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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鹤鸣山上

  • 作者:星辰居士
  • 类型:浪漫青春
  • 更新时间:2021-10-22 02:00:36
  • 章节字数:21974字

清晨的鹤鸣山上,云雾缭绕,鸟语花香,恍若人间仙境。

一名少年,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在蜿蜒曲折的山间小路中奔跑着。

雾气与汗水混在一起,分辨不清楚了。他抬起衣袖,抹了一下额角的湿润。

“呼,真是的。那家伙,也太高估自己的体力了!”

这少年,正是吕文杰。鹤鸣山的道路之艰险,远超正常人的想象。倘若不是身手敏捷、常年行走于深山空谷之间的人,很容易失足跌落。

所以,在走了最初的五里山路之后,温尔钰终于受不了那又泥泞、又湿润,且怪石嶙峋的山道了。她不得不提出折返,于是吕文杰只好又把她送下山去,在山脚下找了一间民宿安排她暂时住下。

一来一回耽误了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以至于吕文杰不得不把原本一日能完成的行程断成了两半——在雾气这么重的山里走夜路是非常危险的行为,稍有不慎就会踩空。

昨夜,他在半山腰的废弃道观里歇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又再度出发。

眼见太阳光逐渐地在雾气的笼罩当中越来越浓,吕文杰稍微舒了一口气。雾气逐渐地散了一些,他也逐渐地来到了鹤鸣山的高处。又走了一段路以后,浓雾已经完全到了脚下。

冉冉升起的朝阳,照耀着附近的三座山头,山顶上是漆墙翠瓦的宫阙道观。

脚下缭绕的云雾,和茂密的绿树,将山顶的世界与下方的世界完美的分隔开了,让这山上的世界宛如云宫中的仙境!

三座山头之间,以藤蔓与索道相勾连,时不时地有人拉着缆索从索道上荡过去,在三座宫殿之间往来。宫阙道观周围,是田地与菜地,有穿着白色袍服的人在其中耕作。也有人

清风徐来,鹤鸣悠悠。

山道上,有挑着箩筐的青年道士迎面走下来,见了吕文杰,便将挑子卸在一旁,拱手微笑,说道:“无量天尊,道友远道而来,甚是辛苦。”

“害,不辛苦,不辛苦!”吕文杰双手环作两仪状,也学着他的样子行了一拱手礼。他说道:“我远道而来,是要拜见赤将子虚师父。不知您可知他老人家居于何处?”

“哎,他老人家居于成翠殿。诺,就是那里。”他伸手一指不远处的第三座山头。“我恰好也要去成翠殿拜谒师父他老人家。道友便与我同行,如何?”

“求之不得。”

于是那道士便又挑上担子,一路唱着歌,向坡上走去。

吕文杰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传来了食物的香味,他一扭头,发现成翠殿上方正徐徐冒着炊烟。

“是胡萝卜肉汤的味道。”

吕文杰情不自禁地说道。

“不错,正是胡萝卜肉汤的味道。道友你来的正是时候,刚好快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了。”

“你们的食物,都是在山顶上自己种的吗?”

“不错。北边白鹤殿附近的山头上种了大片的胡萝卜和土豆,都是好吃的蔬菜。南边浮阳殿附近养殖有畜兽家禽,成翠殿种有胡椒花椒、香菜芫荽。除了油盐等生活物资需要下山去买以外,其他的我们基本上都能自给自足。”

“挺好。”吕文杰点点头,“居住在这里,清净。”

“哎呀!别提清净了!”那青年道士愁眉苦脸的说。“俺们也不想在这儿的。修道之人讲求入世,谁愿意在这枯漆漆的山尖尖儿上住着呀?可要是住到山下,一间道院早就被那香客们挤爆了,哪里还能安心悟大道?”

“了解。”

闲谈之时,二人已然走到缆索附近。只见青年道士将两只篮子都挂在索道上,那两只篮子便哧溜溜地滑向对面的山头。他将扁担横在索上,喝声:“疾!”

