以让好不容易冲进来的敌人,好好享受一把,什么叫做360度无死角的弓箭招呼。

如果守将再艺高人胆大一点,还可以来一招关门打狗,千斤坠,把敌人放进城里后,一扇铁门从天而降,咔嚓一声阻断内外。

这一招春秋时就用过很多回了,比如当年晋文公攻打曹国,曹人就假意投降,请求晋文公进城,打算等着这位大佬进城后下闸捉鱼。

可惜,饱经社会毒打的晋文公深知社会险恶,找了个人替自己进了城。

不出意料,假扮晋文公的这位兄弟,刚刚进了城,城门上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就把门给堵死了,进了城门的倒霉鬼,毫无意外被曹人给拿下了。

这可不是孤例,比如孔子的父亲叔梁纥,与鲁国名将狄虒弥、孟氏家臣秦堇父合称“鲁国三虎将”。这“虎将”可不是白给的。

据《左传》记载,公元前563年,晋国(真是十处敲锣,九处有他,不愧是春秋一哥)带着诸侯联军攻打逼阳国,眼瞅着快走投无路的逼阳人,脑筋一动就打算使个阴招,打开城门假意投降。

当诸侯联军进城后,历史性的一幕重演,逼阳城闸门突然放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200多斤的大力士叔梁纥,大显神威,一双手强行撑住了下落的闸门,让已经进了虎口的联军逃了出去,秀了偪阳人一脸!

由此可见,所谓春秋礼仪,君子之战,似乎也没那么讲究武德。

所以,攻坚战时,除非城里有内鬼,否则只有脑子抽了的将领,才会选择打城门。

正是受过太多现实的毒打,所以中国古代攻城军中的奖励条例中,对于攻城战的记功方式,往往是奖励先登上城墙的,而没有奖励攻开城门的。

因此,还发生过捅队友刀子的事。

秋七月,(郑庄)公会齐侯、郑伯伐许。庚辰,傅于许,颍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颠。

颍考叔,至少应该是目前已知第一位登上了城墙,然后被自己队友背后捅死的倒霉蛋。

可是大营与城邑没法比,毕竟大营再坚固,终究也是个临时居所,平日里进进出出的,营门自然不可能像城门一样直接搞成连环陷阱区。

这也是为什么当看到敌人来后,南仲二话不说,带了最精锐的甲士,守大门的原因。

到了大门处后,南仲和他手下的甲士们在三丈宽的营门前,先摆上两辆战车,将路彻底堵死,而后立盾为墙,长戟架起,准备应战。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200多个野人,挖坑立鹿角,布置路障。

不过,南种白等了一回,因为被城墙上的士兵用火油招呼了一回后,对手就退了下去。

噩人丶戎人又不是傻,吃了一次亏,塔上几百名精锐勇士后,自然不会再那么头铁,想要靠人命填满壕沟。

特别是过了壕沟后,还有那数重鹿角,想要投机取巧,一鼓作气是不能了,踏踏实实的一点一点来吧!

在早上勇士突击失败后,接下来的白天中,虽然噩人又发动了几次象征性的进攻,但都被城墙上的守军打了回去。

壕沟临时桥上人多的话,那墙上的守军自然用火油招呼,人少的话,就用弓箭招呼。

而对于那些靠着鳄鱼皮甲不惧弓箭,穿过了浮桥的勇士,守军也有的是办法,只需等这些人翻越鹿角时,用滚木擂石招呼就行。

射不死你,还砸不死你!

