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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风流鬼魂断五夷山

  • 作者:老夫未成年
  • 类型:仙侠奇缘
  • 更新时间:2021-07-14 00:05:38
  • 章节字数:9088字

距肖佐袭击安道堂已过月余,山间除了加强警戒外,其余倒也安生,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明眼人都知道,如此大跌颜面,沈阀又岂会轻易揭过?一场风暴正在暗暗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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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夷山脉,气候温热,时节方近三月,天色稍暗,便有三五成群的人们,支起小桌、拎上小酒、摆上几碟小菜,或怡然自得、或高声玩笑,直至夜色深沉,方晃晃悠悠散去。

毛大牛是“牛记大排档”的老板,三十好几的北方汉子,一脸络腮胡子,熟人都管他叫毛胡子,迁到到这小镇上六年多了。老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虽有一手好厨艺,却只愿守着个大排档的摊儿,还不肯请帮工。

凌晨二点,毛大牛送走最后一批醉猫,探出脑袋看看大街两头,只有一排清冷冷的路灯,想来再无顾客上门,舒展身子,撑个懒腰,转身准备收拾摊位。就在此时——

“掌柜的,筛酒上来!”

唬得毛胡子一蹦三尺,一转头,就看两名男子站在眼前,当先一个小黑胖子跳着脚:“看甚子!快送酒食上来!”

毛胡子拿眼一扫,就看门边最阴暗的角落里,一个白衫男子背向自己,悠然打着纸扇,当时脑子就是一转:日里常听本地老娘们拉呱,说这山上深处住着世外高人,个个神通广大,方才自个分明看得真切,从街头到街尾,是家家门户紧闭,一人也无,难道眼前二人,便是高人?他性子胆大憨直,想及此间,忙堆起笑来:

“得嘞!您就瞧好吧~”说着拎出一扎啤酒放到桌边,“您二位先喝着,菜马上就到!”

“唰!”白衫男子手腕一抖,合起折扇一拦:“老板,这酒又苦又涩,我们兄弟喝着难受,可换些白酒上来?”

“得,这天一热,白酒就备得少了,倒还有些杨梅泡的散酒,你们看……?”

“快上、快上,有什么就上什么!把你这破店里能吃的都搬上来,少不了你钱钞!”黑胖子倒真是个急性子,屁股刚一搁凳上,就急吼吼地催促开了。

毛大牛心里一撇嘴,颇为不屑,却还不至于因这点小事把客往外推,大嘴一咧,算是笑了一下,应付过去,自去厨房生火做菜。

他也确实好手势,不过盏茶的功夫,切来卤鸭一只、猪头半个,拎上一桶杨梅酒,配着三冷三热六个小菜便摆上桌来。小黑胖子仰头倒下一碗杨梅酒,眉眼一瞪:“没你的事了!一边去!”

嚯?念完经打和尚?!毛胡子也是个咋呼脾气,一拍护心毛,拧起眉来。还是白衣男子打上圆场:

“老板不要生气,我这兄弟性子是急了些,却不是有意的,别往心里去。我们确实有点事儿要说,你看是不是……”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毛胡子跳他这么一说,也没了脾气:“就是嘛,有话就好好说,出门在外大家都图个和气,别看咱铺面不大,尊重顾客也是懂的,做不来爬你墙根的事情。”

他本来想说两句体面话,可惜肚子里着实只剩下油水,这“趴墙根”实在不伦不类,听得两位客人是眉头大皱,他也回过味来,一抹胡子:“你们吃着,有事叫我。”自个扛了张躺椅到门外打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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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咱哥俩这次算是被那姓肖的小鬼给圈圈叉叉的骑了!”黑胖子又灌下碗酒,恨恨地一拍桌子。

白衣男子坐在对面,剑眉紧锁,俊朗刚毅的面庞上,扭曲着怨恨之色,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姓肖的欺人太甚!此次定要叫他魂飞魄散!”

