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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战火纷飞的长弓节

  • 作者:源起于风
  • 类型:综合其他
  • 更新时间:2023-01-19 02:01:03
  • 章节字数:16850字

“啊——”

一声痛苦的叹息从一个迷雾山劫匪嘴里发出,一双生气勃勃的眼睛失去了它的生气。桐卫从迷雾山劫匪的尸体上拔出自己的长刀,往地上甩掉刀上的血,然后收刀入鞘。每次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总能想到自己的那个忍者师傅。在九鬼众那边,武士们称这个动作为“血振”,而自己的那个师傅不仅是个忍者,同时还是个刻板的武士。只要收刀之前忘记做这个动作,他就会用食指粗的柳条抽打桐卫的手,直到他的手肿的无法握刀为止。

桐卫摇摇头,让这一往日回忆消散在脑海里。他环顾四周,高个汉森扛着他的大斧头警戒着四周,比约尔坎带着莱尔森在翻检着这些迷雾山劫匪的尸体,看看他们手里是否有值钱的财物,但是没过多久,桐卫就看到失望的神情出现在他们两个的脸上。

“比约尔坎!”桐卫高喊着老海寇的名字,“他们都死了?”

“死的不能再死了!”比约尔坎回应道。

“桃丽女士,我想这帮家伙现在是彻底死透了。”桐卫转过头,向后面压阵的桃丽汇报。“最好继续赶路?”

“嗯,看来最好是这样。”桃丽看着地上横七八竖的尸体,紧锁的眉头几乎要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压出皱纹。凛鸦迷雾山匪乱的严重性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桃丽掰着手指计算着,自从他们踏入凛鸦的雪原后,已经遭遇到五次迷雾山劫匪的袭击,算上刚刚就是第六次。这些穿着兽皮衣服,拿着简陋武器的山民虽然没有办法对桃丽的队伍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由于他们大多都骑着劣马,见到势头不对就赶紧骑马逃窜,桃丽手下的士兵也无法将他们彻底剿灭。由于迷雾山劫匪在周围游弋,桃丽他们在晚上几乎无法入眠,现在大家都已经筋疲力尽,接近崩溃的边缘,就连自诩神射的贝里沙,射出的箭也变得歪歪斜斜。

我们就像是陷在狼群里的绵阳和它的牧羊犬,被吞噬是迟早的事。桃丽担忧地想着。

“桃丽女士!”凛鸦商人的声音从桃丽的背后传来,桃丽回过头,只见胖吉姆的马驮着他臃肿的身躯,快步地向自己走来。

“桃丽女士,我们怎么突然停下了?”赶到桃丽身边后,胖吉姆担忧地问道,“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事,吉姆先生。”桃丽看到凛鸦商人额头上的汗,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我们继续赶路。”

狼牙部落劫掠队的队长巴林率领他的部下已经在雄心堡和芬布雷堡之间的雪林中游荡了五天,收获依然寥寥。洗劫了几个落单的农民和猎人,他和他的十二个手下就遇到了民兵队。付出三人死亡的代价,巴林和他的劫掠队才击溃了这帮愤怒的凛鸦人。为此,巴林背上了三人份的人命债:他需要足够的战利品向死去的那三人的家人支付赔偿金,不然他们就会拿走他的家产。

不过,巴林并不担心,因为现在他已经盯上一个小商队。这个商队虽然打退了几支其他部落的劫掠队,但是他们的精力也因此被消耗了。过往的劫掠经验告诉巴林,这种时候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到这支两脚羊商队踩到自己在商路上设下的陷坑,他们自然就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现在,巴林和他的手下正躲在一个由小土坑改造的藏身处。这是他成为劫掠队长之后常用的临时据点。伴着温暖的营火,巴林从锅里滚烫的羊奶里拿出已经泡软的肉干,呼呼地吹了几口,然后放进嘴里啃咬着。他的探子从早上就已经派出跟踪目标了,巴林看了看营火的余烬,估摸着侦察兵差不多该回来报告了。

