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慑信息素的浓度越来越强，江帆原本已经麻木的后颈瞬间传来了猛烈的压迫感。

可笑的是，看着眼前这个凭着一腔真心无理取闹的毒枭，江帆竟然也想跟着问问黎烬，我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你啊，可你呢？你明知道我想摆脱江瑾深，如果你早早告诉我你想复仇，我一定尽我所能去帮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就因为那个视频，我就失去了为自己辩驳的权利、被你强行划到了江谨深那边是么？

可他偏偏又站在黎烬和言轻的角度，一字一句自虐似的让自己、也让鸢罂死心，“因为你是个毒贩！你就活该被人憎恶厌恨！你用别人的命换钱，让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让多少个警察死在异国他乡！你有什么资格让言轻放弃信仰去爱一个毒贩？你怎么不放弃毒贩的身份跟他去警局自首呢！说到底你就是自私又双标罢了！”

而我呢？黎烬是忍辱负重的受害者，可我不过是个永远洗不干净污点的帮凶，我凭什么要求他忘记父母的血海深仇，去爱一个仇人的儿子？

大概从未有人如此残忍又直白的揭露两人之间天差地别的身份关系，鸢罂几乎是瞬间就被彻底激怒，下手毫无分寸的将江帆掼到石壁上，坚硬的岩石让江帆的后背痛成一片，倒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

怒极反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周身快要散架的痛却让江帆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你说得对，我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毒贩头子，我跟你在这争论这些做什么？”

鸢罂从小就在毒窑里出生，他从不觉得买卖毒品有什么不对，过早的接触到死亡造就了他的狠辣和麻木，他所有的人性几乎只留给了言轻，江帆能在他手里活到现在，除了那高超的技术，也就只是沾了言轻的一点光罢了。

“牙尖嘴利的oga，不吃点苦头就永远都不会学乖！”他一边这般说着一边狠狠朝着江帆的腹部踹去。

“额！”江帆挨了这一脚，只觉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他难耐的蜷成一团，余光扫见对方再次抬起了脚，下意识的用手臂护住了头部。

只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冷汗涔涔的江帆听到了一个熟悉到让他愣住的声音。

“江帆！跑！”

护住头的手臂撑在了地上，江帆努力让视线对焦，而后他看见了用臂弯锁住鸢罂、正在跟他扭打的黎烬。

但鸢罂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要不是他刚刚被气昏了头一时失了理智，黎烬怕是连近他身的机会都没有。

他一手扣住黎烬锁着自己的手臂，另一边的手肘不停的往后击去，“跑？我看你们谁能跑得掉！”

他力道凶狠，下手的位置也无比刁钻，黎烬只好拼尽全力将他往后扯去，然后顶着那要命的攻击咬牙喊道：“江帆！站起来！跑！”

江帆终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昏暗中他们的视线艰难的触碰到了一起，沉寂了三个多月的感情，重新点燃却只需要短短一刹。

江帆知道，即便黎烬曾是江家身手最好的保镖，但对上鸢罂这个毒贩头子，他也撑不了多一会。

他没有闲暇伤春怀秋，甚至连再看一眼黎烬的时间都没有留给自己，而是立刻捂着剧痛的腹部，转身踉跄的朝着被黎烬打开的入口跑了出去。

身后的搏斗声听起来便让人胆战心惊，江帆撑着发晕的脑袋和快要散架的身体，拖着那副屈辱的镣铐一步一步走得分外艰难。

这实在是……太糟糕了。

如果是从前，那个相隔不远的从前，他一定会选择留下跟黎烬一起对付鸢罂，哪怕实力悬殊，哪怕明知道根本打不过，哪怕遍体鳞伤，他也绝对不会认输。

可现在呢？

这个半休眠的腺体，这副残破不堪的身躯，这颗被囚禁得失了锐气和光彩的心，这一切的一切，终于让他学会了审时度势，学会了逃。

他将自己赖以生存的要强和自尊生生折断，只希望鸢罂能将全部的注意都放在自己这个胆敢惹怒他的oga身上。

恐惧就如同此刻映在石壁上的影子，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脑海里总有些血腥的场景挥之不去，胸腔里的甜腥味不遗余力的混淆着梦魇与现实。

他突然感觉到了畏惧和后悔。

他停下了脚步。

不、不……鸢罂从来都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对自己几次三番的忍让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跟言轻有些相似之处罢了。

他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所以、所以……

“砰！砰砰！”

江帆的脑子里嗡了一声，周身酸麻下竟是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头痛苦的闷哼起来。

耳边仿佛有无数虫鸣鸟叫，它们将他的神经拉成一条无限绷直的线，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一个极度应激的状态。

江谨深浑身是血的模样又一次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眼前，但不同的是，那张脸正在经由脑海主人的替换，变成另一个熟悉的模样。

“不、不！不会的……不会的！”江帆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前出现了一片缺氧的白斑。

脚步声越发靠近了。

一只手攥住了他的头发，将他强行扯了起来面向自己——在朦胧模糊的视线中，江帆看见了鸢罂脸上被喷溅到的血迹。

“嗯？你哭了？”鸢罂似是有些稀奇，又觉得这样的江帆总算有了些意趣，甚至还恶趣味的用安慰的语气说：“别担心，我打中了心脏，他不会痛苦很久的。”

江帆痛笑了一声。

他就着鸢罂的力道仰着头，泪水不断的从眼角滑落，嘴角却偏生扯出一个满含报复的笑来：“看看你这令人作呕的样子，你还好意思问言轻为什么不留在你身边，你到底哪一点配得上他了？”

他看着鸢罂瞬间变沉的脸色，一边笑一边咳，“真是好笑，人家已经脱离苦海重回人间去了，你还自作多情的追忆缅怀，我告诉你，这次带人围剿你的就是言轻本人，拖着那样的身体也要亲自来抓你，你猜他到底有多恨你？”

他驾轻就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