要说眼前这二位,不是别个,风流鬼与替死鬼便是。当日百福山上,肖佐生裂大头鬼,本欲将此二鬼一并了帐,却被替死鬼施法逃去。这里有一桩须得交待清楚:那日替死鬼施展替死之法,本是要以风流鬼替死,风流鬼也是侥幸,随身携带一批鬼女生魂,正好替他挡了此劫,随替死鬼一同遁出,二鬼脱身后,也因此破了面皮,至于如何在此共饮?还得从地府讲起。

二鬼遁回地府,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起初二鬼后台还上书钟王,言辞激烈,要拿肖佐回地府交予他们处置,谁知随后便有夏家为首的一干老牌望族力保肖佐,接着鬼师白泽的几个门人,也跳到台前,将当日情景一一重现;这还不算,某日风流鬼与替死鬼密会之时,被一干兵痞揍得昏天黑地。你道这是为何?原来肖佐在猛鬼营任主簿之职,虽是炮灰般与那班骄兵悍将不甚相熟,但毕竟有这般过往如烙印在身,已是被看作猛鬼营出身,这班兵痞得鬼族兵马大元帅吕布亲自调教,骁勇善战,却也最是护短,平定十殿阎罗后,无战可打,整日里惹是生非,某日突然听说有袍泽受了欺负,也不问认不认识那厮,哥几个灌上几碗黄汤就打上门去。

谁知打完之后,鬼帅竟不闻不问,恍若未觉。这下暗中那几位可咂摸出味道来了:先前白泽一脉已摆明态度,现在吕布又有意纵容部下为肖佐出头,看来这个小鬼不好惹,纷纷都缩头了。

可怜风流、替死二鬼,在地府受尽白眼,还得时刻担心小命不保,趁着百鬼指挥使之职尚在,偷偷溜出地府,又到了阳世。回在阳世,处心积虑要报复肖佐,四处打探得知,肖佐原来出生沈阀,当时就起了心思,欲将其在地府身份漏于沈阀,借刀杀人。这二鬼几经磨难,已成惊弓之鸟,白日里不敢冒头,只愿在深夜赶路,用了九日时光,终于进入五夷山下小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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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此二鬼在毛胡子店中,吃得风卷残云,替死鬼打个酒嗝,涌上一股子酸气:“我说兄弟,我俩将那小子之事告于沈阀,他们真会动手除掉那小子?”

风流鬼吃得虽不比他少,相貌却是文雅,掏过纸巾将嘴细细抹了,方开口道:“你得动琢磨:我们哥俩在阳世这几百载,他沈阀是如何行事,你能不知?那小鬼在他们门中,不过一奴仆耳,主可弃奴,若是这奴背了主,主家便是大失颜面,必定要找补回来的;况且我俩将这阴阳通道之事一说,他们岂会不信?”

替死鬼闻听,面现惊色:“阴阳通道之事,乃是地府手段,若由我们漏出,那……岂非等若叛变?”

风流鬼星目一瞪,语气森寒:“休要痴傻了!你难道看不出,你我二人再是呆在地府,不消时日便要成为他人鱼肉?那几位所说所做你还不知?!他们敢弃我如履,我又何妨不仁不义!?”

替死鬼沉吟半晌,忽地抬头发起狠来,猛灌一碗梅酒,扯过两支鸭爪,塞在嘴里连皮带骨嚼得稀烂,恨声低吼一声:“干!”长吸口气,平静下来,又问道:“可又有一桩要紧,这沈阀从来自号名门正派,你我乃鬼修之身,如何能保全自己?”

风流鬼仰天一笑,胸有成竹:“汝岂不闻千金买骨乎?他们沈阀与鬼宗对立只是时间问题,在那之前,如果能分化鬼修力量,沈阀又何乐不为?”

“你的意思是?”

“这阳世鬼修本就孱弱,只想偏安一隅,却恐为修士所不容,我断定,咱哥俩上山,非但不会受损,还必以上宾招待,惟有如此,他沈阀方能收拢这群阳世鬼修哪……”

“高!”替死鬼喜得一拍桌子,“兄弟真是高明,我敬你!”

风流鬼哈哈一乐,端起碗送到唇边,却不知为何顿住不饮,似乎连眼也直了。

“兄弟?兄弟?”替死鬼唤他几声不应,顺着他目光转过头去,就见一女子正从店门前走过,娉娉婷婷恍若一阵风儿便能卷走,待细看时,却是眉目间自有勃勃英气,非但不损容姿,反是更添几分魅力。

风流鬼收回目光,谓替死鬼道:“这般深夜,出没街巷,若非暗娼,必有过人业艺,我观此女,步态端庄、眉目清丽,必非凭栏卖笑之辈,此间地近五夷山,十有九分便是沈阀弟子,你我兄弟进山有道了,且看为兄手段。”

言罢翩然起身,向那女子行去,及得近了,一收折扇,温言道“姑娘慢行,小生见过姑娘。”说着拱手一揖。

“你是何人,拦我作甚?”女子看风流鬼近前,眉头一跳。

风流鬼对自己伪装颇为自信,一摆衣袂:“还请姑娘恕小生冒昧,敢问姑娘可是沈门弟子?”