跟巴林预料的差不多,一阵马蹄声响起后,他派出去的探子兴奋地冲到巴林的身边。“巴林大哥!还真被你说中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按照这个年轻探子的说法,这支商队的一辆货车踩中了他们在道路上设置的隐蔽陷坑,车上的货物都散落一地。现在这些猎物正在懊恼和争吵。

“啊哈!山神维约维斯在上!这帮两脚羊果然是单纯又愚蠢,没法和我们英勇的迷雾山人抗衡。”巴林大笑着站起来,开始招呼他的手下。“小子们,拿上你们手里的家伙,去收割两脚羊了!”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匹匹劣马从林中奔出,朝着桃丽所在的商队冲去。

巴林牵着马的缰绳,停在树林的边上。眼前的小货车如同雪海中的一座孤岛,上面载满了属于他的财富和荣耀。巴林看了看左右,跟着他的狼牙部落战士都在跃跃欲试,有的人往自己手里吐着唾沫,以防等会厮杀时武器从手里脱落。

巴林定了定神,随后抽出自己的铁斧向前一挥,大吼道:“杀光两脚羊!荣耀归于维约维斯和狼牙!”

“杀!杀!杀!”伴随着喊杀声和飞扬的雪泥,九支骑兵宛如离弦之箭,朝面前的货车冲去。

当巴林已经可以清晰看到货车车轮的轮毂上有几根木条时,他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货车周围没有惊慌失措的商人,反而是空无一人。

有诈!我们反被算计了!

巴林正想出声喝止他的劫掠队同伴,但是对面盟友给他这样的机会。一支弩箭如同飞蝗一般,从货车处射出,射中他坐骑的眼睛。一声凄厉的马嘶声响起后,巴林被重重地摔在地面上。沉重的马尸压在他的腿上,让巴林无法站起来。

巴林艰难地抬头,想要警告自己的同伴,但他眼前的景象却是一群披坚执锐的士兵从货车背后鱼贯而出,将他的人马一个一个砍翻。这些人配合默契,两人一组,专门朝马脚处砍,而从马上跌落的狼牙部落战士则是被后面上来的人结果了性命。没一会,人血、马血铺满雪地,仿佛绽开的花朵。

巴林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一只脚不知道从哪里出现,踩在他的头上。接着巴林感到后背一阵冰凉,他四肢很快就失去知觉,随即是黑暗慢慢占据他的视野。巴林在死前松了口气,相比起承担十一人的人命债,或许回归维约维斯神身边更加幸福。

“啊……维约维斯……”叹息着念出山神的名字,狼牙部落劫掠队队长巴林倒在雪地上,不再呼吸。

桐卫把武器从巴林的尸体上抽出来,然后拿起这个敌人手里的铁斧,毫不迟疑地把巴林的头颅从他的身体上砍下,扔给一旁的比约尔坎,吩咐道:“把他和其他人的头一起串在木棍上,然后插在我们要扎营的地方。”

“那些马怎么办?”年轻的凡瑞斯人莱尔森在一旁问道。桐卫白了他一眼,反问道:“难道你看我像会治马的人吗?还能走路的牵走,站不起来的杀了,晚上加餐。”

桃丽看着眼前横七八竖躺在地上的九具无头尸体,手中长剑还在往下滴血。将计就计的反埋伏十分顺利,这场厮杀似乎把盯上她们的几个劫掠队中实力最大的一队给消灭了。几个凡瑞斯士兵扛着斧头,举着插着削尖的木棍从桃丽身边经过,木棍的顶端插着面色发青的人头,脖颈处的血痕也已经发黑。向桃丽致意后,凡瑞斯士兵把这些木棍插进雪地里。桃丽把剑在一具马尸上蹭了蹭,去掉上面的血污。此时,面露忧愁的凛鸦商人胖吉姆走到她的身边,表达了他的担忧:“桃丽女士,请问这是要扎营休整吗?”

“吉姆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先暂时先在附近扎营吧?”桃丽露出抱歉的微笑,“我的兵士在连续的战斗中已经感到疲劳,你也不愿意一支疲惫之师来保护你的性命和财富吧?”

