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午夜茶馆，老赵已经在二楼角落处的一张茶桌上为我们提前泡好了茶水。

我们落座后，老赵对我说道：“你交代的事情有眉目了，不过可能会有点棘手。”

“怎么了老赵，他现在在哪？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他？”我问道。

“他在……城郊的马王寨……”老赵答道。

“马王寨？离市区有百十来公里呢！他怎么会到了那里……”小菲说道。

“可不是他自己要去那里……被捉去的……”老赵说道。

“被捉去的？”我吃惊地看了看言书和言语一眼。

兄妹两人一头雾水，似乎完全不知道我们在说些什么。

“你们说的‘他’……是……”言书说道。

“还是告诉他们吧，他们有权知道实情……”小菲看着我说道。

“对不起，言语……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你们的爷爷确实到这边了来了……言书回老家时跟着他一起过来的……”我对言语说道。

“爷爷……”言书满脸不可思议地应了一声。

“我知道，肯定是爷爷……他在哪……是他被捉住了吗？被谁捉住的？”言语说道。

“是的，老万被马王寨的一个巫婆给困住了……”老赵说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言书惊恐地说道。

“这个事是我托老赵帮忙的。”我接道，“其实当初我们在火车上时，我和小菲就见到了他，他是不放心你和言语啊。

后来言语离家出走，我见到他两次出现在你身边安慰你。一次是在诊所的办公室，一次就在这个茶馆。你每一次所做的关于他的梦都是真的……

看着言语从阴暗中渐渐走出来，我和小菲都很高兴，我们想满足她再次看见爷爷的愿望，所以就找老赵帮忙。

老赵心好、仗义，又能与阴间的鬼魂成为朋友，我就只能找到委托阴间的朋友去找你爷爷的下落……”

“与鬼……成为朋友……”言书吃惊地说道。

“那个巫婆为什么要捉爷爷，爷爷一辈子心地善良，即使现在成了鬼我也不相信他是一只恶鬼！”言语说道。

老赵说道：“据我的鬼朋友说，是几个小混混请的巫婆作的法收了老万。这几个小混混是一家酒吧的常客，常在这个酒吧趁着单身女子宿醉之时做些肮脏的勾当。

就在前段时间这几个小混混在酒吧遇到了一个鬼魂，着实把他们吓得不轻！第二天他们就去请马王寨的老巫婆收拾了这个鬼魂，也就是老万。”

“我对不起爷爷，是我害了他……”言语哭了起来。

老万继续说道：“说起这个老巫婆，也确实有两把刷子。她仅仅凭着小混混身上的阴气就把老万的鬼魂给招了去。

老巫婆只认钱不认人，只要钱给得合适，她是什么伤人害鬼的事都能干得出来。

周边一带的鬼魂一提到老巫婆就吓得直哆嗦。传言老巫婆还专门用自己的血喂养了两个鬼，利用它们上人身，然后她再去抓鬼，从而收取高额费用、赚取名声。另外这两个鬼还协助老巫婆看管其他鬼魂。”

“真可恶！这个老巫婆什么来历有那么大本事？”我说道。

老赵说道：“她本是一个普通村妇，十年前丈夫因病去世，自己拉扯一双儿女生活。丈夫死后没过两年，儿女为了能够让母亲在生日当天吃上一顿肉，就跑到小溪里去抓鱼。谁想儿子脚下一滑，掉到深水区，女儿为了救弟弟，也被拽了进去。姐弟俩双双溺亡。那年，姐姐14岁，弟弟12岁。

从此她就变得疯疯癫癫，整日神神叨叨，但是她却将儿女的骨灰一直摆放在家里。

那一年，村里有个原本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得了一种怪病，总是浑身无力，连腰也一天天弯了下去，二十来岁的年纪就像是七八十岁老头的体格，眼看头就要低到了地面上，四处求医却始终觅不得良方。

这天小伙子的父亲扶着他在村里走动，尝试着通过走路锻炼使病情有所好转。经过她身边时，她念叨着说小伙子身上压着两个女鬼，脖子上骑一个，背上背一个。再不把女鬼赶走恐怕小伙子的头都快要插进地底下了。

小伙子的父亲松开搀着儿子的手边骂她是疯婆子边追着她打。她绕过小伙子的父亲，跑向小伙子，并跳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小伙子的背上，小伙子一跃把她顶到了地上。

