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打不相识

一招“纵贯八方”终于是截止了慕容子烈单方面的攻击。

“连云四起！”慕容子息骤然反守为攻，招式大开大合，打断了慕容子烈接下来的攻势。

慕容子烈在余光狠狠剜过李小九，他有预感，只要有李小九，他想拉下慕容子息只会难如上天。

慕容子烈不比慕容子息，他剑法眉一招一式都熟极而流，在慕容子息改变招式时，他也做出了改变，他猛地收回剑势，腾空而起。

慕容子息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一道白光从头顶劈下，这一下如果砍下去了，只怕脑海都会被砍成两半。慕容子息已经完全呆住了，脸色惨白惨白，李小九、木吉还有侍卫们在一瞬间都飞身过来救人，然而，慕容子烈剑势一转，刺目的剑光四射，半空中的人影突然一空。

慕容子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慕容子息的身后，长长的剑刃正抵在慕容子烈的脖子上。

李小九和木吉都没有想到慕容子烈的这一招居然会回转，纷纷愣住了。

慕容子烈收剑准确无误的丢回被侍从抱着的剑鞘中。

幽柔、俊秀、慕容子烈站在那里，他倾长的身姿隐隐有一种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孤傲含而不露。

慕容子息终于从剑光中回过神，他眼睛动了动，整个身姿都瘫软到地上，死亡，他明确的感觉到了慕容子烈的杀气，虽然微弱，但那一刻，他的确想杀了自己！

豆大的泪水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流出，慕容子息喘着气，半响，大声的哭了出来。

慕容子烈见慕容子息哭起来了，连忙弯腰跪了下来，看起来颇有些不知所措：“太子殿下，臣弟冒犯了！请恕罪！”

京不易和李阿味的安抚对于慕容子息并没有什么作用，他心肝都还在跳，谁过来都没用。

不多时，周围人便有些异色了，本来嘛，比试是慕容子息自己提出的，人家慕容子烈也告诫他了啊，刀剑无眼，总会有损伤的！现在又没有真的伤到他半分，而且慕容子烈没错也跪了下来，他还哭成这个样子，真是没有半点风度，哪里像一个储君！

慕容子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已经想清楚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跪一跪就能让慕容子息得个恶名，为什么不做呢？恶名积少成多，终究有一日会成为拉他下马的有力工具。

李小九看着泪包一样的慕容子息，从大开的殿门外吹来的风扬起她的衣袍，极其耀目。她的一步一步地迈向慕容子息，每一步都走得坚定不移。

走过慕容子烈，她在慕容子息面前站定。将笼在袖中的手伸出，她嘴角扬起浅淡的笑意，绝色的面孔温和极了。

她说：“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这有什么好哭的，你可是大燕的太子，是除了陛下之外唯一可以代表大燕的太子。”

慕容子息愣愣的看着这个一直与自己相斗的人，抽泣了一下，既真的止住了哭泣。

半响，李小九伸出的手被打开，坐在地上哭泣的人推开了要扶他的京不易和李阿味，慢慢站了起来。

“谁需要你来拉了！”慕容子息这样说，他已经恢复了过来，想想刚刚自己泣的情景，耳朵通红的，实在是太丢人了！居然需要一个女孩子来安慰。

李小九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温柔，翻了个白眼给慕容子息：“哭宝！这种事都会哭！”

事实是无法反驳的，慕容子息刚想哼一声找个台阶下，却听李小九已经先她一步冷哼了一声。

慕容子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而且还十分强烈，似乎，好像，他已经习惯被李小九压制了，甚至，已经有了这个本能……太可怕了！

慕容子息拔腿要跑，抬眸时，他看到李小九转身对慕容子烈说：“我们来比一次怎么样！”

慕容子息看不到李小九的表情，不知道这一刻的她有多惊艳，眼眸中迸射的冷光如冰剑一般，倾国颜色，惊才艳艳。

慕容子息看着还跪着的慕容子烈，皱了皱眉让他站了起来。“李姑娘一介女流……”

慕容子烈才不打算和李小九，从刚刚李小九指点慕容子息剑招就看得出，她的剑术不弱，应该在自己之上。

然而李小九并没有给慕容子烈拒绝的机会，她昂首道：“六皇子是看不起女子吗！”

这个帽子可就扣大了，慕容子烈连忙否认了，李小九又道：“那便请战！”

不好拒绝，慕容子烈也不打算拒绝了，哪个男人能忍受一个女人这样的挑衅！

慕容子烈赔了礼，再次抽出了他的承影剑，剑光流转，惊鸿艳影。

李小九在心里冷哼一声，好剑也要会用，她随便捡起了慕容子息丢下的剑，顺利的连挽了七个剑花。

终于开始了，李小九的剑比天上雷鸣电闪更快、更锋利。

慕容子烈不敢接，弯腰侧身，连退两步，手中承影剑往前一记倒刺。

李小九身若拂尘，柔软的身子偏过了剑芒，脚下身法一变，手上的剑也跟着再次刺向慕容子烈。

慕容子烈不是慕容子息，不知变招，他仗着手中宝剑，直接撞上了李小九的剑，企图削断她的剑。

李小九身形婉若矫龙，怎么会让他得逞？她猛然向后翻纵，避开慕容子烈的锋芒，整套，动作一气呵成，高手也不过如此！

剑锋再逼慕容子烈，此时情景已经无比危急，慕容子烈以足交为哈轴，竟倾身回转一圈，不止躲开了李小九的剑，更是将李小九逼开了。

两人都停了下来，再纠缠在一起时，慕容子烈依然仗着宝剑想削断李小九的剑，两人持剑相迎，剑与剑眼看就要再次撞上，李小九手中招式一变，在暗叹慕容子烈手中承影宝剑之利时，她也使出了自己的绝招。