胖吉姆无奈地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桃丽说的是对的,就连一直躲在后方的自己,也因为连日的骑马赶路而感到肌肉酸痛。此时扎营休整,对接下来的行程有益无害。

经过休整后,桃丽一行人恢复了精神和体力。确认桃丽身体无恙后,他们继续踏上旅途,沿着商道北上,去往渡鸦大桥。这是通往凛鸦城的必经之路。令桃丽感到好奇的是,自从他们休整之后,一路上再没有遭遇到迷雾山劫匪的袭击。与他们之前遭受的袭击次数相比,这相当反常。

在快要靠近渡鸦大桥的时候,桃丽命令队伍稍事休息,同时把桐卫和普拉蒂尼叫到身边,讲出自己的担忧:“两位,你们不觉得,这一路上太过安静了吗?”

“的确,我甚至都没看到有迷雾山劫匪出现在附近。”桐卫表示赞同,“或许是他们刚好去别的地方劫掠了?”

“这个,很难说。”桃丽从盔甲内拿出一张羊皮纸摊开,上面画着简易的凛鸦国地图。“我们现在大概在这个位置。”她指着地图上靠近桥图案的一个地方。“如果迷雾山蛮族不在商道附近徘徊,那他们只能去夜衡、芬布雷、雄心这三个地方,但据我所知,这些凛鸦的边境伯爵们可都不是什么软脚虾。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数,他们也不敢去劫掠村庄。”

“你的意思是,前面有埋伏?”普拉蒂尼插进二人的对话中,“问题是,我们这个小小商队,不值得他们大费周章吧?”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不值得这些迷雾山劫匪大费周章。”桃丽说着,指了指地图上标注着渡鸦大桥的图案。“但是有东西值得他们大费周章。”接着,桃丽把地图重新收回到自己的盔甲里,像另外两个人命令道:“走吧,我和你们一起去侦察一下渡鸦大桥。”

为了避免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桐卫、桃丽和普拉蒂尼三人选择穿过森林去往渡鸦大桥。一路上十分安静,只有马蹄时不时踩碎枯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三人不发一言,一边赶路,一边擦亮眼睛打量着四周,生怕从树丛里蹦出十几个迷雾山蛮族。有时,积雪从松树树枝上掉落在地,发出声响,也让桃丽拔出她的长剑、普拉蒂尼张开他手里的鹰角弓。不过,直到他们看到渡鸦大桥,他们也没遇到任何一个迷雾山蛮族。

因为在渡鸦大桥前面,他们见到了踏入凛鸦国境后见过的数量最多的迷雾山蛮族人,数量几乎可以组成一支小型的军队。当桃丽他们赶到时,这群迷雾山蛮族正在与一队士兵交战。喊杀声和血腥味都传到远处桐卫三人所在的树林里。桃丽看到,其中有一个身着盔甲的骑士穿着黄白相间的罩袍,罩袍中间纹着一个黑色的船舵。

“原来他们埋伏的不是我们,是这位‘大人’。”桐卫掏出望远镜,开始观察战场。“天啊!这帮蛮族足足派出70人来埋伏他。我看到至少有20个披甲的敌人,还有几个头上顶着骷髅的人在里面。”桐卫一边看,一边向桃丽汇报。“如果没人帮忙的话,这位不知道是哪个家族的‘船舵’大人就要被他们抓到了。”

然而,桐卫的话音刚落,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铁片的撞击声。桐卫放下望远镜回头一看,桃丽已经跨上她的战马,并拔出她腰间的长剑。“普拉蒂尼,你在树林射箭掩护我;桐卫,你带领那些凡瑞斯人尽快赶来!”下完命令之后,桃丽扬起缰绳,轻夹马腹,朝着敌阵冲去。

战马扬蹄,掀起雪泥无数。刀剑无情,斩出血花朵朵。只见桃丽一人一马仿佛船脊破开水面一样,在迷雾山蛮族阵地上杀出一条血路。桃丽的那把长剑上下翻飞,仿佛银白色的蝴蝶,五个迷雾山蛮族被选中成为倒霉的舞伴,在这支致命的舞蹈中丢了性命。

桃丽的突然出现,无疑激怒了这些山上的蛮族勇士。迷雾山队伍里响起几声粗野的咆哮声,三个身披铁甲的迷雾山部落勇士拨转马头,带着自己的亲随直奔桃丽,势要将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碍事者掀下马来。

