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后慢慢往家走的陆方昼心情不错，他穿进书里也有好几天了，除了跟世界意识说话，跟其他人相处都像是准备演舞台剧一样。

难得跟人自在地待了这么久。

【青山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不同于陆方昼的好心情，世界意识一直在纠结碎碎念。

“被知道了就不叫问题了。”陆方昼说，“世界运行，除去书中出场的还有很多人吧。”

【不，单纯作为背景运行的人，一生都很难和书中剧情人物产生交集。】

到家门口了，陆方昼掏钥匙开门，“那……很有可能像是守明人任务中遇到的人，或者被杀歧物原本的亲朋好友之类的，十分边缘、不起眼的角色。”

歧物，大部分是由精神极度扭曲后的人类异化形成，得益于此，这个世界也十分注重精神健康。

“要是能异化成歧物，上辈子的我应该能达到B级吧。”陆方昼想象了一下，杀伤力完全能覆盖办公区。

【完全不想拥有你这种自信。】

世界意识认同了陆方昼的猜测，转而吐槽他完全没必要的自信来。

陆方昼在门口换了拖鞋，准备直接进卧室睡觉，“总感觉忘了什么。”

等到进了屋内，一眼望见那扇沉默的卧室门……

陆方昼站在它面前一样沉默了。

【不会饿死了吧？】

“不要咒我爸爸。”陆方昼单手捂嘴看地板，理性分析，“人很坚强的，上次见面我记得他体型偏胖，不吃东西也能活一个月。”

【那……突发疾病？饿晕？缺水？】

世界意识给出更多选项。

陆方昼继续严肃地看地板，沉默一会儿后，问：“你能把他收回去吗？”

【什么收回去？】

“修改点设定剧情之类的，把爸爸放生。”陆方昼说。

【做不到，你自己解决吧。】

世界意识一口拒绝，它要能干涉世界设定，第一个就是让它崽天下无敌。

“你是暗示我‘解决’掉爸爸吗？”陆方昼眼睛一亮，“我解决，你善后？”

【不是！被抓到你直接进监狱了！】

如果可以，世界意识想当面抓着人摇晃，把他脑子里的危险想法甩掉。

“哦，那先放着吧。”陆方昼直接离开回自己的房间，不想养又不能丢，还能怎么办，拖着吧，一切事情明天再说。

换上白天晒得干燥柔软的睡衣，陆方昼开始感觉昏昏欲睡。

被太阳晒过的衣服就是不一样，穿着有种安心感。

晚上吃了甜食，陆方昼坚持刷完牙，扑到床上久违地快速睡着了。

……

睡意淡去后睁眼看到的，是和昨天一样的景色。

陆方昼感受到点点重复带来的稳定感

现在的生活，总觉得比之前好。

陆方昼坐起来清醒些，又在刚刚的想法后增添了许多虽然，虽然很危险、虽然不稳定、虽然前路迷茫……

但、是

不确定未来，没有未来，不用思考未来的感觉，像是卸下了肩头重担一样轻松自在。

今天周六。

陆方昼不打算做事，坚持双休，这是他的底线。

助教的工作又不用打卡，周末去玩，事情下个星期堆一起赶赶进度好了。

陆方昼花了点时间给自己做早餐，煮速冻饺子泡杯牛奶。

他犹豫再三，还是多做了一份。一如既往地，他很想在事情没做好后直接逃避到底，但想想总归是个人，那个卧室也不可能隔离出家里，还是养养吧。

幸好陆方昼把饺子送进去的时候，躺在床上的男人还在睡梦中。

鼾声如雷中他有了意外发现。

陆方昼在地上发现了外卖垃圾，看时间，正是自己没再赶回来做饭这两天。

“这不是有自理能力嘛，也有钱花。”陆方昼发觉自己被简略的信息误导了，这个父亲只是在压榨劳动力而已，并不是无法自己生活。

想想也对，守明人工资那么高，存款总有的，断了腿身体基础还在那，锻炼锻炼说不定能拿残奥会金牌。

发现家里植物是仙人掌的陆方昼一身轻，换掉睡衣出门玩玩。

他正想看看这个世界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也想买新衣服，衣柜里的衣服总让他有种穿别人衣服的别扭感。

等到出门，陆方昼发现自己两眼一黑，一切看上去差别不大，但是地名没听说过，流行明星、社交软件、游玩地点通通不知道。

最后还是拦住路人询问，才下载了地图，从地图上开始了解常识，也能从推荐上看攻略。

原来地图都变了，国家简单粗暴地分了六个区，陆方昼所在的正是第五区。科技也更为发达，路边大屏幕里放的宣传视频，里面的智能机械用品他第一次听说。

庆幸的是日常生活方式没有大变化，公共交通还是公交地铁。

有种在大城市有了房子的惊喜感。

陆方昼估计第五区是按照作者自己生活的城市照办过来的，沿海城市，经济发达，口味清淡。

就当自己搬家了，陆方昼上辈子生活在内陆，少有机会看大海吃海鲜。趁此机会，他按照网上的推荐搭地铁去看了海，就近吃了点新鲜海鲜。在商场买了新的衣服鞋子回家，还规划好了第二天出门去爬山。