吕文杰看见他的手掌上,格拉维瑞斯能力光芒闪现,扁担突然变短了一截,刚好供他两手抓握。

他抬起头,对吕文杰说:“你若是手不够稳,便别荡这索道。待我去对面取一只大箩筐,再回来接你。”

“不必。”

吕文杰手指在面前一划,从次元树洞中取出了一根水管。他将水管横在索上,也学道士的样子抓住两端。

青年道士见他胳膊上有肌肉,便说声:“那你可抓牢了,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完,便荡向对面。

吕文杰待他往前滑了一阵,本欲往前滑,心中却怦然一动,改用臂弯勾住钢管的两侧,紧接着便也跳出了悬崖。

迎面吹来的罡风刮的他睁不开眼睛,他只得双手死死抓住水管不放。

两个山头之间看着近,实际上远。足足荡了有五分多钟,他才到对岸。

当双脚再度踏上实地,吕文杰手都有点麻了了。也幸亏他有先见之明,采用的是臂弯勾着钢管的方式,要不然中途可能就力竭摔下去了。

见他一副后怕的样子,那青年道士笑了,说:“你看,我就说了让你在这里等一下吧?我们这‘天索’,距离底下的山谷有数百米,迎面罡风追过,若不是时常在这山谷之间行走之人,很少有能受得了的。”

“你们真是太猛了!”吕文杰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这难道就是‘轻功’吗?”

“害,都是平日里挑柴做饭,一趟趟地走这条道路,练出来的。哪有什么传承已久的轻功。做得多了,熟能生巧。”

吕文杰佩服不已。这时候,年青道士说:“道友在此稍等,我先把这蔬菜送去给厨房。待会儿您若是与大师傅聊完了,就来我们这山上的食堂用膳。”

“好嘞!”吕文杰答应一声。于是青年道士便挑着蔬菜走了。

他身后,陆陆续续有不少小道士搬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从那条索道上荡过来,有的年纪比吕文杰还要小。最离谱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道士,个子矮矮的,竟也坐着一只簸箕荡过来了。

小道童落地之后,环顾四周,发现吕文杰一个生人在看着自己,顿时害羞地用袖子遮了脸,拿起簸箕,匆匆地离开了。

吕文杰暗自啧啧称奇。就在这时候,那位年青道士回来了。

“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啊,姓吕,名文杰。”

“吕文杰。好名字!这若是放到古代,那可是要考中进士当大官的料啊!哈哈哈!”

年青道士卸了担子,似乎话也多了起来。他一面领着吕文杰往成翠殿里面走,一面说道:“我的道号叫做卿青子。你若是有什么困难,打我手机“367”就可以了。啊,对了,我手机号只有三位数,这是因为山上没有修通讯塔,手机只能接入我们一个学通讯工程的师兄自己做的基站,供我们内部使用。所以大家的电话号码就只有三位了,啊哈哈哈。你在这里拨三位数的电话,应该也能打得出去。”

“神奇。”吕文杰称赞道。话音落下,两人已然走进了成翠殿。

殿门看起来富丽堂皇,内里却是极为简洁,像极了np市历史上曾有过的古建筑,四合院。整个成翠殿被红墙翠瓦划分成了许多个院子,院子之间则以廊道相互勾连。卿青子带着吕文杰在四合院里转了两三圈,终于来到了靠中心的一个院落。

“这个院子,是我们两位最博学多识的师父住的,其中一位就是您要找的赤将子虚师父。两间房子是他们的卧室,另外两间则是藏书房。里面足足放了十一万多本书呢,都是两位师傅年轻时候读过的!”

“还挺多!”吕文杰吸了一口气。作为一个图书管理员,他深知十一万本书是什么概念。普通的书香家庭,家中藏六千本书已然是不得了,这还要把各类杂志、小说、口水书全部算上,才大概够这个数目。他们的高中校图书馆里虽然有二十万本藏书,但实际上每一本书都会有五至十本重复的,以防遗失或者有同学同时想要借阅。正因此,校图书馆藏书不重复的实际上只有那么两万多册。

而私人藏书室,一般是不会有大量的重复的书,所以有多套本书就是有多少种书。十一万册,这个数量,着实有些夸张。

“是吧?两位师傅读的书可多了。”卿青子笑道。“山上的诸多师兄师弟们,要借书的时候都是来这里。”

这时候,屋里传来了两声轻咳,紧接着,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卿青子,你在和谁说话?那人的声音我没听过,怕不是上山来求道的香客吧?你告诉他们,咱们这山顶上是人住的地方,不烧香客的香!”