桃丽正想往自己队伍方向跑去,吸引对方的兵力。但是却看见那三个迷雾山部落勇士头歪向一边,先后跌落下马。三人的脑袋上,分别插着三根羽箭。

突如其来的死亡无疑惊吓到这些迷雾山山民,瞬间从猎人变为猎物让他们登时乱了阵脚:有人拿着武器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人开始往后退缩,还有人依然想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桃丽无疑没有放过这一机会,女骑士再度向敌阵发起冲锋。只见她绕过那些追击自己的敌人,冲进正在激战的包围圈中,专砍那些正在围攻凛鸦士兵的迷雾山蛮族。有几个想追杀桃丽的迷雾山战士,或是被普拉蒂尼射倒,或是因为分神倒在凛鸦弓手的弓箭下。

桃丽和普拉蒂尼的骚扰让原本顺利的埋伏变得战况胶着起来,这些迷雾山部落的战士开始迟疑,到底是应该不惜伤亡把桃丽拽下战马,还是集中战力把眼前已经包围起来的凛鸦贵族一股拿下。

就是这片刻的迟疑,导致胜利的天平发生了改变。就在这些迷雾山劫掠队打算无视骚扰,集中兵力冲垮凛鸦军队的防御时,他们的身后响起喊杀声和迷雾山人的悲鸣声。一个黑发的异界人佣兵挥舞着长刀,带着一队凡瑞斯人正砍杀着他们的后翼部队。地上已经躺着十几具尸体,要么是被劈开胸腹露出内脏、要么是被切断手臂筋骨外现。粉红地肠肚和鲜绿的胆汁泻在雪地上,妆点出一副血腥的油彩画。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战场上响起:“铁甲卫士!撤下盾墙,随我一同杀出去!”只见几个身着厚重铁盔的凛鸦武士一用力,硬是将面前的迷雾山蛮族撞倒,打开一条缺口。随即,一匹披甲战马载着一位铁甲骑士从缺口中冲了出来,他挥动手里的蜡木枪,刺翻几个挡路的迷雾山蛮族,然后朝他面前一个头戴骷髅头盔,年纪较大的迷雾山人冲杀过去。

这一变化令迷雾山军队登时大乱,其中一个披甲的迷雾山勇士赶忙挥出自己手里的战斧,劈断了凛鸦贵族骑士手里的长枪。贵族骑士连忙掏出腰间的长剑和对方杀作一团。眼看埋伏已经彻底失败,十几个迷雾山勇士护着那几个头戴骷髅头盔的年长迷雾山人,率先骑马撤出战场。剩余的迷雾山蛮族见状也无心恋战,当下即作鸟兽散,消失在雪原的松树林中。

一阵冰冷的寒风吹过战场,给每个生还者带去一股刺鼻的血腥臭味,让他们再次意识到自己又存活过了一场战斗。桃丽翻身落下战马,从地上捧起一些积雪,擦去长剑上油腻的血脂和碎肉。这时,她看到那位凛鸦的贵族骑士拨转马身,朝自己走来。等到快靠近桃丽后,这位桐卫口中的“船舵”大人也从自己的马鞍上下到地面。他摘下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张刚刚迈入中年的男人脸庞,嘴唇上的一字胡正随着嘴角的弧度而微微上翘。

“你好!陌生人,感谢你和你的部下出手相助!”凛鸦贵族快步地走到桃丽跟前,桃丽刚伸出一半的手被他一把握住。“我是银刃堡垒的琼拉德,国王格雷戈里四世册封的勋爵。虽然没有看到你携带家纹,但是我想这没有关系,因为勇气是不分贵贱的!”

与此同时,桐卫看到这位琼拉德勋爵的视线扫过那几个正在打扫战场凡瑞斯人后,似乎想到些什么。他握着桃丽的手没有松开,继续说道:“像你和你部下这样勇敢善战的战士,怎么能埋没在这茫茫雪原中?作为格雷戈里国王的募兵官,我诚挚地邀请您加入凛鸦王国,为我们远征迷雾山部落的战争中出力。您觉得如何?”