“正是,你有何事?”

“小生有绝密情报要送予沈门,还请姑娘相助。”

女子看他一眼,也不多问,随手取出茶杯大小一支圆筒递予他:“进山后到拜相台燃放,自有巡山弟子来接。”

风流鬼伸手接过,却不让开:“不怕姑娘见笑,小生天生路痴,五夷山中山深路繁,小生怕要迷路,繁请姑娘带小生一程。”

“那便找处无人所在燃放此物,亦有弟子来寻。”

话说到此,风流鬼也应知难而退,不想这厮看眼前女子靓丽,远胜自己之前所见,色念一起,继续纠缠:“小生这情报十万火急,若在山中耽误了时辰,怕要误了贵派大事。”

“我有要事出山,你自去便是,天下情报,无有可误我沈门大事。”

风流鬼一再受挫,心中着恼,他纵横花丛,何曾受过如此待遇?再不顾风度:“是否误事,姑娘怕是说了也不算,还要见到贵派师长才是。”

女子微一歪头,嘴角微扬,语气仍无有波动:“你这鬼修,若真有情报,就自己进山,若再借故纠缠,我可不与你客气。”

她说得轻松,风流鬼却是大惊,此时正是一天中阴气最重之时,也当正是他的伪装最完美的时辰,却认眼前女子一口叫破,手上一抖“唰”地折扇展开。莫要看他动作平常,却有一股无色无味的清风向女子吹去。他这风名唤“乐逍遥”,无声无息,最难防备,中招者手脚酥麻,真气散乱,毫无抵抗之力,风流鬼用这一手不知坏了多少良家女子。

不料“乐逍遥”到这女子身前三寸,便如同烈阳下的冰雪般消融了,风流鬼还来不及吃惊,那女子面不改色地伸出两根白玉似的指头,黑白二气攀绕而出,化出一杠大枪枪尖,向他点来。

风流鬼自命风流,从不愿做与人斗力之事,脚尖一点,飘飘然倒飞回店中,一甩头发,温润一笑:“姑娘真是好……”

“身手”二字还未出口,惊觉全身如同腐朽多年的破纸,晚风一吹,化作点点磷光分解——“怎么可能……”惨叫声随着头颅的消失嘎然而止,只余一柄白玉扇骨的纸扇跌落在地。

替死鬼在一旁看得心胆俱裂,忽见那女子转头看他,只觉庞大威压如火山喷发、伤洪流决堤,吓得一蹦而起,撞破屋墙连滚带爬亡命奔去。

女子也不追赶,上前两步察看二鬼是否有所遗留,身后毛大牛走近前来:“姑娘,这是咋回事?”

他睡得迷糊,隐约只见风流鬼与女子对话,还道他勾搭小姑娘,也不去管,谁知不几分钟,就听一声巨响,跳起来睁眼一看,自家店里破了个大窟窿,两个顾客不知所踪,就剩个美得不像人的女子站在屋中。

女子正不知如何与他解释,毛胡子也是神经大条,见了地上折扇,上前去捡,口里还嘀咕:“这么漂亮的玩意儿说丢就丢,真败家……”突然扇中一点惨碧色光斑快如闪电地射入毛胡子印堂。

“糟!”女子不意风流鬼竟在扇中藏有后手,再欲抢救已是不及,就看毛胡子两眼一翻,口中发出风流鬼的声音:

“姑娘莫要生气,小生也是逼不得……啊!!!”话没说全便转为惨烈号叫,“童子身!这是个童子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要知鬼物本就害怕阳气,风流鬼修了采补功法,更是不能多见阳气,整日只能躲在特制的皮囊中,眼下人身皮囊被毁,最后一点神魂想要夺舍,还碰上个阳气养了三十多年的童男……

嚎了片刻,终于绝望,转而发出阴森怨毒的咒骂:“三十三的童子身,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诅咒你一辈子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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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谨以此章送给某个三十三的老童子、以及所有三十以上的老童子(话说真的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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