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婶。”姜阳有些别扭地叫了一句。

“嘿——现在知道叫我了？”琴婶被气笑了。

“琴婶。”小脑袋对着琴婶琴婶唤道，同时小小的脑袋晃悠了两下，示意琴婶过来。

“怎么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不会是卖棺吧，这副棺哪弄的，还真是不错？”琴婶靠近小脑袋问道。

小脑袋小声道：“琴婶你别怪我哥，他脑袋坏了，失忆了。”

小脑袋自认为自己说的很小声了，可姜阳还是听到了，在前面翻了个白眼，不过也没反驳。

“啊？脑袋坏掉了？是大锤子干的？”琴婶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向姜阳，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看来是自己错怪了二狗。

“嘘！琴婶，你小点声！”小脑袋贼嘻嘻地道，“琴婶，我们先去把这副棺材当掉，回头再来找您！”

“哦，好，回头记得来啊，二狗也一起来！”琴婶说道。

“好嘞！琴婶我们先走了，哥，走啦！”小脑袋两边说着。

姜阳这才继续迈起脚步朝前去。

看着两人走进老鬼家棺材铺，琴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苦命的二狗，年纪轻轻脑子就坏掉了，大锤子还真是可恶，看来我得想办法帮帮他们才行！”

“老鬼叔！”小脑袋刚进门就对着里面大喊，与姜阳一同将棺放下。

“是小脑袋啊，我这里真没有棺材了，我还有很多预订的没完工呢，没空给你哥打一副新的，你还是与老于和老东家吧，这人死了确实需要一副棺材安身，是鬼叔对不住你了，你可别怨我啊！”一个赤裸着上身，肋骨分明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手提一杆长烟枪，眼睛半眯着，似是很享受的样子，听到外面小脑袋的呼喊，慢悠悠地开口，同时迈着虚浮的步伐走出来。

“不是，鬼叔，我们是来卖棺材的！”小脑袋无奈地道，同时眼珠子在到处转悠，好像在找一道熟悉的身影。

“嗯？”鬼叔吸了一口烟，有些诧异地睁开眼睛，这才看清小脑袋不是一个人，“二狗？”

“鬼叔。”姜阳淡淡地叫了一声，同时眼中有些异样，他感觉此人有些不一般，尤其是那双眼睛，混浊中带着澄净，澄净中又有一丝空明，那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应该拥有的眼睛。

“不对啊！”鬼叔放下手中烟枪，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姜阳身前，围着姜阳转悠，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连连摇头，满脸疑惑。

“有什么不对？”姜阳眉毛一挑问道。

“不对，太不对了！”鬼叔坚决地摇头，眼中出现古怪之色，“你应该死于昨夜子时之末才对，怎么可能还好端端出现在我这里？这就太不对，太不正常了。”

小脑袋有些云里雾里的，不知道鬼叔在说什么，好奇地问道：“鬼叔你叽里呱啦地说什么呢？”

“去去去，大人说话你个小孩子插什么嘴？”鬼叔没好气地对小脑袋挥了挥手，而后烟嘴放在嘴里用力吸了一口。

“鬼叔，小鬼鬼呢，怎么没看见？”小脑袋也不恼，东张西望地问道。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小家伙啊，游手好闲，她去学堂念书去了，我可警告你，别打我家小鬼鬼注意，不然揍你！”鬼叔扭过头略做凶狠地瞪了一眼小脑袋。

小脑袋躲到姜阳身后，对着鬼叔做了一个鬼脸，可鬼叔的话根本吓不到他。

“算算时间鬼鬼也该放学了，这样，你替我去接她回来，有什么事我跟你哥聊。”鬼叔眼珠一转道。

“真的？！”小脑袋立马来了精神，赶紧从姜阳身后走了出来。

“去吧，去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鬼叔挥了挥手，驱赶似的样子。

“鬼叔。”小脑袋满脸激动，但是看了一眼木讷的姜阳后，顿时泄了气，摇头道：“还是算了，我跟我哥是来卖棺材的，鬼叔，您看你收不收？”

对于小脑袋的表现姜阳有些惊讶，这是放心不下自己？竟然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都能放到一边！

“小脑袋，你听鬼叔的，去吧，我来跟鬼叔谈，你快去快回啊，待会给你买好吃的。”姜阳开口道。

“哥，你…行吗？”小脑袋有些质疑的看向姜阳。

“行，我有啥不行？”姜阳笑了笑道。

“那我去了？”小脑袋试探性地开口。

姜阳笑着点点头。

“我可真走了？”小脑袋还是不相信，再次开口，小脸满是纠结之色。

“你要是再不去，当心鬼叔反悔，那你可就没机会咯！”姜阳打趣道。

小脑袋当即一震，然后扯了扯鬼叔的衣服，将鬼叔拉到一旁，小声说道：“鬼叔，我哥他昨天被大锤子把脑袋打坏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要是有啥惹您生气了，您可多担待啊，还有，那口棺我哥也用不上了，您要不就收了吧，钱多钱少无所谓，只要收了就成，这玩意放在那庙里，我怕不吉利！”