“勋爵阁下,我很乐意接受您的提议。”桃丽强忍住内心的欣喜,努力地维持着脸上平静的表情。“不过我现在正在担任这位凛鸦城渡鸦商会吉姆大人的护卫,如果您不介意地话,等我护送他安全到达凛鸦城,我们再讨论有关加入贵国军队的事宜?”

琼拉德勋爵看了看桃丽身后不远处匆匆赶来的胖吉姆,后者正慌忙地向他脱帽致意。不错,虽然这位商人不是什么知名人物,但是这位佣兵队长如此看重契约,的确是一种难得可贵的贵族精神。心里这样想着,琼拉德勋爵也向胖吉姆点头回礼。礼毕,勋爵立刻就把注意力转回到他面前的女骑士身上:“女士,我还未请教您的尊姓大名?“

“桃丽,勋爵大人,请称呼我桃丽就好。”桃丽回复道,两人的手就此松开。“那么,桃丽女士,我能否与你的部队一同返回凛鸦城?”琼拉德勋爵向桃丽提议道,“兵荒马乱,多些人作伴,路上也安全。”

“当然,勋爵阁下,我们很乐意与您同行。”对于琼拉德勋爵的提议,桃丽没有拒绝。虽然勋爵队伍人数不多,但是能看出来都是从沙场中磨练出来的战士。旅途的终点就在眼前,多一份助力总是不坏。桃丽的内心这样想着,然后招呼着那些还在搜检战利品的凡瑞斯人重新集结。两条队伍随后并作一条,穿过面前的渡鸦大桥,朝着凛鸦城的方向前进。

等到太阳西沉,天还未暗的黄昏时分,凛鸦城灰蒙蒙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从旁人的眼睛看,凛鸦城座落在凛鸦湖湖畔的一座高耸的丘陵上,是一座完全由大理石砌成的城塞。三人高的城墙壁上,森然林立的射箭口环卫着凛鸦的首都。国王的宫殿,被凛鸦城的人称作“龙牙宫”,就占据着丘陵的最高点,四座如同尖锐龙牙一般的箭塔监视着城下来来往往的人群,警惕着不法之徒以防其对王宫发难。

有琼拉德勋爵在,桃丽一行人在通过城门时十分顺利。当两扇有着渡鸦浮雕的大理石城门缓缓后退时,眼前的景象让桃丽有些吃惊:虽然已经临近夜晚,但是城内依然热闹。扑面而来的是烤制肉食产生的油脂香气,还有鼎沸的人声。街边的小摊贩燃起松明招呼来客,铁匠铺里的铁匠正在往锅炉里鼓风,酒馆里更是觥筹交错,宴饮欢乐声不断。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虽然也有佩戴武器的士兵,但是他们手里都拿着酒杯,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在外人看来,城内的歌舞升平与城外的战乱纷纷宛如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看到桃丽疑惑的神情,琼拉德勋爵笑了起来。他接过一个士兵汉子递来的酒杯,将酒杯伸向桃丽。“桃丽女士,你是第一次来凛鸦吗?”

“是的。”桃丽从琼拉德勋爵手里接过酒杯,看了看,里面的麦芽酒气泡还在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哈哈,对于凛鸦人来说,与迷雾山蛮族的战争已经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琼拉德勋爵已经喝完了一杯新的麦芽酒,白色的泡沫沾在他的一字胡上,让琼拉德勋爵的脸显得有些滑稽。“这个时期,我们正在庆祝一年一度的长弓节,十里八乡的棒小伙都会赶到凛鸦城参加,希望在射箭比赛中获得国王和乌尔维特神,当然还有他们心上人的青睐。”

“乌尔维特神?”桃丽一边问,一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麦芽酒。温热的酒浆进入喉咙,没多久就变成一股暖意从丹田处涌出,驱散身体的严寒。

“啊,他是我们凛鸦人的守护神,保佑着我们的弓箭手,令他们永远能够射中他们的目标。”琼拉德勋爵指了指前面的城镇广场。桃丽顺着勋爵的手指,看到城镇广场的中心摆放着一座大理石雕塑。在雕塑的基座上,一个穿着猎装的男人正弯弓搭箭,射向一只凶猛的山猫。“看!那就是我们的守护神,他一定会在这次远征中保佑我们旗开得胜!”

