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似乎被人施了定身术，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动作，连眼珠子都不转了。

过了片刻，他忽然跳起来，所有棕色的长发像死而复生似的，又重新变成干净的白色。

白胡子老人倒吸一口凉气，一脸的苦大深仇，仿佛这个名字就代表了某种麻烦或者伤害，“为什么……他不应该在十字山脉养伤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欸？”顾休语惊讶地看过去。她真的没想到，艾瑟尔居然和克莱因认识，而且好像关系还挺不错的样子。

“……行吧，”克莱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来者都是客——马修，去开门，放着魔药让我来！”

马修一脸茫然地把长勺还给他，是在不明白导师到底在想什么，他刚刚不是还说自己的手酸吗？

顾休语主动请缨：“我去吧。”

克莱因的胡子都要被他扯断了，“不行，万一出事怎么办！谁知道他……唉……”

顾休语：“？？？”

别人眼里的艾瑟尔到底是什么画风的，真有这么……这么令人头疼吗？

“瞧你们这样，不就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吗？语语，我们走。”

安娜莉卡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嘲热讽一番，她一掀衣摆，往一楼走去。

克莱因忠实地建议：“哎，小心一点，少说话别搞小动作，争取活着回来！”

安娜莉卡拧了拧眉，扭头问顾休语，“年纪大了的人都这么墨迹的吗？”

顾休语说：“也许是因为这位客人曾给他带来……巨大的伤害。”

安娜莉卡啧了声，“反正我就看不下去他扭扭捏捏的样子，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拿出一点昨天冷面对我们的气势来，就知道凶自己人。”

顾休语拉开门。门上的两盏水晶灯在早晨被雾气笼罩，发出朦胧的、晕开的柔光。

这光落在少年的眉眼上，磨去了他的锐气与张狂，生出几分岁月静美的遐想，温软而柔和。

他的黑袍上垂下几缕金线，勾勒出某种神秘符号，像破碎的蝴蝶，平添一分妖异的气息。

安娜莉卡忽然按住她的手，与她耳语道：“这颜值……太赞了，那种贼特么邪魅又温柔的感觉，我觉得我应该化身土拨鼠了。”

顾休语捂住她的嘴，严肃道：“别叫，叫就挂。”

艾瑟尔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眸色如夜，轻声道：“语语。”

“！！！”安娜莉卡猛的拉开顾休语的手，语气激烈又急促，“不是——你们怎么认识？”

顾休语用手帕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说：“早就认识了。”

安娜莉卡摇着她的肩膀，委委屈屈地控诉她，“可我不知道！你没告诉过我！”

顾休语：“我说过了啊。”

安娜莉卡：“你没有！”

顾休语伸出手，手掌向上，如同绅士般彬彬有礼地说道：“那我再介绍一次，这是艾瑟尔——”

“我男朋友。”

安娜莉卡当场当机。

顾小语从她身后探出头来，声音软软糯糯的，“是昨晚的大哥哥，超级厉害的。”

顾休语拖着一大一小，表情如常地问艾瑟尔，“上去么？”

艾瑟尔看着安娜莉卡靠在她的肩膀上，不着痕迹地微微蹙起眉头，又淡定自若地松开。

“好。”

……

“语语，你没告诉我他叫艾瑟尔……而且谁能想到凶名在外的人间杀器，居然长得……那么好看。”

安娜莉卡表情扭曲地说道。

“……好歹你也是王室贵族出身，就不要那么在意外表。”

顾休语贴着她的耳朵低语道。

“不一样！王室的佳人千篇一律，魔王的容貌无与伦比！管他做了什么，我就吹他的颜！”

顾休语：“……”

她叹气道：“白塔之主说，少说别做，你要不要听一听他的话？”

安娜莉卡抬手理了理发型，紧紧闭上嘴巴，然后对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忽然，她不知道想起什么，拽住一脸懵逼的顾小语，飞快地往前跑去，跑到一遍又回头，无声地开合嘴巴：“你们难得相聚，赶紧好好交流一下感情吧。”

顾休语：“……”

要不要这么智障？

顾小语被勒的喘不过气来，“唔唔，放开我！”

吵闹的声音逐渐消失。

艾瑟尔的脚步声轻如羽落，不前不后地跟在顾休语的身边，两人的肩膀保持着一拳的距离。

顾休语转了转魔戒，“啊，又剩我们两个人了呢。”

艾瑟尔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顾休语：“听克莱因说，你不是在十字山脉养伤吗？”

艾瑟尔：“好的差不多了。”

顾休语：“那就好。”

她嬉笑一声，伸手挽住艾瑟尔的手臂，耳旁金黄的头发落下来，说：“刚刚看你脸色不太好，还以为你又旧伤复发了呢。”

艾瑟尔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道：“没那么容易受伤。”

顾休语眨眨眼睛，可是好像自遇见艾瑟尔起，他的身上的伤就没断过啊……话说起来，他是是数一数二的顶级战力，魔王呢——然而依旧天天受伤。

反倒是小虾米顾休语没怎么受过伤，顶多头疼一下。

艾瑟尔坦坦荡荡地说：“皱眉是因为，刚才看见你和别人亲密，心情不好。”

顾休语笑起来，狭促地说，“呦～原来魔王大人也会吃醋啊。”

艾瑟尔：“是的。”

这样的光明磊落，反倒让顾休语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她思考片刻，决定把安娜莉卡的事情说给他听。

三分钟后。

顾休语询问道：“你觉得我和她穿越的原因是一样的吗？”

艾瑟尔：“也许是，也许不是。”

他替她把耳畔的落发归于耳后，声音动人地说，“你要知道，光陆怪离的世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有真有假，而记忆并不是最牢不可破的东西……”

顾休语茫然地看他，“什么意思？”

艾瑟尔笑而不答，反问道：“想回家吗？回到你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

顾休语毫不迟疑地说：“当然很想，但我很贪心，不仅想自己可以回去，也想带走你。”

艾瑟尔笑起来，“在科斯里湖泊，精灵的居住地，无色林的上空有一道天痕，那里连通了上万个世界，其中有一个世界——我确认那就是你的故乡。”

顾休语双目明亮地看着他：“然后，你需要确定世界的坐标？”

艾瑟尔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