吕文杰一听声音,立马冲过去,就掀开了那个屋子的帘子。卿青子吃了一惊,心想:“他怎么这么鲁莽?”

但是吕文杰速度极快,要拦截时已经来不及。此时他在屋外面,吕文杰已经进入了屋里。他贸然跟进去,是冒犯长者。可不跟进去,又如何把吕文杰带出来?

想了想以后,卿青子一咬牙,还是走进了屋里。

屋内,吕文杰冲着一位白眉白发,身披宽敞袍服的老人叩首便拜。

那老人已经看起来六七十岁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这位老道人,正是吕文杰的师父,赤将子虚。

十三年前下山游历山河之时,他偶然遇见了年仅6岁的吕文杰,发现了后者拥有格拉维瑞斯能力。

在那个时期,能力者的数量还是凤毛麟角,尤其是年幼的能力者,更是少之甚少。赤将子虚对吕文杰考察了一番,发觉他的智慧与悟性皆是不错,便心生爱才的念头,收他做了关门弟子。

授业的过程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老道士未教他任何东西,只完完整整地把《道德经》、《清净经》、《太平经》三部经书讲授于他,令他熟记于心。

其中《道德经》讲述世间万物之公理,《清净经》讲述修身养性之法,《太平经》则述说了道家天人合一的终极理想。

而《道德经》中那“长短相较、高下相倾”的对立思想,成为了吕文杰之后那千变万化的能力用法的源头活水。

可惜的是,纵然以吕文杰之聪慧,却也只能吃透这么多了。但仅仅是吃透了一篇经文之中的一点点,也足以让吕文杰成为极强的能力者了。

阔别十余年,再度见到当初的这位便宜师父,吕文杰竟然感觉双眼有点湿润了。

他记得,赤将子虚的格拉维瑞斯能力,是“固定”。

即拥有将他接触到的物体固定在空间中的某一个位置。这时候,除非物体被以极大的力量破坏,否则无论受到怎样的外力,都会停留在原地。

他还记得小时候师父用能力给他表演过的那些“绝活儿”。

比如轻功水上漂,实际上是固定了脚所踩的那一片水面。

再比如,空杯取水。通过固定手周围的空气,形成一只杯子的形状,用于盛水。

踏空而行。他在袖子里提前藏了许多塑料保鲜膜,一片一片地固定在空中,脚踩着它们往上走。

也正是赤将子虚的那些鬼点子,才启发了吕文杰,让他把一个平平无奇的“次元树洞”玩出了花儿来。

彼时的儿童,如今已经成年。赤将子虚看着吕文杰,眼睛里充满了慈祥。

“你也长大了啊,小吕。啊哈哈哈,当初传你的三篇经文,你可有好好学习?”

“师父教的,弟子烂记于心,怎敢忘记。”吕文杰叩首便拜。

卿青子在一旁看着,顿觉着自己走进来是自讨没趣。这时候,赤将子虚指指一旁茶柜对他说:“卿青子。你若是闲来无事,便替我泡一壶茶吧。”

说罢,他将吕文杰拉起来,说道:

“我只教了你一个月。断不可行此大礼。”

吕文杰执拗地在地上拜了三次,才肯起身。

他看了一眼卿青子,只见后者提了一只开水壶,将茶泡上,又将茶桌清干净,对吕文杰说道:“您请稍等,茶马上好。”

“坐吧。”老道人笑眯眯地指了指茶桌,于是吕文杰与他面对面坐下了,卿青子则侍立一旁,

只见吕文杰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说道:

“师父,此次俺上山来找你,是有事要请你帮忙了。”

“哦?帮什么忙?”说来听听?”

“嘿嘿!我有个发小,他的女友出事了。”

他把灵者之刺和江流月的事情,完完整整地给赤将子虚讲述了一遍,紧接着说道:“师父,您的格拉维瑞斯能力是‘固定’。倘若您对那少女释放“固定”的能力,再以我的“次元树洞”将其吞噬。如此一来,您的能力对少女生效,则她将会被留在原地。而灵者之刺,由于它是格拉维瑞斯能力现象,故不会受您的能力影响,势必会被我拖入次元树洞中去。如此一来,岂不是就能强行将二人分开了?

