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忘记。

赵墨当初让他来找司马忠德，如今两人已然分道扬镳。胡晨并不知道这个自己曾经想治他于死地，但是在关键时刻将他给拉了回来。

年轻的少年，他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胡晨会记得他。

“咱家一个呢，是想在之后的刑部会审。需要你，来作为证人。让咱家和刑部的几位大人可以定死北家那崽子的罪，北家那崽子和你的仇不浅。你应该不会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吧？”

笑了笑的司马忠德，对着他带着笑意说道。

“当然，这件事只要司马公公有吩咐。我就一定会尽力去完成的。绝不可能不做，毕竟我是绝对不愿意让北瀚宇活着回到江南行省。从南方赶路北上这么几天，当然不会什么都不做就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胡晨觉得司马忠德问他这件事有些多余。

如果他不想让那位北家二公子入狱的话，根本不会耗费精力随司马忠德北上。

“好，咱家知道这一点你一定是不会让咱家失望的。不过，咱家现在想要和你说的，其实是第二件事。才是咱家让你北上，你刚刚所问出那句话的真正原因所在。”司马忠德沉声说。

“咱家希望你，加入禁军。”

带着笑意的司马忠德，沉声开口。

“加入禁军？”听到司马忠德说出的话，面色一变的胡晨十分吃惊。

很显然他完全没有想到司马忠德对他的期望如此之高。

拱卫天子的禁军，竟然也能够轮得到他来做吗？他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一个从山野间出来的盗匪而已，与那些帝京的贵胄并不具备相比的资格。

“在武帝爷一朝过后，京畿设六镇拱卫京郊。巡防三营负责拱卫帝京城区内的安全，而禁军直接保卫皇城，拥有不亚于天远边军的精良军械。当然，直接贴身保卫陛下的羽林卫你是没有资格加入的。咱家认为，以你的能力，去禁军还是可以的。”

司马忠德带着笑意开口说道，那根他仿佛一直贴身带着的白色拂尘。

此刻放在了胡晨身旁的桌子上，注视着胡晨说道。

“怎么，胡麻子你觉得禁军还不够？想去羽林卫？”

“当然不是。能够得到司马公公的认可和引荐，是在下的荣幸。只是在下很清楚，我出身低微又没有权势亲属。怎么可能能够加入禁军。”

胡晨大概知道，帝京当中的权贵人物。只要家中子弟有一定习武天赋。

都会不吝啬地让他们去加入禁军，一来禁军不会直接面对边境战事，危险较小。二来如果能够在禁军当中混出一点名堂，就有机会担任边军要职。

无依无靠的胡晨，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去和他们竞争。

“咱家净身入宫之前，也从来都不是什么权贵子弟。多亏了当年先帝赐下的恩惠，才能够有机会做了陛下的陪侍，方能够得到陛下的信任。你不用想那么多，他们有他们的举荐。难道咱家的举荐就不是举荐了？”

司马忠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你说，你想要进入正途。咱家记得了你说的话，不会忘记。既然你想要能够有机会进入正道，咱家现在就给你了这个机会，要把握住，年轻人。”

“我明白了，司马公公。”胡晨点了点头。

“对了，等晚一点我带你去一趟集市。那里有不少北燕那边运过来的人。”

“卖，卖人吗。奴隶交易不是在太祖时就已经被禁止了么。”

听懂了司马忠德言语暗示的胡晨愣了一下，虽说在双头鹰山上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抢人，男的留下给他们当用工，而女人就会供弟兄们享乐。

可是北瀚宇不止一次提醒过胡晨的，抢来的人绝对不可以拿去卖。

“武帝爷的北征花了多少银两，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有的时候朝廷也必须得适度给一部分的商人开放触犯律法的贸易，以此来换取金银。”

司马忠德言语温和。

“你呢，毕竟和咱家这种阉人不一样。需要有一个女子为你暖床。老祖宗给了咱家不少银两，还可以为你购买一个貌美的处子。”

····

····

乾北行省，黄沙弥漫的天气到了下午总算改善了不少。

趴在草地上的苏贝左看看，右看看。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老大，这徐丫头是不是嫌弃你不给她鸡腿吃，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似的。一天不偷东西就手不舒服是吗，吃鸡腿。我给了她银子，她自己会去买的。”赵墨瞪了他一眼之后。

回过头看前面的时候，却看到了老王已经憋不住自己的笑意。

而从集市里返回回来的徐梦，嘴上叼着一个新鲜出炉十分火热的大鸡腿。

“你还是真够饿的，还真拿了一根鸡腿回来。”看到了徐梦手上拿着的东西，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的赵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刚刚还觉得苏贝这臭小子，不说人家贪吃就会死。

转了半圈这小子是对的，那赵墨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老大。”徐梦将鸡腿的最后一块肉给吃下了肚，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徐姐姐，你可总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的话，我们不知道要在这蹲多久。”忍不住揉了揉自己腰的苏贝抱怨着说。