即使有那么几个伸手好,而且运气好的勇士能够翻过山重注脚,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周人军队里装备最多的是长兵器,国人用的是长戟,这个就不多说了,可钩可刺,直接往下次就行,而野人装备的长殳(类似于后世加长版的棒球棒),虽然差那么点意思,可威力还是不错,特别是站在城墙上砸地鼠时。

所以,在几次三番的试探好后,除了留下尸体,噩人一无所得。

至于营门,倒是也迎来了一次小规模的攻击,(人要太多,墙上的就直接放火了),然后就在营门外,被南仲所率领的甲士给截杀了。

过程毫无可谈之处,三三两两冲过来的敌人,十数支长戟整齐划一,如毒蛇一般刺向对手,而后又迅速收回,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

上午,在基本摸清了周人的布局后,噩人开始了真正的大工程:填沟。

吃了上午的亏后,噩人们也学精了,好好的吃了顿午饭后,继续工作。

噩人丶戎人们先是找身强力壮者,架着用竹子绑成的竹筏作为盾牌,挡住城墙上周围的人的弓箭,而笺下的人,则开始了疯狂填壕沟。

缺乏远程攻击的守军,对此只能选择坐视,南仲倒是想过,趁他们不注意出去冲一把,但是看了看门前,自己好不容易立下的三道鹿角,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是命令士兵轮流休息,准备大战。

……

当南仲这里渐入佳境时,位于大营核心处的帅帐,也来了一位新的客人。

帅帐中,东虢公居上,卫厘侯居侧,时不时的,有从外面带来了最新消息的斥候匆匆入帐,向两位统帅禀报最新战况。

在得知噩人和戎人主力,毫无意外地,向着自己防线中,看似实际上也确实是最为薄弱的南仲大营冲过去后,东虢公很是松了一口气,这一把稳了。

可是另一旁的卫厘侯,就有些担心了,再等到报完消息的斥候下去后,卫厘侯面带忧虑,小声对东虢公道:“南仲兵不过三千,寡不敌众,恐怕撑不了多久,这战场之上,剑戟无眼,若是这后生有个万一,只怕不好向曾候交代?”

东虢公对此不以为然的笑道:“怕什么?南仲大营,西为友军,东有山林,噩人丶戎人兵力虽众,却不可能将其围死。

向北三不到30里,便是坚城,其间路途平坦,无法伏兵,南仲大营中又仍有战车20乘,他若想走,如何拦得住?”

卫厘侯却没有那么乐观,摇头苦笑道:“虢公思虑周全,可我担心那后生年轻气盛,过刚易折呀!

若是那后生倒是一根筋,死顶着不退,该当如何?”

“这,不至于此吧?”

东虢公对于这个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可能。明显有些诧异,毕竟,像南仲这些没挨过毒打,自以为可以以一当万的少年君子,他也见多了,只要好好的被现实揍过一回,就知道懂进退了。

况且,自己又没有给他下死令,让他死守大营!

“他真的会那么犟?死守着不退?”之前还稳坐钓鱼台的东虢公,心中突然有些忐忑。

卫厘侯悠悠的又补了一句:

“虢公,别忘了,曾国与楚国可就隔着一条汉水呀!”

顿时,之前还老神在在的东虢公脸色大变!

先秦的贵族都还是挺有几分骨气的,(至少可比后世什么水太凉的士大夫强多了),木过,中原这些过了几代太平日子的诸侯相对好一些,还没那么极端,毕竟太平的日子久了,人难免会有些惰气。

可即使如此,强项令也是比比皆是。

比如,春秋一缺(脑残)宋襄公想学齐桓公会盟诸侯,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被楚成王绑了肉票!

(每念于此,我的心中就很为楚人悲哀,话说,这结盟绑票不是你们楚人的强项吗?楚怀王是怎么搞的?老祖宗的历史没好好看吗?!)

然后,当成王兴冲冲的带着宋襄公去宋国勒索时,宋国全国缟素,为宋襄公带孝。

宋人明明白白的告诉楚成王,我们的君王(襄公)已经死了(至少我们已经当他死了),您手上那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您要打仗,宋人奉陪!

投降,没门!

春秋华夏就是这么的刚!