说话间,队伍已经穿过镇广场,来到一条深沟附近。在深沟底下是看不见底的护城河,而“龙牙宫”就在护城河对面的区域里。一道带着铁索的桥连接着两个区域,而在桥的对面,全副武装的卫兵正手持大斧看守着入口,警戒着对岸的人群。

“桃丽女士,从这里开始,前面就是凛鸦城的上城区,也就是贵族和王室成员居住的区域,如果没有国王的手谕是无法通过的。而这边这个欢快的街市就是下城区,无论是住宿、饮食还是欢乐都能用钱买到的‘罪恶之地’。”琼拉德勋爵停下马,对着桃丽狡黠地一笑。“我想我作为临时向导的工作就只能到此结束了,因为我必须进宫向国王报告我的征兵成果。不过在我们分别之前,我有件东西要给你。”说着,琼拉德勋爵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上面用红色的印泥盖着船舵的纹章。“这是琼拉德家的佣兵委任状,你拿着去酒馆‘龙与剑’住宿,能获得一些优待。另外你也能凭着这张委任状自由出入我的军营。”

见桃丽将委任状收进褡裢,琼拉德勋爵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他自己的护卫通过吊桥,消失在护城河的另一边。

龙牙宫的露台上,一个穿着狼皮袄的男人正在眺望着凛鸦城。黑夜刚刚降临,宫内的火把还未点亮,这是男人一天中最喜欢的时间:当众人都在忙碌的时候,只有他能够独享这份短暂的寂静。

不过,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他的享受时光匆匆结束了。男人面无表情地从露台回到他自己的寝室,打开门。他最信任的属下,亚历克西斯公爵,凛鸦国长歌港的领主,此时正满脸忧愁地站在门外。看到公爵的脸色,男人赶到诧异。他让到一边,示意公爵进来。

亚历克西斯公爵进入寝室后,转身就把厚重的铁门关上,然后附到男人的耳边低语道:“陛下,卡瓦拉的孽种出现在凛鸦城了。”

“呵,你是说那个蠢货达利昂吗?”被称作陛下的男人正是凛鸦国的国王,格雷戈里四世,他现在正对自己亲信带来的消息嗤之以鼻。“叫卫兵把他打发走就行了。”

“当然不是!陛下!”亚历克西斯公爵急切地反驳道,脸上的肥肉都一颤一颤的。“根据探子的消息,这个卡瓦拉的孽种是个女孩,脸长得跟烈狮城的那座雕像一模一样!”

“哦?”格雷戈里国王挑起一边的眉毛,“这么说,我们的‘女王’大人回来了?要行使她的继承权,夺回属于她的北境了?”

“这……事情倒是还没发展到这一步……”亚历克西斯被国王顶得有些语塞,不过他很快地调整回来,继续用着他快速的语调忧心忡忡地说道:“但是陛下!难保那些保皇党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会蠢蠢欲动啊!眼下可是北伐迷雾山的关键时期,这时候要是出了乱子,可能会产生难以预估的后果啊!”

“那就不要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吗?”格雷戈里国王轻轻地拍着亲信的肩膀。“一个小姑娘,在凛鸦城的下城区,遇到一点小意外很正常,不是吗?不要慌,亚历克西斯,我相信你能为我解决这个小问题的。”

亚历克西斯公爵看着他的国王,虽然格雷戈里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但是亚历克西斯并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任何笑意。这位北境的霸主如同北境的风霜一般,冷酷得让他心生敬畏。亚历克西斯公爵点点头,向格雷戈里国王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国王的寝室。

在公爵开门离开后没多久,宫廷里的侍女就带着火折子悄悄地进到寝室,为国王点亮他寝室里的油灯。明亮的灯光很快就驱散了黑暗,格雷戈里看着自己案牍上一沓沓的羊皮纸,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坐在自己爱用的木椅上,拿起羽毛笔,开始批阅这些各地臣属送来信件。至于那个潘德先代卡瓦拉皇室的末裔,没过多久就被这位北境之王忘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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