“怎么样，你查到了什么？”赵墨看向徐梦说道。

“很多，不过有一个消息对你来说可能不是好消息。很糟糕的。”

徐梦双眸当中依旧是十分认真的表情，对怎么说道。

“难道，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好消息吗？你直接告诉我们是什么就可以了，现在不见的能够有什么好消息。”

苏贝在一边嘀咕道。

“说说看，你掌握到的消息。也许我们的对手还不知道。”

赵墨的心里一沉，不过还是看向徐梦说。他知道徐梦一定会是知道了什么非常糟糕的消息，不然以她的性格一般不会主动说出‘很糟糕’这三个字。

“那批货物，在子丹城中失踪了。”

徐梦说：“而且有一种说法，袭击了押运队伍的人，是毅王的人。”

“我也有打听到类似的消息。”站在赵墨身旁的老王补充道。

“刚刚我和你说的，其实也是无法确定是否为真的消息。因为毅王在子丹城扎根多年，他有很多办法可以抹去这方面的信息。敢于贩卖与毅王有关消息的人，在子丹城里也不多，除非他以后不打算再在子丹城混。”

“毅王，他一个与陛下同脉的当朝藩王，为何要劫这批货物。余林告知我，这批货物当中是天远的工匠开发可用以进攻城墙的攻城炮，而作为对北燕骑兵的防守炮，威力也是相当不俗，难道毅王想要把这批货物转手卖给北燕人？”

赵墨确实无法理解，毅王插手这批货物对他没有好处。

“而且，余林口口声声说是有重兵在旁护送押运的。毅王尽管在子丹城多年势力不浅，而且和乾北行省的督抚关系也不错，毕竟不掌兵权，不像坐镇西南的崇王自可以威慑一方。难道，余林他在耍我？”

尽管他无法确定这一点，但如果余林真的是在这一点上对他撒了谎。

他的动机，就值得赵墨深思一下是位了什么。

“老大，那臭小子对李家小姐的眼神一看就是想把你打发走。不过，老大。我呢，有个想法。”苏贝在赵墨皱着眉头思虑的时候，主动道。

“说，不要让我听到废话，给我说一点有用的话。”赵墨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他知道苏贝有可能想到了能够处理的办法。

“我们去毅王的府里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苏贝认真地说：“他受了伤，护卫必然集中在卧室附近。我们要速战速决，在佛宗的人到达子丹城之前解决问题，不然等佛宗进来，会更乱的。”

“嗯，好。准备出发，去探一探毅王府，我就不信他能够把那批攻城炮藏在什么完全没有办法被人给见到的地方！”

赵墨在双眸中露出了常人难抵的杀意，直视正前方！

····

····

帝京郊外，问羽楼分楼所在地。

平静无人的小木楼，高大而强壮的男人带着一脸憨憨的表情拎着一大桶水走到了赤裸着白皙脚丫在看书的少女身旁。

“你要的水，打好了。”他猛地将一大桶水给放在了她的旁边。

看着墨允恩躺在木椅上，用笔画东西，傻大个心里觉得很满足。这不就是当年自己从军中离开时所希望的东西吗？守着自己所珍视的人。

然后慢慢地终老，自己都已经没有脸重拾本名，还有什么资格去追求别的。

“呵，你的速度真的是越来越慢了。哇哦！不过这泉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喝，甘甜而不失清爽。嘿嘿，真的担心，去了京城就没办法喝这么好喝的泉水。”

苦笑了一下的墨允恩开口说：“我们得去京城里面了，傻大个。记得带着你的铠甲和长刀，忘了我可不会找人给你回来拿。”

“去京城里面，是楼主的意思吗？”

傻大个记得之前墨允恩说，还要在这里呆上很长的一段时间。

突然说要入京，只有可能是他们楼主本人的意思。

“对，小姐很快就会到达乾北行省。她的意思，要让我们进城协助秦王殿下。”

“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傻大个咬了一口刚刚削好的苹果。

现在还没有到举办祭典的时候，在祭典之前的殿试都还没有到时间。小姐在这个时间要他们入京，一定是京城里出现了她无法控制的事。

而如今楼主远在乾北行省，分身乏术之下，才要让他们进城处理。

“嗯，确实出了事。四皇子从北境回京，就凌阳公主未婚夫失踪一事，向左相大人兴师问罪！”

墨允恩抬起了头，看向傻大个说道。

“陛下恐怕要命秦王殿下督办此案，务必将凌阳未婚夫救回京城。”

“但……之前，你不是说，贵妃娘娘不是在千方百计地想要将凌阳公主送去和亲吗？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么。”

疑惑的傻大个还记得墨允恩之前所说。

因为当年的仇恨没有化解，执意想要借用兄长的影响力将凌阳公主送去和亲。

“仇恨难解，但陛下也需对四皇子做交代。凌阳公主的未婚夫地位不高，但却是四皇子的幼年伴读！而我们的人收到的消息，四皇子认为此事是左相策划，意在将林上柱国和贵妃彻底拉入东宫阵营，所以要对左相乃至他的皇长兄，太子殿下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