鬼叔诧异地看了一眼小脑袋，然后摸了摸小脑袋的后脑勺，道：“去吧，鬼叔知道怎么做，不过话可说在前面，你要是欺负我们家鬼鬼，我还是要揍你的！”

“不会，不会！”小脑袋咧着嘴跑出去，同时对姜阳喊道：“哥，我走了，等我回来一起回去啊！”

“知道了！”姜阳笑着回应。

鬼叔与姜阳目送着小脑袋走远，直至确定已经走远，鬼叔看向姜阳，双目已经变得凝重起来，对着姜阳拱手道：“仙友降临，恕我招待不周，里面请！”

姜阳有些惊讶，鬼叔竟然真的看透了自己？点了点头便往里走去，里面很黑，也很空旷，数具风格不一的棺材静静摆放，棺盖靠在棺身旁。

“小脑袋这孩子不错。”鬼叔一进来就开口夸了一句小脑袋。

“嗯，我知道。”姜阳淡淡地道。

“这两孩子也是命苦，二狗从小就没有父母，小脑袋也不知道是他从哪里捡来的，两人就这样相依为命，二狗这一辈子虽然顽皮，但从不做坏事，人虽穷，倒也乐在其中，只是命数不好。”鬼叔自顾自地说着。

“你为何能看到这些？”姜阳问道。

鬼叔知道姜阳口中的这些是指的什么，缓缓道：“不止我，老于，老东他们都能看到，仙友是上仙，而我们是鬼仙，道不同，路不同，仙友修的是掌控之法，而我们修的是摆渡之法，人活一世，死者为大，我们于红尘中修行，最终归到红尘中去罢了。”

“既然死者为大，为何你们都不给二狗造棺，就算你们再忙，按理说你们身为鬼仙不可能抛下死者，让其曝尸荒野吧？”姜阳心中诧异，竟然还有鬼仙之说。

“还是那句话，这是他的命数，只是我们却不知上仙会借他之身，这么看来，二狗也确实不算是死了，我们没有权利为其造棺。”鬼叔摇了摇头道。

“既然你是鬼仙，那你可知外面那具棺的来历？”姜阳扭头看向外面的永夜之棺道。

鬼叔听到姜阳的问题后却沉默了，也同样扭头看去，眼中出现郑重恭敬之色，良久后，反问道：“上仙可信轮回？”

姜阳一愣，有些疑惑鬼叔为何有此一问，不过还是重视起来，内心思考着，若是曾经未踏上修行之路他必定是不信的，可他还记得那一世自己创造了一个神界，其中有一个死神神位，当时他赋予它的就是死后轮回之力，只是是否真的能轮回他自己也不清楚。

而第一次在脑海中出现永夜之棺的时候，这具棺便被认为是一口轮回棺，但那棺中女子是否再现，他依然不知道，如此看来，要他如何能直接说出到底有无轮回？至于信不信，那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看到姜阳沉默不语，鬼叔开口道：“鬼仙的存在便是摆渡世间亡灵，让亡灵得以安息，净化亡灵在红尘中沾染的世俗之气，亡灵最终会被接引到他们该去的地方，那个地方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一盏灯中，那盏灯万古长明，永不熄灭，而轮回便在其中。”

姜阳内心震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死亡的终点竟然是一盏灯，什么样的灯能够万古长明？

“所以你是知道这具棺的，对吗？里面的人是否轮回成功？”姜阳问道。

“轮回哪有那般简单，轮回不是自主的，而是被动的，需要有人推动，这口棺便是其中之一。”鬼叔没有再看永夜之棺，而是摸了摸身前的棺，缓缓开口。

“那你可知镇魂钉？镇魂九世不灭，如此说来镇魂钉岂不是也如这棺一样是推动轮回的东西？”姜阳眉头微蹙，他觉得轮回的话题太沉重，而且代价也太大了，一次轮回便可能是一个时代，曾经的面孔不复再见！

“相传镇魂钉最初是地狱犬的獠牙所化，所有的东西都有好坏之分，镇魂钉的奇妙是它的亦正亦邪，亦是不详亦是幸运，说是轮回其实也不算轮回，上仙可观察过树叶凋零，树叶生长，可曾见过相同的一片出现？轮回亦是如此，只见相似不尽相同。”鬼叔好像难得找到一个人说这些只有少数人愿意去听的东西，当下也没什么隐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