一时间，整个大殿剑影凌乱，慕容子烈和李小九的身影几乎都看不清了。

慕容子息屏住了呼吸，手心都在出汗，终于，他看到一把剑从空中掉落，直插入大理石中。

是慕容子烈的承影剑！

不过转瞬，李小九的剑横在慕容子烈的脖子上，胜负已分。

慕容子烈咬着牙，几息之后，李小九收回了剑，反手也置剑插入大理石中。

三两银子一把的剑与上古名剑承影同样散发着耀目的光芒。

李小九笑道：“剑与剑，原来并无不同！”

这是狠狠地嘲讽！嘲讽一个大男人，拿着上古宝剑，打不赢一个拿着凡铁的小姑娘！

慕容子烈一口牙都咬碎了，也只能维持自己的形象，躬身道贺。

左武卫将军木吉已经彻底地惊呆了！

门外人看热闹，门内人看道行。他看得出，李小九的剑术绝对高过了自己！

然而日落西山，这一堂课，也到此为止了。

房间里，慕容子烈屏退了所有的宫女，伸手将自己放在桌子上的书全部扫了下去，清秀无比的面孔扭曲的厉害。

摊开的书纸上，可见小篆备注的满满的见解和圈出的错误。没想到慕容子烈居然是真的有这样的才华，而非是以讹传讹。

“李小九！”这一声喊的咬牙切齿，似有杀父之仇，然而，也就这么一声而已，房间再次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完全暗了下来，没有月光的黑夜里，连星辰都少见。

慕容子烈终于生完了这闷气，叹了口气，他一本本拾起地上的书籍。虽然这是他的地方，但今日他要是放着这书让宫人收拾，明日满朝都会传遍他小肚鸡肠，败给一个女子还有脸生气。

一本一本捡起自己的书，一点点把所有的委屈心情收拾好。

夜已深沉，一轮新月照在大地上，这个夜晚，无眠的不止慕容子烈一个人，李小九也是同样的辗转难眠。

她躺在床上，不断的回想黄昏后，皇后娘娘对她说的话，内心也不断的纠结着。

皇后的寝宫中奢华无比，满地的流苏堆积，恍如仙境，天色还未完全黑透就已经挂满了灯笼，照的整个寝宫明亮如白昼。

“先起来吧，赐座。”秦皇后一身凤袍，端的华贵大方，绝色如盛开的牡丹，真是当之无愧的国母之相。她眼神一瞟，立刻便有宫人搬来了放着软座的椅子放到她的下座。

李小九将手心里满满的汗擦去，见皇后娘娘并没有异色，而且还让人赐座给她这才安心，虽然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是为什么见她，但肯定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

小心翼翼的坐到椅子上，李小九心跳得厉害，像是打鼓一样，如果不是为了那位太子爷，皇后娘娘找她还会有什么事？

秦皇后一眼便看出李小九的紧张，她淡淡的一笑，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摆手让宫人拿了些茶点水果放到李小九面前，秦皇后伸手摸了摸李小九的头，目光中隐隐带了些许慈爱。

李小九背脊有些发凉，皇后娘娘虽然对她很好，但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今天她这样和颜悦色的叫自己过来肯定有求于自己，这几块糕点茶果吃下来，不知道又要自己做些什么事。

秦皇后倒是没想过李小九会想的这么复杂，她让人拿茶果点心来只是单纯的怜爱罢了。

说到底，也是因为她让李小九进宫，这才使得李小九离开父母，进到这深宫中。

“你可知道，为什么本宫今日要请你来见本宫？”秦皇后淡淡的笑着问道，虽然语气已经十分温和了，但还是可以听出其中的威严。

李小九眼珠转了转，手指不由自主的扣住在椅子上，飞快的猜想这个理由。

到底是为什么要见自己呢？

李小九不自觉的开始皱眉，她心里很是着急，皇后娘娘之所以对自己不同于他人，特别的宽容，便是因为自己的聪明伶俐，所以绝不能破坏自己在皇后娘娘心里的形象，否则，光是因为数次冒犯慕容子息就可以得个满门抄斩了！

其实，皇后娘娘看着李小九的小脸皱成一团，心里是很开心的，因为李小九平日实在太成熟了，所以，现在看到这个小大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几乎算是一种乐趣。

今天，一定是今天发生的事！李小九咬了咬水嫩的薄唇，想到自己今天呛了慕容子息、把武士服的事情解决了、剑术比试，心里有了底，她低头试探着回答道：“……可是……武士服与剑术……”

秦皇后笑着点点头，再一次惊叹于李小九的聪慧，她把李小九的接了下去：“听木将军说，你今天打赢了六皇子慕容子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