卿青子一听,顿时急了,刚想说话,可是赤将子虚挥手制止了他。

“嗯,如果那样,或许确实能将二者分离开。”老道人缓缓的说。“但不知,分离开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处理灵者之刺?”

“怎么处理?当然是送她归西。师父,你可不知道,她杀了np市几百名能力者,死有余辜!”

“那么,你何不直接将她连同宿主一同除掉?”

“师父,宿主是宿主,灵者之刺是灵者之刺。况且,那位宿主少女,是我发小的女友。正是因为他舍不得将她们一同杀死,才求我想办法的。我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和您配合,一举将她们分离。”

赤将子虚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沉思,也似乎是在犹豫。见状,吕文杰用恳求的语气说:“师父。实在是劳烦您了,但还是请您和徒弟走一趟吧。求求您了,真的很重要。”

赤将子虚沉默不语,一旁的卿青子却终于忍不住了,说道:“道长已经没有格拉维瑞斯能力了。他老人家的能力消失了!”

吕文杰大吃一惊,他连忙仔细地打量赤将子虚,然而从外表却是看不出他有任何异常。

这时候,赤将子虚似乎是思考出了结果,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文杰。你的方法,大概并不能让两者分离。”他说。“灵者之刺,本质上是江流月的格拉维瑞斯能力罢了。试想一下,倘若我对你使用了‘固定’,然后你用次元树洞把自己放进去,会发生什么?”

吕文杰微微一楞,立刻想到,倘若按照自己设想的,那么格拉维瑞斯能力便会与自己分离。但是,倘若能力与他分离了,那么次元树洞也会不复存在,那么自然也就没有分离这一说了。

悖论的出现说明了他的设想是错误的。

但比起这个结论,吕文杰更关心的是卿青子所说的“能力消失”的论断。

卿青子看了赤将子虚一眼,见后者并没有阻止,显然是默许他继续说下去。于是卿青子便说道:“六年以前,赤将子虚师父便失去了他的格拉维瑞斯能力。当时他正修理屋瓦,能力突然消失,让他从房檐上摔了下来,右腿骨折了。”

吕文杰咬着嘴唇。

他比起身体上的残疾,丢失能力恐怕才是最痛苦的。骨折了修养百日就好了,可能力丢了——对能力者来说,形同于残疾。

对此,赤将子虚倒是释然。他微微一笑,说道:“或许是我年龄大了,能力便消失了吧。”

“不。”吕文杰摇了摇头。“据我的观察,格拉维瑞斯能力,只与一个人的精神力量有关系。一个人的精神力量越强,那么他的格拉维瑞斯能力越强。没有理由,您的年龄增加了,格拉维瑞斯能力却消失了。”

赤将子虚摇了摇头,说道:“文杰。莫要替我惋惜。我一心向道,格拉维瑞斯能力于我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之物罢了。心中的思想豁达了,比什么都重要。”

他缓缓地站起身,笑道:“你远道而来,想必还没有吃午饭吧。恰好今日成翠殿宰了三头肥牛,掌勺的师弟要做红烧牛肉。就让卿青子带你去食堂用膳吧。”

吕文杰本待再问,却不料卿青子冲他使了个眼色,于是他便说道:“如此,我便听您的安排吧。”

他跟着卿青子走了。赤将子虚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入了藏书屋之中。

他在书架之间摸索,抽出了一本线装的书,书页已经泛黄。他从扉页之中,抽出了一张草纸,轻轻捧在手中,端详着上面的字迹。

“或许,两件事情,可以合成一件事情。”赤将子虚自言自语道。半晌,他叹了口气,“没想到,文杰竟刚好遇到了这个麻烦。如此一来,我把这些事情交给他,就是顺水推舟的了。”

——

路上,卿青子低声说道:“文杰师兄,你既也是师父的弟子,那我便应当叫你一声师兄。师父他老人家,最近十年都没有下山了,潜心钻研《太平经》,竟有了个惊人的发现。”

“什么?”吕文杰一头雾水地问道。在赤将子虚把《道德经》、《太平经》、《清静经》传给他的时候,老道人就已经是道家有名的高人了。他上网查过赤将子虚的履历,其名下竟有三个博士学位,并且还是弗多道教协会的副会长,曾多次出席过全球性宗教交流会议。

