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只为我花开

“一切，不过一世梦？”青岚滟摇了摇头，道：“不，对我来说，这一世的爱恨离别，远比一幅画卷里的镜像，要鲜活，要心痛。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在想方设法蒙蔽我……”

“如果，这一世是梦，画中世是真，那么正好。我与他一生一灭，我死了，他能活，很合我心。”

话音刚落，碧莲簪，扎进了她的胸膛。

“不，岚滟～”皇上流泪痛吼，碧莲簪上，淬有剧毒，而不是麻药，往日种恶因，今日食业果。

大师摇头，“阿弥陀佛～岚滟没看透，你也还没有看透！”

皇上泪流满面，难以自己，“一些事，一些情，怎么能说看透，就能看透。”

轰隆！

殷商皇朝，一片一片碎灭。

燃灯佛主，小和尚，飞出了阿育湖，盘坐大雷音寺，目注下方。

七级浮屠里，青岚滟，死后的尸身，化成一缕缕精气，汇进混沌蚕茧。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如果有来生，一切要重来。”小和尚泪眼干涸之后，彻底断情，彻底绝爱，祭出了一柄丈六道刀，朝自己斩下去，“我欲成佛！”

“阿弥陀佛，你终于彻底看破了！”燃灯佛主点头。

咔嚓！

杜泪生，破茧成蝶，飞出七级浮屠，化成了人形。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屹立在孤月崖上，容貌和殷商皇朝的月关王，一模一样。

“帝泪生莲，只道世间四月天，杜鹃啼血叶沧澜。”

“因泪生，由泉活，九生九世的混沌蚕卵啊，你破茧成蝶，为谁抚青丝？”

“阿育湖畔，仙莲朵朵，唯你倾人间。”

“来世，你，是否还出现？”

“许下诺言，只为我花开。”

大雷音寺外，阿育湖畔，歌语悲。

杜泪生黯然垂首，屹立在孤月崖上，俯瞰阿育湖，看湖中那朵朵青莲，花开花谢，满眼情泪。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少年强说愁！”燃灯佛主踏步而来，望着杜泪生，道：“去吧，泪生帝尊，你应该去更广袤的战土，为众生征战。人族，妖族，都是命运的棋子。当你崩断仙路，斩尽凶魔，你会发现，岚滟在轮回里，为你歌舞～”

杜泪生，泪生帝尊！

杜泪生的一双眸子里，光芒越来越火热，满腔热血，滚滚沸腾，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长虹，射破苍穹而去。

“我败了～”

很多很多年以后，头发灰白的泪生帝尊，手握一条黑金挂坠，从一扇黑霾冲天的门户中飞了出来，他大口吐血，浑身都是狰狞的伤口，灯枯油尽。

那扇门户，由秩序规则所构筑，左门上镌刻有一个“荒”字，右门上镌刻有一个“古”字。

尽管垂死，他随意落下的一指，还是在无垠的大宇宙中，崩灭了十几条星河，叫数不尽的日月星辰，在同一时间，炸成朵朵烟火，何其强大？

“但是，我找到了轮回。”

泪生帝尊杜泪生，躺进了一处神魔坟冢，看着握在手中的黑金挂坠，喃喃自语。

最后时刻，他抬头，望了一眼，仿佛看穿无限时空，隔着万古岁月，看到了十六岁的杜南，和杜南对视，眼神之中，充满无尽期待。

杜南的意识海深处，淡金如水的光书，勾勒出的镜像画面，至此散尽。

只是，许久许久，杜南也没有从刚才的镜像画面里，没有从那段前世今生中，回过神来。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如果有来生，一切要重来。青岚滟……”

杜南的一双眸子，痴痴地望着芙白蕖，喃喃自语，险些落泪。

他的声音，饱含着浓浓深情，就像泪生帝尊，经历了几生几世的等待，才和青岚滟相遇，这种情愫，感染了芙白蕖。

芙白蕖，青岚滟，居然拥有一摸一样的容颜，这是轮回吗？

不管是不是轮回，杜南都难以平静。

因为，这一刻，杜南心底，产生了一种极为自然，而又强烈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杜泪生，是我的前世，我杜南，是杜泪生的今生。

“青岚滟？”

青夔，芙白蕖，都是一怔，望着杜南，异口同声地复述起这个名字，带着疑问。

“呃……不久之前，我构思了一篇叫做《青泪梦》的文章，女主角的名字就叫青岚滟，见到芙白蕖姑娘的模样，觉得很符合那个形象，所以刚才失态了。”

杜南心思百转，想出了这么一套说词，只是，字字句句之间，那种浓到粘稠的思念，那种等待万世再相逢的喜悦，一时半会儿之间，难以完全收敛。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如果有来生，一切要重来。这首诗，真的很动情。有机会的话，白蕖希望，能够拜读梦师兄的大作！”

芙白蕖看着杜南，莞尔一笑，复述这首诗的时候，她的眸子里，闪烁出了神采。

“呃……会有机会的。”杜南微微一笑。

在这一刻，杜南看着芙白蕖，芙白蕖看着杜南，真的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泪生帝尊杜南，在和青岚滟相视。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在芙白蕖和杜南相视的眸光中，青夔看到了火花，看到了情愫，心中醋意大起，分外嫉妒。

“啊欠，啊欠！”青夔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们二人的相视。

杜南，芙白蕖，略显尴尬，他们带着稚气的脸上，生出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你们聊，我先走了。”杜南跟青夔、芙白蕖抬手示意，退出了这座别院，往皇宫外走去。

此时，杜南的思绪有一些乱，想一个人静静地理一理。

“好兄弟，真是好兄弟！”

青夔大声赞了两句，心中无比感慨：

兄弟啊，在这一瞬间，直觉告诉老子，你和芙白蕖师妹，看对了眼。

老子心生嫉妒，打断了你们，你却直接离开，给老子机会，真是好兄弟。

只不过，你看对眼了芙白蕖师妹，芙白蕖师妹应该也看对眼了你，老子，如果还横插一杠，那还是人吗？

兄弟啊，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一辈子都是老子过命的兄弟。

此时此刻，杜南并不知道，青夔有怎样的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举动，给青夔内心，造成了怎样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