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因为曲氏的搀扶，让秦氏打从心眼里形成了一股亲近之意，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她话语中的亲昵。

曲氏并未想给柳氏松绑，得到秦氏的提醒，不由轻笑:

“知道了。”

秦氏未曾注意到的亲昵，曲氏注意到了。

想到不过是搀扶着秦氏躺下，就得到了秦氏这么多的亲近，曲氏也不禁反思，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孤傲了？

小秦氏也好，秦氏也好，她们都是可爱的女子。

而柳氏……

曲氏含笑的眼眸骤然一暗，盯着柳氏的目光，别说亲近了，更有一股肃杀之意。

“我们以前见过吗？”曲氏问。

曲氏的记性不差，若是她见过柳氏不该不记得。尤其是柳氏看她的眼神……曲氏到现在也忘不了，那是一种恩怨纠葛的眼神。

可曲氏的记忆中并没有柳氏存在的影子，那就奇怪了。

柳氏嘴里的布条被曲氏摘下，得了自有的柳氏好像学乖了。

她都不敢看曲氏的眼睛，躲闪着回答:

“不认识。”

这样的回答并无法让曲氏满意，她借着说:

“我也觉得应该不认识，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认得我。”

这可不是曲氏的错觉，而是她这些年待人接物形成的经验。

柳氏看她的眼神太过独特，哪怕曲氏不记得柳氏，也依旧可以确定柳氏肯定认得她。

她们在哪里遇过？

柳氏这欲盖弥彰的姿态又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还躲躲闪闪的柳氏，在听到这句话后忽然看向曲氏。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又有些特别的情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盖那份特别的情感，她慌忙低下头，说的话更破绽连连。

“我之前住在城中，听老四说了几句，碰巧在曲府外见过夫人。”

她不但知道曲氏，更知道曲氏住在曲府，这就不仅仅是一面之缘能够解释得通了。

“那之前我问你，你怎么说不认识？”

曲氏抓住她言语中的漏洞，咄咄逼问。

就连柳氏解释的这番话，曲氏也不完全相信。钱老四不是爱嚼舌根子的人，在小秦氏认可柳氏之前，钱老四甚至都没想过要将柳氏带回钱家。试问，他又怎么会特意去告诉柳氏，曲氏的事情？

再说，就算是这样，柳氏大大方方承认不就行了吗？何以她之前要说不认识？

面对曲氏的逼问，柳氏略有慌张，却也快速调整好心情，作出解释:

“一面之缘罢了，夫人连我这号人都不知道，又谈何认识？”

认识，总得是两个人互相都有印象才是。

别以为柳氏一个妾室就没有自身的骄傲，对于曲氏这种不认识她的人，柳氏一并当作陌生人。

这样的解释勉强能说得过去，好在曲氏也不是特意为此事而来，她放过了柳氏，却和柳氏说了更为重要的事情。

“老四刚才和我说，他不会和离，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曲氏的声音温温柔柔，好像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可她的话分明含义十足，让人防不胜防。

柳氏前一刻还在思量该如何面对曲氏的逼问，后一刻便要承受这般猛烈的讯息。

“不和离！”

钱老四不和离？

柳氏声音中的震惊，曲氏听得分明。她问:

“你想他和离？”

马道长所说和离的场景，曲氏不在现场。但钱老二告诉曲氏，柳氏也是不想他们和离的。

可看如今的状况，曲氏似乎非常震惊，她这副模样可不像是不想钱老四和离的状况。

曲氏的话既是疑问，又是提醒，柳氏很快反应过来，她表情一僵，很快作出解释:

“自然是不想。我的身体要紧，人家夫妻和离更要紧。我又算得上什么矜贵人，值得老四为了我和离？”

柳氏的语气有种伤春悲秋的幽怨，她如何不艳羡钱老四对小秦氏的感情，又如何不感伤钱老四对她的无情？

看不和离这件事是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的，如今的钱老四不过是答应了她的请求罢了，她还能有什么不悦？

柳氏并不擅长掩盖自己的情绪，最起码落在曲氏眼中，她是很不情愿的。

曲氏也不在意她的伪装，既为妾室，又有哪个妾室甘愿一辈子伏低做小？

曲秀才一辈子倒是没有纳妾，可曲氏是如何了得的女子，这些年她看多了别家后院的恩恩怨怨，更不会将柳氏当作一个简单角色看待。

曲氏话锋一转，竟有种为柳氏出谋划策的意味:

“按照马道长的说法，老四若不和离，你的身体仍会受到影响，对此，你有什么打算？”

柳氏的身体本就孱弱，如今又加了鬼神一说，她若完好无损也不能够。钱老四不肯为了柳氏的身体而和离，柳氏留在钱家也无意义。

她肯定是要离开的，那么她要去哪里？

曲氏问得直接，柳氏回的简单:

“我能有什么打算？不过一介孤苦浮萍，无依无靠。老四若不要我，我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柳氏比小秦氏好点，她还有个娘家。可她那个娘家才是吃人不吐骨头，回了娘家，她便再无任何自有了。

想到此处，柳氏不禁潸然泪下。

她哭起来的动作不妖不媚，却显娇俏。将女子娇柔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再加上身上被身子捆绑的缘故，又自带一份柔弱，真真是我见犹怜。

曲氏现在有点明白，钱家那般老实可靠的钱老四为何会被柳氏所迷。

别说钱老四一个乡野糙汉子，便是钱老大那等附庸风雅的文人学子，指不定也得拜倒在柳氏的石榴裙下。

曲氏心中有种微妙的感觉，那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她没有抓住。

不过，柳氏的柔弱是肯定的。她起来不争不抢，压根没有曲氏所见的那些妾室嚣张跋扈的感觉。

这样一个可人儿，真是便宜了钱老四！

也是可怜，就连钱老四也不要她了。

曲氏似是不经意问询:

“我听闻，你原本要嫁给大户人家为妾？”

在钱家，甚至在整个上崖村，有关于钱老四为何能遇见柳氏，还得柳氏认可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钱老大也在曲氏眼前念叨了几回，曲氏就此几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