而这绝对不是个例,比如说在春秋战国,诞生了像孔老夫子这般谦谦君子,却几乎都是小受角色的鲁国,也不乏硬骨头。

比如当年的齐桓公跟鲁国会盟时,鲁国的大臣曹沫在会盟台上拔起剑来,就架在了齐桓公的脖子上,威逼着这位威名赫赫的春秋霸之首,归还齐国之前侵占鲁国的土地。(会盟有风险,入行需谨慎啊!)

而相对蛮荒的江汉之地更是血气过盛,尤以楚人为甚,在春秋战国时期,楚人一直有一条不成文的传统:出战不胜者,不得生入国门!

这一条准则并没有刻于刑鼎之上,但却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个楚人的骨子里!也由此,楚国的将领,几乎是自裁谢罪率最高的!

春秋,城濮之战中,楚国大将子玉战败后自刎谢罪!

战国,秦灭楚之战中,楚国大将项燕战败后,亦自杀殉国!

甚至,连高高在上的楚王,也无法打破这条铁则!

楚文王率兵攻打巴国,战败而归。

大臣鬻拳紧闭城门,问了一句:"楚国何曾有败军之将,可生入国门者?”

于是,楚文王无奈之下,只得率领楚军再战,最终死于他乡!

据王准文章统计,仅春秋时期,因战败而自裁者,仅史书可考证的,便有17例!(大家需要注意一点,楚国自进入春秋,便是能与晋国平起平坐的霸主国,比起齐国与秦国,也是胜上半筹,所以败仗不多)。

这些自裁者都是大人物(小型战争,史书根本就不会记载),

下至莫敖,令尹,司马,

上至楚王和王子。

无论是谁?败军者死!

这是楚人的铁律!

令后人叹息不已的霸王自刎,与其说是项羽的自尊,倒不如说是楚人的传统使然。

在中原这片王土呆的太久的东虢公,难免与江汉脱节。至于卫厘侯,卫国虽然也处于中原,可对外消息一点也不闭塞,因为要说卫国在先前最大的特产是什么?那么一定就是商人!

奔走天下,消息灵通的商人,春秋一舌而存鲁,乱齐,破吴,强晋,霸越,改变天下格局的孔子高徒子贡。

战国,奇货可居,以商人之身为始皇仲父,独掌秦国大权十数年的吕不韦。

这两位都是卫国商人的优秀代表,是商人行业中可以称孤道寡的牛人。

虽说春秋商人,以郑卫并称,但在格局上,卫国商人甩郑国那不是一两条街,而是18个通辽汗国。

至于卫国历代国君?出名的确实不多,但是有一点就足够证明卫国国君的素质了,在春秋战国,上至晋楚,下至郑鲁,几乎各主要诸侯国,都有国君被卿大夫架空欺凌之事,但卫国的君权却一直相当的牢固!由此可见,至少在权谋世事上,卫国的历代国君都是很有水平。

或许卫厘侯对于曾国并没有太多关注,但是能与楚人这种疯子比邻而居几百年的曾人,脾气只怕也未必好到哪去。

经过卫厘侯的这一好心提醒,东虢公总算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误,但问题是战场已然定好,又岂能随意更改?

南中的军营在东虢公的战略谋划里,确实是要是丢的,但必须要经过一番像样的战斗,至少能够吸引敌军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暇他顾,自己才有机会进行下一步的布置。

若是丢的太过轻松,先不说敌人会不会在谨慎之下选择脱钩?即使敌军依然头铁,继续找自己开战,也会对自己的计划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

看大战后疲惫不堪的敌军与轻松获胜,士气高昂的敌军,可是天差地别。

可是应该如何做呢?至少要能保住南仲的性命。

东虢公有些头疼,而卫厘侯对此沉默不语,卫厘侯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自己的责任只是在这里负责后勤供应,对于东虢公的战场布置,可以提出一些建议,但不要多嘴,更不要试图干预战场。

不过,很快,一个斥候带来的消息,为东虢公提供了破局之子:"禀虢公,季公子己率军赶来,距此只有50里,明日便可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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