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说完转身便走，几个兵丁见有了大人撑腰，更加肆无忌惮，挥刀便冲了上来。

席牧淳冷冷地扫视了他们一眼，发力蹬地便冲了上去，三拳两脚便将众人打得满地找牙。

“喂，你是什么人？”席牧淳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两步上去拦住男子的去路，皱着眉头问道：“身为朝廷命官，见人争斗，不问情由，私定死罪，眼中还有王法吗？”

男子被席牧淳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哀嚎的兵丁，看向席牧淳的眼神多了几分畏惧，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大胆狂徒，在兵部衙门竟然如此放肆！来人呐，来人！”

男子连续喊了几嗓子，从后堂稀稀拉拉地跑出来十几个兵丁，看到现场的情况大吃一惊，赶忙抽出腰刀围拢了过来。

有了一群小弟撑腰，男子的胆气壮了起来，指着席牧淳说道：“此人大闹衙门，杀人害命，速速将其拿下。”

当我们傻？前面这群人被打成这个样子，我们上去不也是炮灰？一众兵丁看了看躺在地上兄弟们，白眼儿直接翻到了天上。

可是大人有命不得不从，一群老兵油子充分发挥人类智慧，拿着战刀瞎舞乱挥，口中呼喝不止，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往前上一步。

“贼人休走！”

“今日你命丧于此！”

“站住！”

“待俺擒你！”

兵丁们向在菜市场一样呼喊乱叫，席牧淳见状直接笑出了声，摇了摇头说道：“谁喊的站住？我可是一步都没动过，你们倒是上啊。”

面对席牧淳的嘲笑，男子被尴尬异常，再次冲兵丁们下令，可一众老兵油子谁也不听他的，口号喊得一个比一个响，退的却是一个比一个靠后。

席牧淳反背双手走到男子面前，用极度阴冷的声音说道：“这便是大宋的兵部，最高的军事部门，有你们这群人在，我大宋恐怕永无战胜金国之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男子颤抖着手指着席牧淳，眼中的惊惧之意不断增加，此人武功高强、胆识非凡，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此人来历不简单。

“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席牧淳低头将脸贴近男子逼问道。

男子吓得声音都开始颤抖了：“我，我乃...”

“他是兵部职方司从六品员外郎杜宝...”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席牧淳身后传了过来：“小小官吏，大可不必与其尚气。”

席牧淳闻言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紫色官府的中年男子正从连廊尽头缓缓走了过来。

此人看上去四十多岁，身形健硕，步履稳健，走到席牧淳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随后便迈步走进正堂。

席牧淳一头雾水地跟着男子走了进去，只见他进门便径直走到了堂案之后坐下，这才明白此人应该是兵部目前的最高长官。

席牧淳走到堂中抱拳拱手说道：“末将利州西路防御使席牧淳，参见大人。”

“好了，不必多礼...”男子微笑着抬了抬手说道：“本官也算是秦相门生，你既是秦相女婿，我们当以平辈论交。”

席牧淳抬头奇怪地看了男子一眼，客气地说道：“末将不敢，还未请教大人名讳。”

“呵呵呵...”男子笑着从堂案后站了起来，走到席牧淳面前扶着他的胳膊说道：“本官姓程名禹，蒙秦相提携任兵部侍郎，暂主兵部事。”

兵部侍郎相当于现代的国防部副部长，眼前这家伙还加了个括号主持工作，真可谓是位高权重。如此高官都是秦相一手提拔的，可见岳父大人在这朝廷之内的确是一手遮天。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席牧淳再次抱拳拱手：“末将参见侍郎大人。”

“哎呀，好了好了，别再客套了，我们兄弟相称...”程禹拉着席牧淳走到一旁坐下，招手将门外的一个兵丁唤进来说道：“先砌两杯茶，再将武选司和兵籍司郎中叫来。”

兵丁应声而去，程禹转头笑着对席牧淳说道：“昨日兵部已接到圣旨，陛下钦封你为从五品防御使，让你到我兵部报到，随后领兵两万前赴沔州。”

“正是。”席牧淳点了点头说道。

兵丁将茶水端了上来，程禹指了指茶杯示意席牧淳喝茶。席牧淳刚打了一架渴得够呛，也没客气便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刚放下茶杯便看到程禹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

“大人，末将前来报到有何不妥吗？”席牧淳赶忙问道。

程禹闻言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少待两司郎中前来，你自会明白。”

什么事儿还非得打个哑谜？席牧淳被程禹的一句话说愣了，好在两司郎中很快便走进了正堂，向程禹见礼后就乖乖地站在堂上等命令。

程禹看了看刚进来的二人，指着身旁的席牧淳说道：“昨日大内传来的圣旨你们也看到了，新任利州西路防御使席牧淳今日来报到了。”

两个郎中闻言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古怪，片刻之后武选司郎中率先躬身答道：“侍郎大人，此事大为怪异，按我朝兵制，六品以上的武官应由枢密院发印，可陛下只将圣旨下到了兵部和吏部，席将军这个从五品的将印怕是要费些周章。”

“下官这里也有同样的问题...”兵籍司郎中也皱着眉头说道：“既然是陛下圣旨钦封，席将军应到枢密院领取兵符，本部兵马从禁军预备营中调拨，但陛下旨意是从我兵部调派，因此只能到地方点选厢兵。”

程禹听完后没有任何意外，轻轻“嗯”了一声，转头对席牧淳说道：“兄弟，你可听明白了？”

明白个鬼了呀！席牧淳一脸尴尬地看着眼前三人，听这意思是兵也不给将也不认呗？

看到席牧淳一副便秘的表情，程禹摇头笑了笑说道：“兄弟，既要带兵出征，对我朝兵制还是要了解的，大宋最高的军事部门不是兵部，而是枢密院，六品以上的武将和精锐禁军的调派皆由枢密院做主，我兵部管辖的不过是六品以下的小将和地方的厢兵土兵。”

席牧淳闻言眉头大皱，程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皇帝压根没把圣旨下到枢密院，所以自己这个从五品的防御使和所部两万人马压根就没法实现，那这是玩儿的什么弯弯绕？。

席牧淳皱眉直视着程禹问道：“依大人所见，末将是否应该去一趟枢密院？”

“枢密院签事程克俊乃是我同宗，亦是秦相门生...”程禹笑着摇了摇头：“若秦相有意让兄弟去枢密院报到，早就向陛下请旨了。”

“那陛下的意思是？”席牧淳想到了些什么，但又不愿意承认。

“秦相曾教诲过，为官之道，以察上意为先...”程禹摇头晃脑地说道：“枢密院所遣皆是我大宋精兵良将，陛下既有此安排，定是不希望枢密院参与兄弟出征之事。”

席牧淳苦笑了一下，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枢密院代表的是大宋最高军事能力，派遣的部队一定是兵精将勇，不能随便打败仗的，让席牧淳来兵部，就是没打算让他赢，也不看好他能打赢。

“着实有些看不起人呐...”席牧淳摇头苦笑道。

“既有圣旨，兄弟的官制不成问题，我自会去枢密院协调此事，至于兵将和前线战况...”程禹伸手拍了拍席牧淳的胳膊，颇有深意的一笑说道：“兄弟也不是愚钝之人，到得沔州保护好自己为上，差不多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