他推动了弗多道教传教模式的改革,使得道教由原本的重术轻学,转向学术并重。从原本的出世入世,转变为了适应近现代的入世出世。

这样一位大人物,对于那三部基础经典的熟悉程度,不能说是滚瓜烂熟,只能说是倒背如流。若是问他典籍里面有多少笔画,他可能答不出来。但若是问他历史上有多少译本,分别都传述了什么思想,他绝对能道上一整天。

十年以前,赤将子虚道长对于《太平经》的理解就已经是弗多之最,天花板级别的高人。吕文杰是在难以想象,他怎么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地,提出新的理解。

卿青子并没有回答他,赤将子虚有了什么新发现,而是反问道:“师兄,你可知道,古代道教传说中,要从凡人修到神仙,需要花多少时间?”

“嗯,略有涉猎。道教认为,从凡人修到神仙,中间需要经历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炼虚,合体,大乘八个境界。”

“不对,你说的那是古代修仙小说当中又扩充的。《太平经》中所载的,其实是四个阶段。练气,结丹,元婴,合体。所谓合体即是天人合一,亦是《太平经》中所载的道家理想中的终极境界。传说中,战国时期先贤里唯有列子能够达到这一境界,所以他能够御风而行,夫游列国。”

“嗯,确实有这么个说法。但御风而行实在是太离谱了,我记得那是庄子编出来的。”

“对的。”卿青子叹了口气。“关于这四个境界,其实不是1-2-3-4这样的递进关系。练气和结丹其实是同时完成的。关于练气的手法,《太平经》中有详细的记载,即为混元吐纳之法。古往今来有不少前辈照做,练出了一身的硬气功,或名震江湖,或驰骋疆场。但是关于结丹、元婴,却是提及甚少,只说须吸天地之灵气,沐日月之精华,而丹田之中金丹自成。丹碎成形,是谓元婴。”

“于是古代很多人就开始自己摸索结丹的方法。最流行的莫过于‘炼丹术’了。他们把铜灌注到模具里,与云母粉调和,形成所谓的‘金丹’。按照古人的说法,在体外炼成金丹,只需服下,按照一定的方法呼吸,外丹就能变为内金丹。”吕文杰顺着他说的补充道。“就连皇帝也有不少醉心于这种荒唐的运动。不过有意思的是他们炼完了丹,自己不敢吃,却先赏给有功之臣。为此没少吃死人呢。”

“不错。”卿青子点了点头,“看来你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吕文杰皱了下眉头,说:“虽然历经练气、结丹、元婴、合体而羽化登仙的说法看似非常诱人,也吸引了一大批古人穷极一生去追求。但是,貌似除了促进了古代化学发展以外,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建树。那些修仙的法门,早已被证明了,不过是古人杜撰出来的罢了。练气除了能练出来硬气功之外,什么也练不出来,更别提所谓的‘仙气’、‘灵气’了。所谓的修仙,不过是古人崇尚自然、畏惧自然、想要征服自然,却又能力不足,由此诞生出的对自身的遐想罢了。这也是师父讲给我听的。”

“嗯,赤将子虚师父,以前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卿青子点了点头。“可是,《太平经》中说,练气需要一甲子的时间才能小有所成。必须每日勤练不缀,六十年来不能有丝毫中断。古代生产困难,战事纷乱,哪里有人能做到一朝一夕地练气,勤耕不缀一甲子的时间?况且,古代人平均寿命本来也就只有六十多岁,活的长的也只有八十多岁。哪里有人会从一出生下来就按照练气的方法去验证呢?所以,实际上《太平经》中的说法,还是没有经过验证罢了。”

“嗯?”吕文杰敏锐地从卿青子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你说,赤将子虚师父,以前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嗯。”卿青子点了点头。就在吕文杰想要追问他,师父现在是怎么认为的时候,卿青子轻声说道:“7年以前,鹤鸣山上有一位坚持练气之法,勤练不缀七十余年的老道士逝世了。他从二十岁的时候开始修道,自打入门开始便坚持每日练气。他逝世的时候是93岁,在白鹤殿中走的。”

