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住喉咙的手猛地一松，潮湿的空气一股脑涌进喉管，让江帆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鸢罂只扯着他继续朝前走去，与几年前如出一辙的场面让他的脸色越来越差，不知道这一次，等待着他的结局会是什么。

直到行至一处隐蔽的、存放了些生存物资的密室，鸢罂才停下脚步，用口袋里的打火机逐个将蜡烛点燃，“说吧，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江帆蹲坐在地上喘了好一会才揉着痛得发颤的手腕回答：“这其实……还要多亏了江谨深。”

“江谨深？”要是江帆不提，鸢罂都快忘了这个死人，“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江帆指了指自己的肩胛骨，“江谨深在我体内植入了一个微型定位器，靠着血液流动提供的动力就能一直运行，因为体积过小又被骨骼挡住，所以探测器也测不出来，只是功率太小，定位的范围也很模糊。”

鸢罂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心说这老东西可真有意思，防儿子比自己防条子还严实。

不过也是，这样的人要是不能收为己用，与其留给别人，还真不如趁早杀了。

“所以你那心上人就从江谨深的遗物里找到了接收器并确认了你的位置？”鸢罂脑中恍然闪过了什么，旋即冷笑道：“之前那次病毒入侵，也是他的杰作吧？”

“没错。”江帆干脆席地而坐，将为数不多的体力积攒起来，“那个病毒里有我之前跟verlierer对话的密语，我一眼就看了出来，他说已经确定了我的大概位置，也联系了警方，但还需要进一步缩小范围圈，问我能不能想办法传递出信息。”

……还顺便解释了之前那通“二选一”的电话。

就结果来看，江帆的确找到了传递信息的办法，鸢罂旋身一把揪住了江帆的衣领，“是谁？是谁胆敢帮你递消息？还是你真的用那个老古董做出了通讯器？”他其实宁愿相信后者，但江帆的答案却到底让他失望了。

“是柔柔。”江帆平静的回答。

“柔柔？”鸢罂匪夷所思道：“她可是十二岁就被我买到了身边，况且她之前是在人贩子手里长大的，绝对不可能认识字！听不见说不出，她怎么能传递消息？！”

……又来了，这种盲目的自大。江帆嗤了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指尖，“她虽然不认识字，但是她认得盲文。”

这话听起来半点都不沾边，鸢罂一脸离奇的重复：“盲文？”

江帆趁他走神挣开了他的挟制，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道：“言轻的屋子里有一本盲文大全，你根本就没注意吧？想必他在接触柔柔之前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会特意买书学习了盲文以备不时之需，他在写日记的时候故意装作失力，字体转折间留下了许多墨点，我用了好久才把那些墨点跟盲文对应上，然后我就发现了特别多有意思的事。”

他看着鸢罂的脸色从震惊到不解再到恍然，暗叹了声言轻还真是将这人的性子摸得透透的，知道他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所以才放心大胆的实施着瞒天过海的计划。

“柔柔刚到人贩子手里的时候还没有完全失聪，那段时间有个特别照顾她的小姐姐叫阿雅，阿雅是个盲人，因为两人身体都有残疾不好卖，因此最受人贩子的虐待，人贩子将她们关在小屋不闻不问，只提供能够维持生命的食物和水。”

“阿雅从小失明，只学过盲文，于是就用树枝在地上教柔柔盲文的意思，久而久之，柔柔就学会了。”

“只可惜阿雅在柔柔之前就被卖了出去，姐妹俩就此失散。言轻在来之前应该是仔细调查过你，知道你身边有柔柔这么个人，于是辗转找到了阿雅并帮她恢复了自由身。”

“他从阿雅那里了解到了柔柔的情况，所以才能靠着日记跟柔柔交流，用以后帮她见到阿雅之类的承诺劝说她帮助自己逃跑——一个幼时对自己极好的姐姐和一个只会奴役她的主人，她会怎么选不是再明显不过了么？”

江帆越是解释，鸢罂就越是心惊，那在他看来命运邂逅般的初见，却竟然是被言轻铺垫了那么多那么久的处心积虑。

“所以我如法炮制，跟柔柔说明了情况之后，让她在日记毁掉之前把最后一行字用盲文模式记下来抄在纸上，然后在出去采买的时候丢在附近的垃圾桶里。”

也不知道黎烬翻垃圾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种狼狈模样……江帆应该是觉得好笑的，然而他大概早就忘了愉悦的感觉，就连嘴角都麻木得一片死寂，只继续平直的叙述道：“至于二次加密的过程，我想你应该不想听吧。”

鸢罂站起身，居高临下又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自己明明一只手就可以掐死、却偏又被他耍得团团转的oga，“你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

江帆靠在石壁上仰头看他，“这可是我最后的底牌了，不如我解了你的惑，你留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如何？”

鸢罂毫不迟疑的举起手枪，“你只有现在死和看我心情决定你什么时候死两个选项。”

“啧。”妄图跟这混蛋谈判似乎永远都不会有好结果，江帆只好点破道：“是椅子，言轻当时用的椅子，和你其他屋子里用的那些都是一模一样的吧？”

椅子？鸢罂心里陡然闪过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难道……

“没错，”江帆的语速很慢，想清楚这一切的时候，他做了整晚的噩梦，“言轻前辈当时，正是把自己塞进了那把沙发椅里面。”

“他算好了时间，先是让柔柔帮他藏进椅子里，那椅子我看了，如果把双腿彻底折叠放平是可以藏下一个人的，更何况言轻前辈当时那么瘦。”他说到这叹了口气，可转瞬又觉得比起感慨言轻坎坷的经历，他更应该敬佩对方的魄力。

“柔柔的针线活很好，言轻藏好之后她把沙发缝回了原样，再由前来接应的同伴扮成言轻的样子吸引你的注意，你会先入为主的觉得他可能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