小伙子站直了身子，揉了揉脖子晃了晃腰，竟能活动自如了。从此她的传奇故事就上演了……

凡是请她看过鬼神的人都说灵验，并说她是被神明附了体来人间驱鬼救难的！可是对阴间的鬼魂来说，厄运就从此降临了。

这么多年以来，被她收服的鬼魂不计其数，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只要谁给钱她就为谁达到目的。比如东家跟西家产生了矛盾，东家就请她收了西家已故亲人的魂魄并且驱散使其永不能超生，她才不管你是好鬼还是恶鬼呢。

她给人驱鬼还定了两个收费标准，分为治标法和治本法。”

“怎么个治标又怎么个治本法？”我问道。

老赵解释道：“这个就要根据客人的需求了。所谓治标法，就是她将鬼魂暂时驱除禁锢起来或按照客人要求放鬼魂一马。

被放生的鬼魂算是幸运的，遇到了良善的好人。那些被她禁锢起来的鬼魂会受尽她的百般折磨，直至屈从于她，听命于她。一段时间后等这些鬼魂戾气变重时，她再将这些鬼魂放出去，附在人体，然后她再前去驱鬼。

所谓治本法，这个就彻底多喽，当然收费也更高！就是将所收的鬼魂直接打得魂飞魄散，啥也没了！

据说这个老巫婆做生意倒是很公道，童叟无欺，说到做到！”

“这哪还是个人，可怕的老巫婆！恶魔！”小菲说道。

“那我爷爷会不会被……”言语紧张地说道。

言书轻轻咽了口唾沫。

“那帮小混混一肚子坏水，都烂到骨子里去了！专做些牲畜不如的‘捡尸’勾当！别指望他们会心慈手软让老巫婆对老赵有多温柔！”老赵说道，“不过眼下你们大可放心，所有被老巫婆用治本法对付的鬼魂，都是在七七四十九天后才被她将魂魄打散的！你们还有时间！可怜老万要吃些苦头了！”

“我爷爷会吃什么苦，这段时间里老巫婆会怎样对付鬼魂？”言语问道。

“无论是治标还是治本，被她收去的鬼魂在被放出来或魂魄被打散之前都要被禁锢在一个葫芦里。

这老巫婆倒是别出心裁。葫芦也分为两种，黑色的葫芦和红色的葫芦。黑色的葫芦装本地鬼，在葫芦里受鞭笞之刑；红色的葫芦装外地鬼，在葫芦里受火炼之苦。她对本地鬼倒是相对好一点……”

“我们怎么样找到老巫婆？”言书问道。

“马王殿，找神婆，一打听就能找到！”老赵说道。

“老赵，你说这个事有点棘手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老赵说道：“老巫婆虽坏，但讲原则的很，绝对会按照客户的要求来办事！你总不能找到她后对她说将他们的爷爷直接给放掉吧！”

“多少钱我们都会想办法，只要巫婆愿意放我爷爷！”言语说道。

“你这丫头怎么听不懂我的话呢！行有行规！她说没见过你爷爷你又能怎样？你能找个鬼证人去跟她对质吗？”老赵说道。

“老赵，那我们该怎么办呢？你可有好的建议？”我问道。

“你们年轻人脑子活，总会想出办法的！”老赵淡淡地说道，“我只是个卖茶的，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老哥哥可是尽力了！”

“谢谢您赵哥，您能给我们带来这些信息我和妹妹已经感激不尽了！”言说说道。

“叫老赵！老赵！别哥长哥短的！”老赵用手指敲着桌子说道。

老赵瞥了兄妹两人一眼后又继续说道：“办法呢你们自己想，但是到了老巫婆那你们千万要注意她家里的那条狼狗，听说老巫婆所养的两个鬼中，其中一条就附在这条狗的身体！

另外，要想把老万救出来，就必须砸碎装着他的那个葫芦，要不然即使你们把他放出来了，老巫婆也能用装过他的葫芦再次把他召回来！”

“那另外一个被养的鬼魂呢？”我问道。

“这我哪能知道！老巫婆那么可怕，我的鬼朋友哪敢去靠近！”老赵说道，“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救老万吧！你们早一天想出办法他就少受一天的罪！”

我们向老赵表示感谢后，便起身准备离开午夜茶馆。

老赵执意不让我们买单，说等救出言书和言语的爷爷后再到他这喝茶，到时候买单他绝不阻拦，今天是算他请言书言语两兄妹的。但我还是看到言书趁老赵不注意悄悄在柜台的自助收款箱里放了两百块钱。

和前几次一样，老赵把我们送到十字路口。

我们还是先送言书和言语回家，出租车到了言书的公寓门口，我们叫醒了已经入睡的言语。

言语说她又梦见爷爷了，她梦见她亲自将爷爷送回了老家，让他魂归故里！

言语还说，她知道这只是个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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