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乔伊和夜身着夜行衣，悄悄潜伏在那庄子的外围。

庄子这么大，防守再严密，也不可能处处都防得住。

更可况是夜这样的顶级杀手亲自前来。

“这里……”夜沿着院墙，探了半圈，终于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墙头，“从这儿进去。”

乔伊正欲纵身跳上院墙。

夜却拉了她一下，“以前没注意过，这庄子有点儿奇怪。”

“哪里奇怪？”乔伊低声问。

“哪有把庄子的院墙拉的这么广大的？其他的庄子，基本上就是圈个门，门两边修上几十米的墙，界定了范围即可。住人的地方，才修建有真正完整的院墙。

“这里的院墙却绵延特别长，就好似……修院墙，不惜成本似得。”夜狐疑说道。

乔伊皱了皱眉，“怕里头的工人跑掉？”

夜轻嗤一声，“你以为人人都有你我这样的本事？跑？他们若是长工，便签有契约，干活拿钱，钱财一般按年结算。他们不干到年底，之前的活儿都算是白干，谁愿意跑？

“若是奴隶，他们连户籍文书都没有，跑到哪儿都会被抓起来。”

乔伊哦了一声，“管他呢，找老乔要紧。”

她纵身跳上院墙。

侦查是杀手最擅长的工作，夜带路，找到了工人们住的地方。

他再一一辨别，用了一个时辰，找到了老乔住的房间。

他跟六个人同住，大通铺。

老乔睡在边上。

屋里有汗味儿，有脚臭味儿，还有打雷一般的呼噜声，老鼠一样的磨牙声。

乔伊脑仁儿疼……老乔住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是怎么忍受了？

他难道真的失忆了？要不然，怎么还吃胖了？无忧虑不挂心的样子？

“找到人了，你又待做什么？”夜低声问她。

乔伊没做声。

“不管你做什么，快点儿！”夜捏着鼻子说，“我受不了这味儿。”

乔伊小心翼翼的拉起老乔的胳膊，搭手在他的脉门上。

夜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是中毒引起的失忆吗？”

乔伊摇了摇头，她看不出老乔中毒的迹象，脉象表明，他的身体很健康……甚至比在乔家村的时候更健康……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老乔忽然惊醒，乍一见两个黑衣人，不由吓了一跳。

他当即要喊叫。

夜立刻捂上他的嘴。

乔伊要拽下面巾，问老乔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不敢和她相认？

但夜动作比她快，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冲她摇摇头，“别……”

太冒险了。

如果老乔不是有难言之隐，而是真的忘了……把她忘了，把他们的关系忘了。

乔伊就会暴露她自己。

乔伊迎着夜深沉严厉的目光，她僵了片刻，还是放下手。

“啊！救人啊！有人夜闯庄园——”

同屋的人，忽然惊醒了一个。

不知他是被呼噜声吵醒的，还是要起夜。

他睁眼看见两个黑衣人，正辖制着老乔，立刻大叫起来。

“你控制他，或者去……”夜对乔伊的话还没说完。

喊叫那人却被人一掌劈晕。

屋里其他人，不知是惊醒了不敢动，还是根本没醒。

反正那呼噜声，倒是一直如雷滚滚，没有停顿。

劈晕那黑衣人的，是个高健的男子，他阔步上前，往老乔身上戳戳点点。

被夜辖制在怀里的老乔，也忽然软了下去。

“晕过去了？”夜问道。

高健的男子点点头，“暂时晕过去了……”

眼见乔伊要一拳打向他。

他立刻说道:“他没事，就是睡一会儿，不会伤及身体。”

乔伊堪堪收住拳头，冷冷看着那高健的男子。

“要把他扛走吗？”高健的男子问。

夜轻咳一声道:“他是被买到这儿当长工的，他的户籍备案，就是长工。如果这样把他带走，这里的庄主可以报官抓人。”

乔伊拧了拧眉，“我们先走，这里有古怪。”

三个黑衣人，迅速离开了房间。

外头夜色沉沉，冷凉的空气，总算冲淡了肺里的浊气，叫人可以大口呼吸。

未免那屋子里有装睡的人。

他们三个直接离开庄园，一路无言，直到离开数里远。

“你怎么会在这儿？”乔伊看着那高健的黑衣人。

黑衣人拉下面巾，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正是元豫。

他的脸似乎比以前更有棱角，剑眉星目在银白的月光下，显得隽永而深刻。

他目光专注的落在乔伊的脸上，“不是给你信了吗？没收到？”

他让鸿哥儿传书，说京都相见。

“这不还没进京都呢？”乔伊道。

元豫深深看她一眼，忽而伸手抱她在怀。

夜在一旁站着，瞧见这动作，他猛然间浑身紧绷，本能地要出招攻击元豫。

但他忽然发现……乔伊竟然没有挣扎？

“你怎么这么冷血无情呢？”元豫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

夜眉头紧皱，浑身绷紧的肌肉，一时无法放松。

他紧紧攥着拳头，浑身都是郁郁之气。

“抱够了吗？抱够了松开。”乔伊沉声说。

夜有些疑惑……她好像不讨厌元豫的亲近？但她对其他人的态度可不是如此，所以……在她心里，元豫是不同的吗？

“你就不能不在一边看着吗？”元豫忽然转脸向夜，问道。

夜皱眉看他，“不能。”

元豫垂眸看着乔伊。

乔伊推他一把，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行了。你对这个庄子有什么了解吗？庄子感觉怪怪的。”

元豫嗯了一声，“你在哪儿住？”

乔伊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就不能先说正事儿吗？

“我送你回去，边走边说。”

“城外客栈。”乔伊道。

“这庄子是太子的产业，但其实太子不怎么管。太子无心这些，他的许多庄子都是交给太子妃打理的，太子妃自然也不可能亲力亲为，都是分派下去。

“这庄子的主事，姓钱，是太子妃的远方亲戚。庄子的怪异之处，除了能看见的……还有就是，我刚刚潜入进去，发现庄子里的人，比朝廷登基在册的人多了很多，至少多了几千人。

“这种情况，属于朝廷严格管控的事情。”

乔伊怔了怔，“就是很多人在庄子里，但朝廷册子上并没有？那他们岂不是没有户籍？”

元豫点了点头，“就是私藏百姓，制造黑户，免于交税，并且这些人只能在庄子的控制之下，没有户籍，他们哪儿也去不了，没有自由。”

那老乔又是哪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