看记录，原本一直缓慢增长的存款，在陆方昼的放纵下下跌了。

陆方昼想起了自己的存款，比这多，没花。现在不花钱，等到世界崩溃，钱还是没花。

将理论在心里多默念几遍，陆方昼把习惯性产生的忧虑抛到脑后。

【不要把世界崩溃作为你的设想前提啊！】

听完陆方昼想法的世界意识十分哀怨。

【我才提了一次。】

“你知道主世界一直流传着世界末日的说法吗？”陆方昼说，“即使世界末日的日期不断跳档，依旧有人相信。”

“所以世界末日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愿意相信。我愿意相信世界崩溃是真的。”

震撼的发言堵住了世界意识哭泣的声音。

【那、那你之前还愿意帮我……】

“尽人事待天命，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就会做事，这很难理解吗？”陆方昼去取餐台拿刚出炉的汉堡。

他点的豪华超大汉堡，有两个手掌那么大，中间夹着厚厚的肉饼和青菜，还有融化的芝士，金灿灿的颜色和肉汁的香味激起人的食欲。

【不是很能理解，但是谢谢你！】

世界意识振作起来了，虽然陆方昼不积极，但是有在帮它，这比它原以为会不理睬它的结果好多了。

【你是个好人，呜呜呜呜……】

“不费力气做的事，不算好人。”说完，陆方昼一愣，他想起自己在那天晚上对青山说了差不多的话。

真是奇怪的好人循环。

陆方昼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开吃高热量食物，再健康的食物也抵挡不了垃圾食品带来的满足感。

他今天可是爬了一座山，身体还在容易饥饿的十八岁，这是他该得的。况且他已经不是吃什么都要斟酌一二的社畜了，现在不吃以后不能吃。

陆方昼吃完汉堡，再去甜品台点了个甜筒，这里离家不太远，他准备饭后散步慢慢走回去。

路上，陆方昼顶着路边小孩子的目光，毫无异色地一口咬掉冰淇淋尖。

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他发觉散步路上有人一起聊天，确实感觉时间过得更快些。

……

整理好自己后，周末是望雨固定回家看父母的时间，进去后还没来得及和母亲打声招呼，便被佣人通知父亲在书房等她。

换上常服的她看上去和普通女生没什么两样，穿着长裙，在化妆师那化了淡妆，手相握静静放在身前，像是娴静的大小姐。

站在书房前，望雨悄悄吸了一口气，敲响书房门。

“进来。”

望雨推开门进去，转身又将这扇隔音效果相当不错的门关上。

“爸爸，我回来了。”

书桌后的中年男人在家收拾得也十分精神，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两边法令纹很深，嘴角两边也似乎是天然下弯的。

“我听说你出任务失败了？”晾了好一会儿，望林悠悠发问。

望雨手心发汗，抬着头视线却落在父亲衣领上，不敢直视。

“最后挖源核的时候发生意外，遇上来历不明的两个人，将源核拿走了。”望雨说，心脏因为恐惧和紧张在加速。

“什么意外？”望林发出不屑的冷笑，“我看你是偷懒！升上星五后表现反而差了，当初是你和我说一定能做到，我才顶着压力把资源投到你身上。现在才过了多久。”

“真的是意外，爸爸。”望雨急切地解释。

“哪来那么多意外！”望林怒斥，“你是故意让别人看我的笑话，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们家看吗？”

“……对不起。”望雨垂下头，不敢再说什么惹得父亲更加生气。

……

望雨从书房退出去，靠走道里面走，悄悄抹掉眼泪才下二楼。

母亲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了好一会儿了。

“妈妈。”望雨乖乖上前。

封丽莲面相相较之下柔和许多，她温声关切着望雨的生活，最后怜惜地摸摸她的眼角。

“小雨，你也体贴一下你爸爸，他太着急太关心你了。你二伯伯的儿子前几天也升上星五了，处处跟我们比较，不让你爸舒心。”

望雨心头的大石重量轻了一点。

“你也更努力一点好吗？你弟弟现在已经在第二年了，如果你顺利再评级往上升一升，也能保护好你弟弟。”封丽莲说着眼眶微红。

“妈妈能力差，不然也不至于全指望你，你有天赋，帮衬着点，到了后面，我叫你爸把你收编到异化针对局去。”

望雨心中抑制不住地生出愧疚，连连点头宽慰母亲的心。

“好孩子。”

……

接连的谈话后，望雨说明自己接到了新任务，匆匆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