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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知音

  • 作者:英年早肥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时间:2021-07-05 11:14:12
  • 章节字数:12836字

只听陈羽说道:“小姐该知道,这荷叶荷花,美则美矣,却有一点是万分无奈的,那便是没有自由。须知,荷这个东西,人把它种在了哪片水土里,它便只有在那里生长,即便是再美,主人再爱它,它也动不得地方,为何?他是个死物嘛,不能自主,所以,也就只有暗地里乞求苍天,让那种下它的主人,给它一个好着落罢了。设若不是它,而是那会跑会跳的鹿儿,纵然是被关进了这院子,却也是无时不刻的想着脱身出去的,也就是没办法脱身罢了。”

顿了顿,陈羽又说道:“当然,也有那在院子里生活了几代的鹿,就忘了自己本来是奔跑在山林草原上的了,所以,也就不想出去了。而这些荷与这些鹿,便只能听凭主人处置罢了。看够了荷叶莲花,便来听听雨打残荷,玩腻了仙鹿牵衣,便杀了来吃鹿肉,这也是难免的事儿了。”

柳隐闻言静静地看着躬着身子的陈羽,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倒是没想到,你一个小厮说出话来倒是有些见地,那么依着你说,我是这荷呢,还是这鹿啊?”

陈羽闻言忙道:“小的不敢,小姐误会了,小的是说自己个儿呢!小的六岁的时候被家里爹娘二十两银子给卖了出来,辗转到了陈府做个没身份的下人。少爷奶奶们高兴了赏点东西倒也是有的,不过,心里不顺了拿来打上几棍子出出气,这也是不断的事儿。这样看,小的可不就是和这荷叶这鹿是一样的的嘛。”

那柳隐闻言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才说:“这样看来,你我倒是同病相怜了。”

陈羽忙道:“小姐这是说哪里话,小的我,可不敢高攀。”

柳隐闻言冷笑道:“高攀?呵呵,高攀?只怕我还不如你呢!”

陈羽闻言不敢接话,只是弯着腰站在那里。这时那柳隐说道:“你也不必弯着身子这般谦恭了,这里原也没有外人,你就坐在那里,咱们说说话儿吧。”

陈羽应了一声“是”,便又如先前那般在石凳上坐了,只听那柳隐问道:“刚才我进来时,在这亭子里影影绰绰的看着有人,像是个女子,想来你这么晚出来该是与那人幽会来的吧?”

陈羽闻言一惊,刚想坐起来却就听那柳隐又说道:“你不必站起来,我不是你的主子,也不愿管你的那些闲事,你只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子就是了。”

陈羽闻言不敢作声只好又坐了回去。这私通之罪若是被府里知道了,可是要打死的,如今被这柳隐看见了绮霞,他竟是不敢争辩,只好乖乖的听话罢了,心里只盼着这柳隐可千万要说话算话不要说出去。

柳隐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的心事,却也并不说破,只是看着湖面上疏离的荷梗,良久才幽幽地说道:“你既有情人,应当知道这情字之重,当是可以贵过万事万物的,情到浓处,便连性命都顾不得了,又何况其他,所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便是说的这个了。可是,为何总是有那么许多东西,让人遮蔽了自己的眼睛,还有自己的心,就忘记了那生死相守的誓言呢?难道说,情之一字,竟是虚妄不成?或者是,真的有东西是贵过情字的?”

陈羽想了想才答道:“小的见少爷奶奶小姐们常常的赏这荷花,说是荷花有多美,多高洁,小的却暗自想,这荷花再美,若无荷梗将它托上水面来,大家不是谁都看不到了吗?到时别说是开花了,只怕就要憋死在水底了。照此看来,这荷梗竟是比花要重要多了。这花便比如是那情字,而这荷梗,便是小姐口中的其他东西了吧?”

柳隐闻言道:“你每每以物喻人,竟是有些庄周的风范了,不曾想,这首辅大人的府邸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只是,你这说法我却不敢苟同!”

说着,她站起身来,双手抱肩迎风而立继续说道:“物之一理,每每天定,如这莲梗,生了来便是注定要做衬托之物的,又岂能贵过了莲花去?天生莲花,便是要光彩夺目的,又岂能以莲梗这细枝末节而要莲花来为之陪葬?”

晚风徐来,吹得蓼汀小筑上双手抱肩的柳隐下身的裙裾飘飘,越发的清气逼人。陈羽也站起来在一边听她说完,然后说道:“陪葬?小的不知小姐所言何意。”

柳隐便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陈羽的话一般径自继续说道:“难道说,为了要保住这莲梗不被人折去,便要舍了这莲花,让她转到别人枝头去盛开吗?殊不知,这莲花正恋着它,是断然不肯到其他枝上去的,它宁肯就此枯萎了,也不愿自己蒙羞!”

