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老乔，我爷爷。”乔伊低声说。

夜起初还没认出来，闻言又朝那挑担的老翁看了一眼，“哟呵，那他过得不错啊？比我劫走他的时候，白了，胖了，皱纹还少了。”

夜又看了乔伊一眼，目光狐疑。

“你平日里没少气老头儿吧？看，老头儿离开了你，活得多好！人都倍儿年轻了。”

乔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还不叫人说了。”夜嗤笑。

“帮我盯着门楼上的人。”乔伊说道。

夜闻言一怔，“诶……咱们可说好了，不冲动……”

夜叹了口气……他就知道！

他话没说完，乔伊已经蹿了出去，那速度快得，赶上闪电了。

夜只好替她望风放哨。

要是乔伊被抓了，他今晚的毒发剧痛……肯定是躲不过去了。

乔伊几个箭步，来到老翁面前。

“爷……爷爷！”乔伊当即腿软，想给爷爷跪下磕个头。

既是给游戏里爷爷的一魄，也是给现实中，一直不能醒来的爷爷。

爷爷为照顾她，付出了太多太多。

她却连让爷爷醒来，都还没能做到……

“啊？小姑娘，你叫我？”老乔看她一眼，笑问道。

乔伊脸色一僵，“爷爷……您不认识我了？”

老乔哈地一笑，“小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有人监视你吗？你不敢认我？”乔伊压低了声音，并四下看了一眼。

“你说什么呢？”老乔狐疑。

乔伊轻轻蹙眉，“放心，我已经看过了，近处没有旁人。有人望风，如果有人发现，或是怀疑，那望风的人，会提醒我。”

老乔看着她的目光却是非常陌生。

但见她只是一个年轻无害的小姑娘，他也没有露出什么防备害怕之色。

“姑娘啊，你定是认错人了。我不认得你呀？我是这庄子上的长工，专门侍弄花草的，这院子外头有一株夜合树，开花特别美，特别香。我去给它培些土，压一支，明年种到院子里来……小姑娘，无事你让让，耽误我干活儿了。”

乔伊怔怔地站在那里，浑身冰冷。

“爷爷究竟是不敢认我？还是被系统篡改了记忆？”乔伊问系统。

“系统不干这事儿，玩家乔伊，别什么事情都赖系统。”系统立刻反驳。

老乔挑着担子，绕过乔伊，朝前走去。

他一路走到夜合树下，一次也没有回头看乔伊。

乔伊咬着牙，有点儿不甘心。

她快步走上前去，低声道:“爷爷你不用怕，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不会再把你弄丢，现在我有能力保护你。”

老乔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这时已经有了防备，“小姑娘，赶紧回家去，别在外头胡闹。我不认得你。也肯定不会跟你走。现在的孩子是怎么了？”

老乔弯腰干活儿。

乔伊深吸了一口气，“爷爷，您真的不认得我了吗？您还记得乔家村吗？您记得乔伊吗？”

老爷埋头干活，气呼呼地不理她。

他压好了枝，挑起担子就走。

“你别跟着我！”老乔防备看她，“老头儿没有钱，而且是这里的长工，你拐走我，把我卖了当奴才，这庄子的管事不会放过你！快走！”

老乔凶了她一句，加快脚步，挑着担子，回了庄子里。

他仍旧是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系统绝对不会对爷爷的记忆动手脚？绝对没有？”乔伊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系统响起低沉男中音，“绝对、没有。”

乔伊深吸一口气，这么说来，还是受到了什么威胁，不敢认的可能性更大了？

现在是白天，乔伊琢磨了一会儿，回到驴车上。

夜牵着驴朝前走，“运气真不错，刚来就遇见要找的人。聊得怎么样？”

乔伊却靠在桶上，不说话。

夜狐疑看她，“怎么，见到亲人还不高兴啊？”

“如果一个特别特别关心你，只要你需要，他能把命都给你的至亲之人……忽然有一天，他却不认得你了，你觉得……是怎么回事？”乔伊低声问道。

夜微微一怔，他深深看了乔伊一眼，“怎么了？老头儿不认你啊？”

乔伊蹙眉没理他。

夜吹了声口哨，“那还不简单？肯定有原因呗，能想到的原因无非是，被人威胁了，害怕连累你，所以，为了保护你才故意不认。

“要么就是像我这情况，中毒了，之前的事情慢慢都从记忆里消失了，自己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从哪儿来的。有过什么亲人……呵，也挺轻松的。”

乔伊转过脸，惊愕看他。

所以……其实夜，也是真实玩家？像齐可乐那种情况？

“那你是怎么走上杀手这条路的？”乔伊问。

夜笑了笑，“不是告诉你了？不记得了。我能记得的，就是我作为杀手被训练，训练很残酷，好多年轻人在一起，杀死对手，自己才能活下去。没有白天黑夜，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杀人，或者被杀。”

乔伊深吸了口气……他多半也是现实中的人。

“你觉得你爷爷是哪种情况？”夜问她。

乔伊看他一眼，“我提前给你扎针。”

夜一愣:“嗯？”

“今晚再来一趟。”乔伊说。

夜:……

他就多余问！

乔伊回到客栈，就给夜扎针解毒，避免今晚毒发疼痛。

“真的没有解毒？只是让我避免这次毒发？避免这次的疼？”

在她给夜扎针的时候，夜忽然问道。

乔伊看他一眼，“你可以等半个月试试。”

夜闭了闭眼，“还以为你的心地善良和美貌成正比。”

乔伊扎针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杀手也会说这种话？”

夜轻笑，“杀手他也是个男人啊。”

“杀手不是没有七情六欲吗？”

“你说的是神，不是人。杀手，他是人。”夜缓缓说道，“被迫压抑自己情感情绪的人。”

乔伊点了点头，“那你现在的状态是，杀手的觉醒？”

“不用说的那么讽刺，我只是想找回我的记忆，找到我的根儿。我要离开影组织，去找我真正的身份。”夜低声说道。

乔伊扎针的手却停滞了一下，真正的归属吗？那恐怕在游戏里，永远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