吕文杰瞳孔皱缩。这位真是高人啊,竟然能为了验证一本普遍认为是杜撰的经书中的修炼之法,真的勤耕不缀地做了七十多年。

别的不说,光每天坚持一件事情七十多年,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普通人,就算是刷牙洗脸这等小事,也不可能七十多年一天都不少。

大概能坚持不缀的事情,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呼吸了吧。

卿青子说:“那位老前辈,是赤将子虚师父的师父的师父辈的,也就是赤将子虚师父的师爷。他走的时候,山上只有赤将子虚师父辈分最高,所以就是师父为他送的终。后来师父告诉我,那位老前辈在临终前,对他说了一番话,彻底打碎了他以往的认知。”

“他说:‘子虚,过去我们总以为所谓的‘练气之法’是古人为了传教而杜撰出来的。可我按着《太平经》上练了七十多年,总觉得事情不是那样子的。’”

卿青子模仿着那种苍老而虚弱的声音,继续说道:“老前辈又说:‘我按照练气之法,勤勤恳恳修炼了七十载,其实早在十年前,便感觉小有所成了。丹田气海之中,再无内脏相拥的那种温润柔软,取而代之的是如薄冰一般的清凉,很让人舒服。’”

“我师父本来以为,这是老前辈临死前产生的幻觉,可是接下来,老前辈却是做出了一件令他打死也想不到的事情。”

“老前辈躺在病榻上,用枯瘦的手,指指不远处桌上放着的一只木杯子,说:‘子虚,我知道你不信。那么,请尼看看这个。’说完,他便伸出手,对准那只杯子一握!”

“这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只杯子,竟然如同被什么东西托着一样,颤颤巍巍地飞到了老前辈的手上!”

吕文杰并没有如何惊讶,因为能够依靠格拉维瑞斯能力做到这一步的,其实大有人在。

就连他自己,其实也可以勉强地靠对次元树洞的精密操控来达到这种视觉效果。

卿青子神秘的一笑,说道:“师父本来的神色,大概和你一样,虽然觉得惊讶,但这种惊讶不过是惊讶老前辈这一垂死之人竟还能获得格拉维瑞斯能力。但接下来,他观察到了一处细节。而这处细节,让师父震惊无比。”

“老前辈的身上,毫无格拉维瑞斯光芒的痕迹。而他托举起杯子时使用的方法,完全不是格拉维瑞斯能力!”

“?!”吕文杰吃了一惊。以赤将子虚的眼力,绝不可能看错。倘若师父都这样说了,那么应该不会有错了。

这位老前辈,的的确确是,没有凭借格拉维瑞斯能力,而是仅凭本身的力量,坐到了隔空取物。

“灵气修炼的事情,竟然是真的?!”他脸上的神色先是一阵狂喜,尔后又转而皱起了眉头。“不对,如果是真的,那这件事情,和赤将子虚师父失去了格拉维瑞斯能力,有什么关系?”

“你先别急,慢慢听我说。”卿青子摆了摆手,“老前辈展示了一下‘隔空取物’的道术之后,只是像个孩子一样嘿嘿地冲赤将子虚师父傻笑,直到师父从震惊中醒悟过来,老道士才说:‘我丹田里那种冰冰凉凉的东西,好似就是《太平经》中所记载的灵力。只不过,它们实在是太少了。花费了一甲子的时间,所修炼出来的东西,才勉勉强强能够托举起一只杯子而已。’”

“确实。”吕文杰暗自心想,“实在是可惜了。六十载就是大半辈子了。花费大半辈子时间勤练不缀,到最后只能托举起一只杯子。就算所谓的‘灵力修炼’是真的,可除了脑子有毛病的人,又有谁愿意去做这种交换呢?”