陈羽知道柳隐的故事,故而一开始便听懂了她的意思,只是听到这最后一句时,却不免心里一跳,难道说,这柳隐因为被送到了陈府里来,竟已是存了死志吗?

当下陈羽思量了一番,然后说道:“小姐说的甚是,不过据小的想来,这也怨不得那莲梗,倒是该怪那莲花没有眼力,选错了自己的莲梗啊。这样为了自身一点利益就把自己的情份拱手送给别人的人,不过一介犬儒罢了,又岂值得这莲花为它枯萎呢?”

说完陈羽不待柳隐开口便又说道:“小姐博学多才,想必知道花蕊夫人的事迹吧?小的也是闲着时喜欢看书,从书上知道的。这花蕊夫人本是前蜀国的王后,国降之日,她做了一首诗,这首诗便是‘君王城头树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万将士齐解甲,竟无一人是男儿。’。小的读到这里时便想,那蜀国国王之所以投降,想来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这个时候,情这个字已经被他抛诸脑后了,这样看来,他不过是如花蕊夫人所说,是一个庸钝无能而又胆小如鼠的人罢了。”

“而后来花蕊夫人在南山隐居不出,从来不想着到长安来探望一下降了的违命侯,想来便是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深恶痛绝吧。只是,她知道那君王对自己的情甚至是不如对生命的眷恋的,却也没有因此而消沉。小的想,她一定是这么认为的:这份情是假的,那么,世上便没有情了吗?这个人是小人,难道天下男儿都是小人了吗?小姐,您说呢?”

那柳隐闻言久久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去看着湖面,口中说道:“好一张利口,倒是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反过来说的,偏还说的有些道理。只是,哀莫大于心死,哪有那离了枝头的花儿能长久的呢!”

陈羽道:“小姐谬赞了!小的只是想说,且惜花与萼,留待他年春哪!”

柳隐闻言笑道:“且惜花与萼,留待他年春?呵呵,好个且惜花与萼,留待他年春!你倒是个出口成章的才子了,只可惜的是,正如你刚才所说,这鹿与这荷,都是没有自由的,这他年之春,却从何处寻来?”

陈羽闻言愕然,这个问题却是没法作答了。当下他便只好说道:“可是总比放弃要好吧?活下去,总归还是有一点希望的,死了,就永远只能留下遗憾了。”

说完了,他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补了一句道:“既然没有自由,那就自己去争取得到自由,寻思、逃避,可算个什么英雄所为?!”

柳隐听到最后一句,眼睛中精光熠熠地看着陈羽道:“实在是没有料到,你竟是有如此见地,柳隐受教了!”

说完她敛首一礼,陈羽忙避开道:“这可不敢当,小姐这可折煞我了!”

那柳隐闻言一笑,抬起头看着陈羽道:“只是,我却不是那英雄,只不过是一个弱小的女子罢了。你说的话,且让我仔细思量思量再说吧。”

说完了她又看着湖面道:“这茫茫尘世之中,浊浊陈府之内,你倒也算的一个知音了,以后有些事还要向你多多请教才是,嗯,请教你的高姓大名是……?”

“呃,请教可委实不敢当,小的不过是自己有一点感悟罢了,说出来都怕污了小姐清耳,以后小的有事,倒是想找小姐帮忙呢!哦,对了,小的名叫陈羽,大家都叫我墨雨,现下跟在二爷身边充个伴读。”陈羽躬身答道,心想若是这柳隐以后真的做了七姨奶奶,今晚倒算是一桩奇缘了。

“你放心,只要是我能帮得上,你尽管开口便是,一定尽力为你去办,这世上,除你之外我便连个知音也没了,独独你还懂我一点心事。只是,以后跟我说话再也不要弓着身子,也不要称什么小的,这才是污了耳朵的话。你我只做朋友一般谈心便是了。哦,还有,你以后若是要看我,尽管光明正大的看,切莫再用那种猥亵的眼神儿看人了,让我看见了没的恶心!”

