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小说网 > 架空历史 > 权煌天下

第170章以逸待劳、时辰已到

  • 作者:天明风清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时间:2021-10-25 22:41:13
  • 章节字数:22376字

“四皇子还真是冲动的性格。能这样做事,皇子中大概也只有他了。”听到墨允恩说的话,忍不住笑了一下的傻大个,嘴角勾勒了起来说道。

即使四皇子和凌阳公主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他不惜为凌阳公主顶撞东宫。

也是足够冲动的举动,傻大个深知那位太子殿下的阴狠。而皇子当中有任何一个敢于触怒他的人,四皇子在此之后处境会愈发艰难。

隐忍者,才有机会在险象环生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他当年在京城,就是因为冲动才会被陛下送到边境去历练。难道你以为,是陛下太爱他了才把他给送到边境去的?”

墨允恩带着鄙夷的目光看了一眼傻大个说。

“切,没准是因为爱呢。对吧?咱也不能说陛下是因为看他不顺眼才把他发配去西北的。”傻大个坐在了一边,拿出了自己腰间的小瓶子。

轻轻地将瓶盖打开后,粉末洒在了刀身上用手摸着。

“你还真看重你的长刀,不过这也太长了点。”

露出瞠目结舌表情的墨允恩说:“小姐说刀身太长会影响战力,你就真的不担心你的刀实在会偏长太多了吗?”

“用得着担心吗,我在战场上已经用惯了这种长度的刀,你再换其他的刀给我用,我用不惯。而且杀人只要用的顺手,就可以了。”

“进京之后,可都得靠你。小姐和思文带走了大部分的武力,媚姐身边也跟了不少人。我们还得帮秦王殿下做好要做的事。”

墨允恩站了起来,赤裸着脚丫向楼上走去。

坐在椅子上的傻大个,看着女孩倩丽的背影,多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确实,即使已经相处多年。他依然无法理解墨允恩的一举一动,和她到底想做什么。在傻大个只有胆量偷窥的目光当中。

那个面庞上仿佛带有星辰璀璨的秦王,应当能够让每一个少女心动。

可是墨允恩对那位秦王丝毫没有心动的表情,让傻大个已经看不懂。和自己相处了如此之久的少女难道真的不会对任何一个男人动心?

呆了太长时间,他的心里已经将自己看做墨允恩的父亲。

每一个父亲都希望女儿可以顺利出嫁,而不是因为自己的性格独自一个人过一生。这是傻大个绝对不会希望看到的事。

“嗯?”他在地上捡起了一张纸,看到这张纸上面画的一个画像。

“这难道是,他们经常在提起的那个破坏了小姐计划,的少年吗?”

没有脸部任何的样子,很明显是在画草图的时候。墨允恩还没有见到过此人。

一袭长衣,简单的黑袍披在身上。还有短寸有劲的头发,江湖侠客的模样。让坐在椅子上的傻大个,看了一眼楼上没有丝毫要开门的动静。

强烈的好奇心催动之下,忍不住去拿被墨允恩压在书下的信函。

“这应该是楼主给她的批示。”

傻大个知道在问羽四绝和楼主的通信下,楼主会直接用笔在她们原先的信函上给出回复,墨允恩应该在床上睡觉。

他才有机会可以偷看。

换成以前是不可能有的。墨允恩一定会把信给拿走。

留下,也许代表她对楼主的回复有些失望。

不过,因为这也是傻大个的第一次,所以他格外小心。确保自己完全没有任何会被发现的可能性,他再一次回过头看了一眼楼上没有任何动静才拿出手。

最上面的一行清秀小字是墨允恩的笔迹。

【小姐,京城事宜已经处理完毕,可否前往乾北行省与你一起回回那把尖刀?他或许还不知道他的好朋友已经被扔进了誉德司的地牢。】

而下方那行要大上不少,笔锋苍劲有力就是问羽楼主的红朱砂笔回信。

【不行,做好自己的事。】

赵墨。

傻大个在自己的心中,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在此之前多少被自己所忽视的名字。

····

····

乾北行省,子丹城外的一座小高楼屋顶。

坐在中间的赵墨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喷嚏,将鼻涕擦干净后,目光向下望去。以中轴线为主线所设计而成的毅王府。

