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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禁足之令

  • 作者:舒柠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时间:2023-10-06 23:26:51
  • 章节字数:5940字

进康回门的时候沈鸣鸢在骂司徒信,到祥龙殿前,她还在骂司徒信。

书房的门关着,父皇正在和别的大臣谈事,她晒在太阳地里,依旧在骂司徒信。

潜龙左卫宋大人出门来,两个人互相行礼。进得门去,御前下跪,高呼万岁,被赐平身的时候,她还是在骂司徒信。

一路上心不在焉,乔良三番五次小心提醒,这番到了御前,他实在没办法出声,就只能频繁地咳嗽。

咳得皇帝心烦,直对乔良说:“若是有伤寒就回去养病,别在御前当差,小心着过给朕。”

乔良:……

皇帝还能拿他打趣,他却不敢触霉头。

诺诺低下头,不再发出动静。

沈鸣鸢也回了神。

——司徒信到底隶属潜龙卫,就算她将洛京城刨个底朝天,也迟早会把他找出来。

如今在御前,实在不能再多分心。

“公主回京以后,休息得可好?”

皇帝坐在御座上,不冷不热地跟沈鸣鸢扯闲篇。

沈鸣鸢恭声回答:“回父皇,吃饱喝足、一觉天亮,都好。”

“哼,信口胡说。”皇帝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看你这两天进进出出,倒是忙得很,哪有时间休息?”

“咻——”

一道奏章从御座前飞来,划开一条曲线。

沈鸣鸢当即伸手去接,落在手里的时候,瞟了一眼奏章上的落款。

李南浔……

她愣了一下。

她从李南浔那里离开,刚过了一个多时辰。程云秀和顾巡之还留在那里修琴呢!

奏章怎么就递到了御前?

她茫然地抬起眼睛,看御案后面的皇帝。

皇帝的桌上放着一盒薄荷油,他用指甲剜了些许,闭上眼睛,正在按揉太阳穴。

没有发话的意思。

沈鸣鸢只好问:“父皇这是何意?”

“你还好意思问?”皇帝没好气地说,“翻开看看。”

沈鸣鸢翻开奏章。薄薄的纸页上字迹苍遒,李南浔所书,字字都有逼人的气势,根本不像一个称病多年的老臣。

上面的墨还没有干透,反复开合,在纸页上留下了一些墨点。

不过不影响浏览。

沈鸣鸢草草看了一眼,就发现上面的内容,正是举荐自己,监考今年秋闱。

她茫然地“啊?”了一声。

见到她这副表情,皇帝睁开眼睛,没好气地说:“李卿缠绵病榻多年,自称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怎么好端端的,开始举荐你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妮子?”

“啪”!

茶杯磕在桌面上,溅出一些茶水,皇帝厉声说道:“沈鸣鸢,你好大的胆子,结党营私也就罢了,手怎么还伸到科举的事上?”

天下士子、十年寒窗,科举关乎朝廷人才简拔,关乎天下学子取仕公平。

向来是朝廷里头一等的要事。

满朝堂没有一个敢觊觎。

沈鸣鸢只是求李南浔出手,管管他手底下的柳煜,怎么这人如此不讲究,直接把她架到火上烤?

她二话不说,当即跪倒在地:“启禀父皇,儿臣今日确实拜访过李大人,向大人请教了些学问。可是儿臣并无结党之举,也无心涉足科考之事,还望父皇明察!”

“无心涉足科考?”皇帝的声音听来十分不悦,“你若是无心涉足科考,你去招惹许元成做什么?洛京府连夜来报,说许元成自缢在烟云楼。你前脚跟他发生了冲突,后脚他就死了,你能说这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许元成并非自缢,他明明是……”

“咻”——

又是一道奏章向她飞来。

她伸手一捞,拿在手中展开看。

是洛京府尹的上报。据奏章上所言,洛京府已经查明许元成之死与沈鸣鸢有关。

是因为在他的自杀现场,发现了一封遗书。遗书上所言,自己被定国公主羞辱,无脸见人,所以才上吊自尽。

沈鸣鸢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立马解释道:“不瞒父皇说,昨天晚上我去了烟云楼。在洛京府赶去之前,先一步查看了许大人的尸体。许大人并非自缢而亡,而是被人谋杀,伪装成自杀的样子。洛京府办案多年,他们的眼光比儿臣更专业,为什么得出这种荒谬的结论?”