陈羽刚想躬身答是,却又想起她的话,赶忙直起身子来学二爷他们朋友见面时的样子双手一拱道:“是,谨尊小姐之命。”

柳隐看他那样子很是拿手拿脚的,便不由得浅浅一笑道:“罢了,我也冷了,也乏了,赶明儿个再找你说话儿吧,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来,我柳隐虽是女子,也没什么本事,却也甘效绵薄。”

陈羽闻言点头道:“是,要不,我送小姐回去吧,一路上都没什么人,且月光不好,不免阴幢幢的,我怕小姐……”

那柳隐本已要走,闻言却又停下来看着陈羽笑道:“我虽不是什么英雄,却也不是那等走路都要害怕的弱质女流,好意我心领了,不必!”

说完她裙裾飘飘而去,只是走到那小廊上却又半途停了下来,转身说道:“你那女伴想还等着你,快去找她吧!改日再会!”

陈羽等她走远了,才从她绝世的风姿里醒过神来,又慌忙地找起绮霞来。

只是他在左近看了看,却并不见有什么人影,正想往北走去找找看,却听一个声音在背后道:“别找了,我在这儿呢!”

陈羽忙转过身来,那俏生生地立在树下的可不就是绮霞嘛。

她今晚穿了一身上下一色的绯红小夹袄和长裙,即便是在月光下隔了很远也能看出她是刻意装扮过的,比白日里更显得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真真是眉如远山含春,眼若秋波带水。若是仔细看去还会发现,就是那裙子的束腰都被她刻意的束的紧了些,使得她看上去更显风流袅娜,想来定是对每三天与情郎的一次幽会甚是看重。

此时她正在风里轻轻提着裙子走过来,陈羽忙迎上去一把揽在怀里道:“好我的宝贝儿,可担心死我了!”

绮霞闻言哀怨道:“你倒是担心个什么,奴才担心哩。又怕你惹恼了七姨奶奶,又怕你身上穿那么单薄,别被湖上的风给吹着了,还担心着自己被七姨奶奶看见不敢靠得太近,因此上也听不见你们说什么,你说说,倒是你担心的多,还是奴担心的多?”

陈羽闻言呵呵一笑,心想若是换成杏儿,管她什么七姨奶奶,醋坛子只怕早就被她喝光了,还是这绮霞既知道疼人又是体贴的。于是他便笑道:“好好好,我说宝贝儿,是你担心的多成了么?且不说我,你在这风里等了那么久,身上可冷么?”

绮霞闻言摇了摇头,却是往他怀里偎的更紧了。陈羽便说道:“其实你可以先回去的,不必非在这里等我,走到门口给小四留句话不就行了嘛!”

“奴也知道是这样,可就是想等下去,哪怕等到最后,只是在你怀里略歇一歇也好,回去也就安心了。”

陈羽闻言感动不已,忙把她搂的更紧,口中说道:“好个可人疼的乖乖,我陈羽真是好福气啊!”

陈羽揽着她一路走到洗心庑外,找了处背风的地方才又把她揽紧了,两人便这般默默的温存着。过了一会儿绮霞才问道:“刚才你跟七姨奶奶在亭子里那么大会子,她都问你什么了?”

陈羽信口答道:“也没什么,她一开始嫌我叫她七姨奶奶,还为这发了下脾气,不过后来就没事了,只是,我从她话里猜测,她好像是不怎么愿意做这姨奶奶,因此一直到现在府里老爷太太的也没个说法拿出来。到了后来,我还跟她聊了会子天,她还说我是她的知音呢!”

听出了陈羽话里的骄傲,绮霞仰起脸来微笑着看着他,却是丝毫都不怀疑陈羽说的是不是真的。照理说,那柳隐是姨奶奶的身份,便是多半个主子,而陈羽不过是个小厮,哪里能谈得到知音这个话儿,但是陈羽这么说了,绮霞便深信不疑,这皆因在她心里,陈羽便是这世上无所不能的一个奇特的存在,她爱陈羽,陈羽就是她的天。

“连七姨奶奶那样有学问的都夸他呢!这是我未来的夫君啊,娘亲,你若是地下有灵,也该带着泪花儿笑着看着我们了吧!”绮霞心里默默地说道。

两个人谁都不愿意破坏这难得的氛围,便一直就这么搂抱在一起,陈羽随意的说着些话儿,绮霞看似一丝不苟地听着,思绪却早已飘到了以后的日子里。

想象中,两人应该在角门那里有两间小小的屋子,还应该有两个活蹦乱跳的淘气孩子,冬天里可以支起炭炉,自己这一向和太太房里管茶水的钱嬷嬷那里关系很好,她应该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让自己拿些上炭回家的,这样窗户再糊的严实实的,屋里一定暖和极了。