在乾北行省这座毗邻西北和北境,又是天远龙兴之地。

从京城受封后,一路北上努力开垦。

成为威震一方地头蛇的毅王。修建的王府气魄远胜于江南路的那座督抚府。

赵墨记得魏老头和他讲政局时所说过的那句话,藩王和藩王有的时候有天壤之别。而太宗时制定的天远律令,在新君登基后毫无建树的王爷。

将会依律被降为公爵,下一位天子登基时再无任何对朝廷贡献的。会被再降一个等级的爵位,残酷无情的淘汰制度为历代铁腕君主所继承。

除去性格相对柔弱的文帝曾经想过废除这一制度,可也因为群臣反对作罢。

它造就了不少沦为普通人的皇族。

却倒逼出了萧氏皇族当中的一批杰出之辈。

“这是他常年居住的王府,他在乾北行省的另外两座城市还有两座规模不小的府邸,不过一旦朝廷有旨要颁。他都会在这里接旨。”

老王已经打听清楚了毅王府能够在外界获知的情报。

“他们在正门有十八名武艺高强的带刀侍卫,而天子特许二等普通王爷非领兵亲王家养五百府兵。虽说毅王府内的人数很有可能不止,但至少按照五百私兵的标准,他们还有不少于一百五十名弓弩手。”

“他奶奶个熊的,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这里连府卫军都没有的原因吗?”

皱着眉头的苏贝呸了一句,乾北行省与江南行省不同。各府并没有设立府卫军,每府只有二百人的治安卫队。

“乾北行省和辽北行省大半的赋税都在用以供给北境和西北大军,而江南行省是有足够的赋税一边供给给各地府卫军,再加上提供给南境莫上柱国所统领的边军的。毕竟远不如南方富裕的乾北行省能拿出一大笔银两提供给影武军已经很不错了。”

老王说道。

“毅王府的守卫力量不俗,我们要进去查看一定有难度。而且不可能正面硬闯。”赵墨握紧了拳头说。

“不过,毅王本人因为发生的意外重伤的话。我们或许可以有机会。”

“老大。这我们的轻功恐怕没办法翻过足足有这么高的墙啊,不走正门强闯的话我是不知道你打算怎么进去。”苏贝说。

“用不着进去,如果他们在保护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的话。只要有一点受袭的可能性,他们就一定会尽全力保护那里。”

赵墨心里有了引蛇出洞的想法,看向徐梦说道。

“你有没有办法弄到足够大的石头?”

“当然,但恐怕你没有投掷的臂力。从这里你要丢到不会直接被他们护卫看到的地方,很难。”徐梦说。

“我知道,但我有信心做到你认为不可能的事,想办法给我弄来就是。”

“好。”

几乎是不到一晌的时间,徐梦将一块有苏贝头颅大小的石头给搬了上来。苏贝吃力地从徐梦手中接过石头。

他毕竟没有练武的习惯,强行学赵墨和徐梦提升臂力也是吃力不讨好。

“退后。”赵墨示意身边的人都退到一个不会影响自己的位置。

看了一眼还立在毅王府大门口的十八名佩刀侍卫,没有任何往前走的迹象。

运气丹田,将自己的下半身给沉了下来。朝前猛地一丢。

“嘭!”

苏贝和老王露出了震惊无比的表情,因为他们看到赵墨足足将那颗分量不轻的石头给丢到了小湖的位置。

甚至还要远很多,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估!

震惊,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苏贝和老王的脸上露出了最为纯粹的震惊表情。

而挥了挥右臂的赵墨看到了一边的徐梦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什么人!”下方的暴喝响起,赵墨后退了一步。而身边三个人也及时后退了好几步,将他们的身形完全遮掩起来。

“保护好这里,给我搜,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有胆子夜闯王府!”

