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他又想抓住自己这唯一的生机。他开始有些懊悔，为什么从前没有对灼华更好一点儿？至少那样，如果是燕灼华平叛，会更不忍心燕齐伤害他。

此时，殿外传来喝声，震得殿内所有人都一抖:“奉太女殿下令，殿内反者，念受福王逼迫蛊惑，若此刻放了陛下，擒住逆贼，打开殿门，走出大殿，可从轻发落！冥顽不灵者，则按起兵反逆穷治法办，族诛，杀无赦！”

此话一出，殿内本就已知大势已去的福王将士互相打量着，蠢蠢欲动。

在殿外的呼声又重复了一遍后，燕齐再坐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被他自己的人给拿去邀功请罪了。

他将剑架在燕鸿喉边，站在了燕鸿身后，对殿外喝道:“皇上有旨，殿外人等都退后！让燕灼华程景宗自己进来和我谈！”

燕鸿的心，一时七上八下的，不知是该期待，还是恐惧。

殿外，燕灼华与程景宗对视一眼，对这样的结

果并不意外。

随近卫王军一同入宫的蒋青对燕灼华摇了摇头，示意灼华不要去。

“殿下，让臣等攻入殿中，前去救驾吧！”

灼华否定:“想必如今福王的刀剑就架在父皇的颈边。你们一冲进去，父皇必定丧命。”

随即，她转向程景宗，眸光锐利:“大司马，父皇在内，做儿女臣子的不能不忠不孝。麻烦你陪孤走一趟吧。”

程景宗作为全场唯一最清楚燕灼华此刻真实想法的人，想了想，伸出手，低下头:“殿下。”

灼华对他伸出的手有一瞬惊讶，随即将自己的手交在他的手心，轻声道:“有劳了。”

然后，燕灼华温和地笑了一下，安慰将士们:“莫慌。孤与大司马去去就来。一会儿，若有非陛下、孤、或大司马外第三人踏出这大殿，即刻射杀。”

所有人深吸了一口冷气，担忧地望着二人。

裴睿与蒋青心中则是另一番光景。他们不知道程景宗与燕灼华达成的共识，

注视着二人携手踏上大殿阶梯的背影。这两个人，或许只有一个人能走出来。

对于裴睿来说，如果走出来的是程景宗，那他一定会将其就地诛杀。

而对于蒋青来说，无论最终走出来的是谁，他都会跪地称臣。

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破晓的曙光照进昏暗的大殿，夹带起的风吹得烛影摇摇晃晃，燕鸿下意识间不适应地回避了一下。

在光中，并肩走出两个人。

那是程景宗和--

他的长女。

燕鸿的双眼一下子湿润了。

他无以言说那一刻他的心情。

是即将被解救的激动，看着孩子长大成材的骄傲，还有超出预料的感动和随之而来的浓重负疚。

他心中明镜一般，自己这些年的对元妻所生的两个女儿的待遇态度如何，他自己清楚至极。

他不觉得这两个孩子该恨他，但是至少，他没有期待过她们对他有这样的感情，会愿意哪怕只身犯险，也要保证他的安全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