每天一早起来,他去二爷房里伺候,我就留下来照顾两个孩子,洗洗涮涮,浆补浆补,照顾好这个家。剩下的时间,还可以到府里洗衣房去接点活儿,这样子多少能挣几个钱,可以买几块布,自己找时间做出来,孩子过年的新衣裳也就有了。

还有呢,一定要告诉他,平日里嘴甜着些,多奉承几句好话又不掉块肉的,逢了二爷二少奶奶的赏莫要自己拿去吃了酒,月钱也不要乱花,都该攒起来将来让个男孩子去念书。这辈子两个人都是人家奴才,可不能让孩子也跟着一辈子做个啥也不知道的下人,自己的孩子一定要读书出息才是。

到了晚上他回来了,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吃饭,饭菜虽然比不上在房里吃的好,但是胜在吃着舒心,就一定比房里那些鸡鸭鱼肉显得还要香一些。等吃完饭,他和孩子们说说故事吹吹牛的时候,自己又可以在灯下纳鞋底子。

等到夜深了,自己先把两个孩子哄睡了,再给他打热水洗脚,一定要自己给他洗才行,他一天天跟着二爷东跑西跑的,又坐不得车,可比不得自己整天待在家里清闲,让他自己洗,肯定是脚伸进去晃悠两下了事,那样子不解乏。再说了,娘在世的时候不是说,给自己的男人洗脚是一个女人在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吗?

再往后,再往后,他肯定要缠着自己做那羞人的事儿了,自己……,便依了他就是,看他每次见面馋的跟猫儿似的,自己这身子本已是他的,他但凡要,便给他就是了。他在外伺候主子一天,事儿那么多一定很累,回到家里再不可让他心烦的。

正想到那羞人的事儿,便又想起两人在花丛里压倒了一大片花儿的那第一次,脸上便不由得热了起来。这人真是的,平日里看起来倒还有些斯文样,像是跟着二爷念过书的,可是一碰到自己的身子,就颠狂起来了,那样子,就跟个几天没喂的饿狗似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浅浅地笑了起来。陈羽见状便伏在她耳边道:“好宝贝儿,想起什么了这么可笑?”

绮霞闻言风情万种地嗔了他一眼道:“哪里想什么了,人家何曾笑了?”

陈羽见状不由得手开始不老实起来,隔了夹袄就在她身上摸摸索索的,绮霞见状知道是怎么回事,便把身子往他怀里一侧,陈羽的手便不费力的解开了一个纽扣,探了进去。

只是刚进去陈羽却又顿住了,便隔着内衫也不碰那对娇挺,倒是净往外面的夹袄上蹭,绮霞略一想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这定是他知道自己的手在外面被风吹得凉,所以便不敢碰自己的皮肉,怕冰着自己,这才在夹袄上蹭来蹭去,他是想等手暖和些了才碰自己呢。

本是温情脉脉的旖旎事儿,绮霞却扭过脸去靠在陈羽背上不出声地哭了出来,心里说道:“娘啊,你看见了吗?他可疼我哩,都怕手凉了会冰着我。我一定不会像你一样的,他可不是爹爹那样的人。”

陈羽心里正是火热的时候,便没注意到绮霞已经偷偷的伏在自己肩头哭了,待自己的手暖和了一些之后,那手便探了上去,先是隔着内衫和小衣揉搓了几把,却又觉不顺手,便退回来从下面伸到内衫里去一把推开小衣,顿时便把那细腻嫩滑的娇挺握在了手里。

绮霞嘤咛一声之后便作声不得,只是两条手臂蛇一般迅速伸上来,然后便把身子挂在了陈羽脖子上,听任他胡作非为起来。过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不对劲儿,她又把自己的身子微微往外欠了欠,使她和陈羽之间闪开一点距离,以便于他那手在自己身子上作怪,这才合上眼睛再也不动弹了。

陈羽在这方面倒是一把能手,不一刻间,绮霞的嘤咛已是连成了串,陈羽也觉身子发热,下身也探头探脑的不甘蛰伏了,便一下子抽回了手,将她拦腰抱起,便要往那花草繁茂处走。

这时怀里的绮霞突然扯了扯他衣裳小声道:“哥哥,今儿,且免了吧,这风怪大的,你做那事儿时又要出汗,万一让风一吹……”

陈羽闻言四处打量了一眼,口中说道:“免不得,前两次你说是月事要来还有情可原,今晚却是无论如何免不得了,这些天可把我熬坏了。你等等,让我找个既要背风又要软和的地方。

绮霞闻言便“嗯“了一声,说了句“我听哥哥的”,便又缩回了陈羽怀里。

且说陈羽思量了一会子,便抬脚奔北边的品花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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