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你背叛了父亲，也抛弃了我，就为了那个不要你的男人。”

提起往事，雾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十一年前……”

何烟怔怔地看着他，嘴里喃喃。

又是十一年前……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夏晴说过的话，祁尘肆讲过的故事，一股儿涌上来。

绑架。

关在牢笼里的男孩。

一心求死的女孩。

他说的开放性结局……

这些荒唐的事发生在她身上？这怎么可能！

何烟两手抓过雾的衣领，不知哪来的力气，将他揪到面前，目光狰狞，语气激动。

“我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什么背叛父亲，抛弃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雾没有挣扎，任由她揪着，语气放轻，“姐，你冷静下来我就给你讲，你先别激动……”

“你现在就说！”

她脸色涨红，那是由于着急和激动而造成的，她急于知道这些从未在她脑海里出现过的记忆。

雾眼底划过一抹懊悔，他选错时机说了。

他抿了抿嘴，缓缓道。

“你想一下，你在福利院里的记忆是从几岁开始的？”

闻言，何烟的手松了松，眼眸恍惚。

借此，雾将她的手松开，回答她，“十岁，你十岁的时候被送到福利院，而送走你的人是我们的父亲。”

“他不是正常人，他是个精神病人，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实验体，所有人都可以利用，包括我们。”

“祁尘肆就是他当时的目标实验体，而你则是用来催化他的工具。”

“可谁也没有想到，包括父亲也没有想到，从小乖巧又听话的你会背叛他，你竟然帮助那个男人离开。”

雾边说边打量着她的神色，她听得很认真，神情像是一个局外人在听故事。

他继续道，“你破坏了父亲的计划，父亲大怒，想杀死你，可后来又没有实施，但是他又做了另外一个决定。”

何烟眸光变了变，似乎急于想证实心里的猜想。

雾也看懂了她的神色，“没错，他把你丢在了最落后的福利院，但他又怕你泄露机密，所以……”

话到关键处，他又开始卖关子，“你知道有一种职业叫做……催眠师。”

“他隐藏了你部分记忆，加上你当时只有十岁，一般人都没有十岁之前的记忆，所以记忆恢复的可能性为零。”

话到此已经结束。

何烟沉吟不语，眸光暗沉。

他没有杀死她，而是用这种方式，让她从小苟延残喘、看人脸色地活着。

“姐，你说……他是不是很可恨？”雾坐在她的对面，抬手撩起她的发尾，声音低缓。

何烟抬眸看向他，不确定他口中的“他”是父亲还是祁尘肆。

见状，雾笑了笑，笑不达眼底，“我应该说……他们。”

“祁尘肆利用你，很可恨。”

“父亲也在利用你，更可恨。”

祁尘肆利用她？

可她记得祁尘肆说的是她主动帮他的，这又是骗他的吗？

“所以，父亲已经被我杀掉了，姐，我做的对不对？”雾的嘴角依旧挂着笑，像个讨要夸奖的孩子。

何烟一怔，眼底充满不可置信，她缓了片刻，缓缓问道，“你什么时候做的？”

雾抬手一指抵在唇前，充满神秘，“秘密。”

何烟垂眸，没有多问，对于这个消息，她的心里没有什么触动。

“杀死父亲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吗？”

这句话在雾听来，像是在关心他，他笑得特别乖，“放心，这件事……没人知道。”

何烟没有过多的担心，她沉默了许久，终是问了出来，“你说，祁尘肆利用我，是利用我逃出去？”

“不然？我下一个目标就是他。”雾的眼里势在必行。

“他也是受害者。”何烟冷静地站在客观的角度说道。

他也是被绑架来的，真正有罪的人是他们的父亲。

见何烟再次维护他，雾的神色变得阴暗，语气冷森，“要不是他哄骗你，你怎么会被背叛父亲，你怎么会连我都不要？你跟我说他是受害者？”

“被绑架的人是他，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和父亲都是迫害者。”何烟神色严肃，可在雾看来却满是偏袒。

“姐，你十岁的时候被他哄骗就算了，过了十一年，你还是被他耍得团团转。”他说到最后，有些恨铁不成钢。

何烟眸光一僵，脸色发白。

雾的话将她带回现实，她必须接受一个事实，祁尘肆确实在骗她，她又有什么底气去认为他曾经说的故事就是真的……

见她有了反应，雾继续说道，逼她认清现实。

“你还想为他开脱？你以为他接近你是跟你叙旧？他要是真的这么坦荡，为什么不敢以真实的身份去与你相处？”

何烟抿着唇，迷茫地摇头，眼眶泛红。

“你要知道，你是精神病人的女儿，他沦为精神病人的实验体，所以，别想着他会喜欢你。”

“他不过是想报复父亲，对你，不过是恨屋及乌。”

语毕，她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手紧紧地攥着被褥，眼眶氤氲着水雾，泪水凝聚到一处，滑过她的脸庞，止不住，也无法止住。

为什么……她也是受害者……

她什么都不知道……

泪水划过他的视线，雾的神色一怔，心疼地想为她擦拭。

“你出去。”

何烟的脸偏到一边，声音却出奇的平静，静到令人心疼。

雾的手僵在半空，并没有离开的动作。

这里是他的地盘，何烟没进一步赶人，她也累了，她想好好睡一觉。

雾见她侧躺了下来，不再说什么，为她盖好被子，起身离开。

卢山月被送来后就一直守在门外，直到门被打开，她立马上前，担心地问道，“何烟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她在睡觉。”

雾的气场一改一贯的凌人，他靠在墙上，点一根烟，却一直起了不火。

他烦躁地将烟和打火机收起，仰头，难得露出迷茫。

卢山月抬手抚上门，想进去看看却又怕吵到何烟。

“你那边，如何？”雾冷不丁问道。

“甩了。”卢山月眸色黯淡了下来。

“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