赵墨的目光死死盯着正前方的那座府邸内的道路,他要看清全部!

二十名佩着轻甲的带刀侍卫从房屋的四处涌了出来,将东南面的一座屋子给牢牢地将一座小屋给包围了起来。

而其他赵墨无法完全看清楚数量,但至少有不亚于三十余名,没穿铠甲的军士以十人为一组,在毅王府内展开了搜索。

“是石头!”清晰的声音传入了他们四个人的耳朵里。

“老大,得撤。”徐梦开口说。

当她刚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赵墨就听到了毅王府内领头人的暴喝。

“传令下去,搜索王府周围一里以内的地区。我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

“是那座屋子。”赵墨回过了头,将那座被二十人保护起来的东南小屋给记在了自己的心头,那是其保护所在!

除了毅王费尽心思要守住的秘密,其他的地方都不可能会部属如此多人马。

一定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地方,才会有这么多人保护。

“先回去,避开他们的搜查。等到佛宗人马入城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赵墨清楚,因为那位活观音在子丹城失踪。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余林低估了赵墨获取唯一线索的难度,而他也必须要将答应他的事做到。

“不过,老大。万一我的打探是错误的话,很有可能在那里的并不是我们要找的货物和人。”老王对赵墨说:“如此一来难度将会被巨大提升。”

“余二公子,真的不能够提供更大的帮助了么。老大,这可是毅王啊。他虽说不像西南崇王那样掌握兵权,可是在子丹城扎根多年,控制不少生意。而且形形色色与子丹城周围的江湖帮派来往不少,很难打倒的。”

苏贝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

难?如果怕难的话,我当初还有什么必要跟余慎一起离开泽县。

跟着魏老头找一个地方去隐居山水不是更好的选择,既然选择了离开,赵墨就不会躲避,他看向苏贝和老王说。

“兵分两路,不用在一起,老王,你带着苏贝进一步去调查有关劫案的线索。护送的队伍人数不少,子丹城不可能完全没有人知道此事。如果需要用什么奇技淫巧,就让苏贝帮你。”

“我明白。”老王点了点头,对赵墨说的话没有疑问。

“明天晚上,我会和徐梦夜探毅王府。距离佛宗到达应该还有几天的时间,你会有两天的时间去调查。”

赵墨抚摸了一下墨刃的柄部,对老王下令。

“明白!”

····

····

田宇带着颤抖的目光走在队伍的前列,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身旁骑马的秦风。

这个男人,总给他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没有一个人喜欢和秦风这种人待在一起,田宇甚至怀疑他是否有妻子。

而此刻,同样与他骑马的陈浩却显得十分兴奋。

因为现在他们的位置,距离夜岭国的王都只有二十里不到的距离。在被逼无奈之下,毕竟是他侍奉了一生,从幼年陪到长大的大王子。

田宇必须要为陈浩带这条他发自内心不愿意给他带的路。将晋军在两天之内的时间,以急行军的方式带到了这个位置。

而曾经在夜岭国与游牧种族对抗战争中服役的田宇,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南晋王能够在晋室沉沦百年,甚至被戏称为‘王与白,共天下’,‘孬种王室’,‘废物王室’这种样的骂名当中,崛起成为令天远帝畏惧的雄狮。

“有如此雄师,何愁不能问鼎天下。”

田宇在心中哀叹着,但是苍老的双眸当中已经隐隐看到了夜岭王都城的轮廓。

二王子殿下,不,是大王。但愿你已经反应过来了。

“停!”秦风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身后的肃穆军阵以极快的速度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的目光看向身边的陈浩,以及一直盯着他的田宇。

“大王子殿下,省吃俭用。我们已经用完了身上的口粮,还有半日饮用水。”

“我明白,秦将军。我们距离都城已经不远,只要拿下都城,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个月的补给。足够你们返回南晋。”