她停了停,重新看了一遍奏章。

“遗书”二字无比刺眼。

官府办案,判定一个人是否是自杀,往往是看现场有没有亲笔遗书。

沈鸣鸢到现场比洛京府早,她几乎可以确信,现场没有任何许元成留下的字笺。

为什么在洛京府的公文里,却凭空出现了一封遗书?

许元成系谋杀证据确凿,随便一个有经验的仵作都能看出来,洛京府的汇报这般胡言乱语,难道是不要自己的脑袋了吗?

想到这里,沈鸣鸢忽然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抬起头,看向她的父皇。那一瞬间,她发现这个男人,竟然是这样的陌生。

伴君如伴虎,她本不应该开口问这件事。

但是她想到了顾巡之。

那个即便身遭灭口,依旧义无反顾站出来的书生。

她又觉得不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她冷冷地开口,一字一句地问:

“许元成宦海多年,怎么可能因为跟儿臣冲突几句,就自缢身亡?儿臣刚刚拿到他贪墨贡玉的证据,他到烟云楼,分明是要会见幕后的黑手。儿臣明明是重要的证人,洛京府却压根没有派人查问。不问情由,草草结案,岂非渎职?”

“儿臣从许元成身边人得知,他的手上有今年秋闱的考题。谁知刚刚得知此事,唯一的证人就遭到了暗算。若非儿臣相救,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而许元成之死,正是在此之后。这两者之间难道就没有联系吗?”

许元成案不仅仅是一个洛京府在查。刚刚觐见之前,她还和潜龙卫的宋大人打了照面。

就算洛京府跟真凶沆瀣一气,有潜龙卫盯着,他也没有胆子,把这桩案件办得这样错漏百出。

唯一一种可能,这是洛京府的背后,是他的父皇。

是这个高高在上,没有人敢忤逆的男人。

她抬着眼睛。不退不让,坚定地注视着御座前的皇帝:

“儿臣斗胆问父皇一句,许元成背后之人,莫不是父皇想要包庇吧?”

这话说得过于剑拔弩张,完全不顾及君臣父女的尊卑关系。

就连乔良,都不管皇帝责骂,再一次轻声咳嗽,提醒沈鸣鸢注意分寸。

沈鸣鸢却依旧毫不退缩。

皇帝蘸着薄荷油,轻轻地用手指按压太阳穴。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缓慢地睁开眼睛。

“朕乃九五至尊,就算真要包庇谁,又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话?沈鸣鸢,你殿前言行无状,实乃欺君之罪,滚回你的公主府,闭门思过去吧。”

“哗啦”——

桌子上的奏章被他一把推倒,乔良。小心翼翼地上前重新整理,一边整理一边安慰道:“陛下,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好说的呢?”

皇帝怒声:“正是一家人,朕才对她失望至极!小良子,你去把飞龙卫找来,送公主殿下回府。”

“不必了!”沈鸣鸢“霍”地站起身来,“儿臣有腿,自己回去。告辞了!”

冷冽的声音响彻大殿,沈鸣鸢转身就走,忽地想起什么事,又转过脑袋:

“父皇,儿臣听说青榆近日病得厉害,一母同胞、血脉至亲。滚回公主府思过之前,能去看看他吗?”

皇帝不耐烦地挥手,意思是你自便。沈鸣鸢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过了很长时间,皇帝才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小良子,你看我说什么,阿鸢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乔良接过薄荷油的小瓷瓶,开始给皇帝揉太阳穴。

一边揉一边说:“李老大人避世一年多,骤然出山,便是举荐咱们的公主殿下。看来殿下,确实是有些能耐在身上的。”

皇帝笑道:“有女如此,朕心甚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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