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菲没有犹豫太久，几乎是立刻说道：“我答应你。”

她竖起三根手指：“我，洛菲.安吉耶，向恶魔之王起誓，无论是何人，只要愿意帮助我于堕落之后仍保持清醒，我愿永远效忠于那人，不背叛，不抛弃，不离开……”

“如有违抗，我愿将我的灵魂献祭于恶魔之王。”

她扯着顾休语的衣摆，表情执拗：“这样就可以了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做法？”

顾休语抬了抬眼神，说：“跟我走吧。”

洛菲还想说什么：“你——”

顾休语回过头，警告道：“现在你要好好学一下如何成为一个听话的下属。”

洛菲不甘心地闭上嘴巴。

她们往村子里赶去。黄昏的夜色笼罩头顶，顾休语的速度不紧不慢，从容淡定。

反倒是洛菲十指交叉，不停搅动，整个人看上去很不自在，眼神往四周瞟，担心某片阴影里忽然窜出来一个怪物。

一片安静中，顾休语开口问道：“凌空为什么要派人过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洛菲：“我离开的时候，魔王晋升的消息并未传回，第四位圣女候选者出现的消息也没有……他们离开的时候应该是为了艾瑟尔，但是现在圣女修米娅的权利仅此于梅尔沃德大人……”

顾休语：“所以，他们是为了第四位圣女候选者。”

顾休语：“那么，前三位圣女候选者分别是谁？”

洛菲：“克罗斯帝国的十三公主安安洁，萨维塔的精灵女巫萨希维多，以及凌空的那位圣女殿下修米娅。”

顾休语笑道：“感谢你的回答，我很满意。”

洛菲只是说道：“你，不，请主人赶快离开这里吧，巫女森林在黑夜中会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我们必须趁着月亮还未升起，走出森林。”

顾休语若有所思：“所以你是白天躲在巫女森林，晚上躲在村子里？”

洛菲：“是的。”

顾休语又问：“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

洛菲沉默片刻，回答道：“……为了那几株梦回草，我，我需要足够多的金币才能进入斯莫尔的王都，接近王室……才有机会见到圣器。”

顾休语补充道：“梦回之境。”

“是的。”洛菲摸了摸脸颊，“据说它是初代圣女的遗留物之一，可以治愈世间一切伤痛……同时，也它是世间所有梦回草的起源。”

“嗯？”顾休语微微提高声调。

洛菲解释道：“梦回草，最早是作为能医治疾病的良药出现的，所以在普通人类中千金难求，而且是从斯莫尔的王室中流传出来的……这个秘密在较高层次存在的眼里早已不是秘密，但普通人仍对其一无所知。”

顾休语忽然问道：“洛菲，在觉醒成为安吉耶以前，你也是人类吗？”

洛菲愣了愣，过了几息，才攥紧手心说道：“不，我不知道，我忘记了……梅尔沃德大人封印了我觉醒之前的记忆，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在我十七岁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不过，”她顿了顿，“这并不重要，我不在乎。”

顾休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我突然想起来，你似乎参加了关于追捕艾瑟尔的第一次任务，那个时候你在哪里？无声火原？还是堕落之河？”

洛菲震惊道：“为什么，为什么您会知道无声火原，那是靠近戈里奇深沟的……”

顾休语背着手：“我为什么不知道？”

洛菲咬了咬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

皮克斯见到顾休语带了一个漂亮小姑娘回来，半敛眼眸，似笑非笑地斜了洛菲一眼。

松软的黑发勾着他的耳坠，深色的瞳孔迷离而暧昧，修长的脖颈上喉结突起。

他歪着头，右手搭在下巴上，殷红的薄唇抿出好看的弧度，漫不经心中透着几分勾人的性感。

小姑娘脸颊一红，害羞地低下头。

顾休语摇头直叹：“又一个……”

皮克斯牵起她的手，亲亲一吻，深情款款地说道：“你好，我是皮克斯，很荣幸与你这么美丽的姑娘相见。”

洛菲仍旧脸红，细声说道：“我叫洛菲……”

顾休语绕开他们，出门坐在院子里，抬头看月亮。

她取下魔戒，放在桌面上，体内虹光爆发，周身的魔力如浮光掠影般跳跃着。

她抬起手，指尖轻叩魔戒，虹色魔力凝聚成丝丝缕缕，钻入魔戒内部。

化作羽茧的塔斯被水滴锁链牢牢禁锢，闭目的塔斯面露痛苦，身上的黑色羽毛慢慢转变成花瓣的形状。

然而虹色魔力如一阵清风，扫在水滴锁链上，锁链很快散成雾气，悄然分解成虚无。

顾休语的意识随着魔力沉入魔戒中，并未发现任何不正常的气息。

化作花瓣的黑色羽毛在她的目光扫过来之前，又变回正常形状，轻盈地浮在空中，仿佛凝固。

顾休语看向羽茧，微微皱眉：“塔斯……”

她的意识退出魔戒，回到现实中来。头顶的明月高高悬挂，透着一种朦胧的美感，如神明般清冷而悲悯。

顾休语静静地坐着。

辗转逃离的疲惫一下子涌上心头，她的肢体似乎要垮掉似的，每根骨骼都在不停地叫嚷着痛苦，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可心上的伤痕却裂开了。

魔力之海掀起狂风暴雨，海面下生出一个白虹色的小小漩涡，搅动周边的红色海水。

顾休语不动声色地将魔戒戴回手上，周身具象化的魔力回流到体内，沉入魔力之海中。

她闭了下眼睛，似乎是倦极了。

“在想什么呢？”

皮克斯大大咧咧地闯过来，坐在她面前，摇着只剩一条腿的木凳，晃了晃去。

顾休语面无表情地说：“在想怎么干掉你。”

皮克斯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凳子也不摇了，控诉她：“好歹我们现在也算是伙伴……你居然要这样对我？”

顾休语看了他片刻，扭过头：“洛菲。”

洛菲茫然地抬头看她。

顾休语指着皮克斯，语气淡漠道：“把他拖回房间里，关门锁好。”

洛菲有些犹豫：“欸？这样好吗？”

顾休语看着她，没说话，眼神十分平静。

洛菲一个激灵，不敢再说什么，拽着喋喋不休的皮克斯进了小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