这时候,到了食堂。吕文杰仍在胡思乱想,卿青子领着他进去打了饭,却不再说老前辈的事情。直到吃完了饭,他用手巾擦了擦嘴,才说道:“这些,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赤将子虚师父让我过来伴你吃饭,就是让我将这些东西替他讲予你。现在吃完了饭,你可以回去接着找师父聊了。”

他站起身,把吕文杰带回了赤将子虚的房间。

此时,老道士已然挑了一摞书,一一仔细翻看。见到卿青子与吕文杰来了,他抬起头,指了指一旁的两只竹凳子。

“卿青子应该把大致情况都给你说了。”赤将子虚缓缓地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就连卿青子也不知道。我本来是想要把它们带进棺材里的,因为它们太危险了。只是转念一想,倘若没有人去验证这件事情,岂不是要耽误了后人。所以,我现在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你们一定要烂给予心,并且把这个说法传下去。但是,你们两个都是我最看重的后辈,我不希望你们亲自去验证。”

卿青子与吕文杰连连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于是,赤将子虚说:“我师爷向我展示了‘隔空取物’之法以后,却是变得衰弱无比。他说:‘我之所以能活到90岁,全靠修炼出的那一点灵力维持着我的身体。不然的话,早在十年以前,恐怕我就要五脏衰竭而死了。可是,现在的我,也自知大限将至。恐怕,以我们人的寿命极限,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我修炼了一甲子的时间,恐怕已经摸到了‘练气境’的门槛了。过去那些先贤们,最多不过是练出了硬气功,却无法像我这样‘隔空取物’。我证明了《太平经》中所记载的方法,确实有修炼出灵气的可能。所以,我算是比古往今来的任何人都前进了一大步。但是,还不够。’”

“他虽然已经濒临死期,但那时候,他的眼睛却是熠熠生辉。他说:‘子虚。这还远远不够。我是二十岁开始修炼的,步入练气境花费了我六十年的时间。步入练气境之后,我又往前走了十年。这十年的时间里,让我看到了前方的路,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如浩瀚大海般的阔道。即便是用我六十余年的经历向前去探,我也估摸不到它的大致底线在哪里。人的寿命只有一百年,就算是从童子开始练气,也不过在六十余岁才能进入练气境。剩下的四十余年,哪里还够‘结丹’啊。所以,所谓的‘灵力修炼’,虽然已被我证实为真,但修仙这条路,是个死路。就算是穷极一生,也绝不可能抵达彼岸。’”

“师父,我有一事不明。”吕文杰说。原本他认为《太平经》上记载的灵力修炼、修仙之法是古人杜撰的,所以压根就没有深思过它们的逻辑。但现在既然赤将子虚已经确认了它们是真实的,所以他也开始重新审视这些知识了。

他缓缓地说:“《太平经》中记载,练气与结丹应当是一同进行的。可是经书本身并没有记载结丹之法。关于这点,老前辈可有什么说法?”

“嗯,你很细心。”赤将子虚点点头。“我当时,也提出了这个疑问。但是,师爷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他说:‘是啊,是啊,练气和结丹本来应该是同时进行的。我进入练气境之后,立刻感觉到丹田里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形成。可,直到过了十年,它们还是一团混沌,一直处于‘将要形成而形成不了’的这样一种状态。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呢?’”

“这个问题,师爷思索了许久。但是临终前,他给我的答案是:我们人类的身体里少了一种‘东西’。而这种‘东西’,就是困住我们的枷锁。也正是那种东西的缺少,让老前辈一直处于‘欲结丹而迟迟不结’的状态,足足在垂暮之时迷茫了十年,才最终不甘地撒手人寰。”

“少了一种东西?”吕文杰仔细地品味这句话。突然,他反应过来,惊呼:“师父,难道是?!”

卿青子还未回过神来,惊疑地看着他。

“不错,是少了某一种东西。”赤将子虚露出了微笑。

吕文杰不禁骇然,他忽然联想到,赤将子虚师父失去格拉维瑞斯能力。

难道说,他竟牺牲了自己的格拉维瑞斯能力,将其依照吐纳之法填充进丹田之中,依照结丹的路子走?!

这真是一个大胆的尝试,也真是一次前无古人的开拓!

可是,他已经五十余岁了!

就算他能够活到一百岁,可也不过是堪堪进入练气境的门槛罢了。能够修炼出少得可怜的一点点灵力。

所以,他的年龄,他的阳寿,已经注定了他所走的这条道路,势必是一条死路了。

“师父。”吕文杰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赤将子虚本人却是豁达。他说:“我的一生都浸淫在钻研那些经书里,虽然既知我无法抵达彼岸,可我希望自己在死亡来临的时候,能够尽可能地离那个方向近一些。即使知道我必不可能达到,但也要竭尽全力向那里走去。这就是,我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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