“打开城门。”秦风的声音低沉:“我们没有攻城器械,无法以攻城的形式拿下你们不低的城墙。”

对,城门。

田宇想了起来,他们夜岭国虽然也是不折不扣的小国。与南晋都无法相比,更别提拥有九省和京畿直隶的天远王朝。

因为盛产铁矿的缘故,夜岭国并不算贫穷,甚至先王在五年前重修都城。

南晋精锐三日急行军之下,他们没有带任何的重型攻城器械。也许,也许二王子的人马可以凭借都城守军的地利坚守待援。

“我有办法。”陈浩淡定地说出了这句话,让田宇的心彻底冰凉透底。

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转过去看向了陈浩,他不知道大王子殿下有什么办法打开都城只有一扇的城门。

夜岭国的王都是背靠一座已经废弃的铁矿山修建而成,三面环山只有一座城门。陈浩怎么可能会有办法让都城守军打开城门。

当年先王选择向天远称臣,自废武功削减军备。

也是相信以夜岭国都城的易守难攻,不会有人真的会和他们这种委曲求全的小国死磕到底。

“哦?大王子殿下,自称自己已经被你们的朝臣抛弃了。没有想到你的人脉竟然可以广到让我们打开你们的城门,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

秦风走下了马匹,身后所有的军士全部坐下原地休息闭目养神。

而田宇却注意到站在军阵最前方,与后面全部的士兵都显得极为不一样的那两营无双死士,他们不但带着骇人的黑色面罩。

还完全没有要坐下闭目养神的意思,只是坐下恢复双腿的力气。

在那一张骇人的面具的背后,两只眼睛还大大地睁开着。

“都城守军有三位主将,只要到下午发动进攻,轮值主将就会是我很熟悉的那个。他非常在乎家人,而秦将军,他的妻儿居住在王都外的旧镇。”

带着笑意的陈浩看向秦风说道:“旧镇是我们夜岭先民居住的地方,那里只有不到一百士兵,以大晋军队的战斗力。”

“你。”田宇看到秦风下马后看向了无双死士营的位置。

其中一个将官被他瞄到的一瞬间就站了起来,而随之就是身后的兵士刷刷刷的一片接一片的站了起来。

“带着你的人,用最快的速度跟着这个家伙,去把我们要的人抓回来。速度要快,尽可能不惊动他们的守军。”

“是!”

“田叔,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驾!”

脸色发白的田宇,看了一眼骑马而去的陈浩,和跟在他身后的无双死士营,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者自己是不是还想要说点什么。

“有这样的主君,是不是很遗憾呢?”

秦风那张冰冷的好像刚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脸,突然转过来看向田宇。

“呃……”田宇的面庞尴尬,对秦风的话不知道是否要回答。

“不必多说,知者自知。”秦风闭上了双眸,似在闭目养神。

而田宇回过头看向全部盘膝坐在地上的南晋军士,仰天长叹。

死期已至!

····

····

太阳悬挂在了外面的天空上,北瀚易换上了俊秀儒雅的月白色长袍。手中握着一卷书册。

卢依端着刚刚做好的羹汤,温婉柔美的模样显得贤惠端庄。

“哎呀,依依。和你说过了,有些事情让下人做就好。你亲自给我做汤,多少就有一点没有必要了。”北瀚易并不想让自己的爱妻下厨。

她饱读诗书经学,将自己的才华放在了后厨,多少有些浪费了。

可是向来不认为自己做饭是不应该的卢依听到北瀚易说的话,顿时带着笑意说:“那你是不喜欢我做的饭菜是吗?哼!看来你应该娶一位美厨娘才是。”

“怎么会呢,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说。”

听到妻子说的话,北瀚易顿时忍不住拍了拍她的香肩说道。

“我刚刚见完了二堂叔,现在我会让他暂时接管北家的生意。而父亲那边的话,崇王会带他去他的西南驻地,父亲的安全就会有保证,我也不会太担心。”

暂时还没有查清楚下毒的混蛋到底是谁,而父亲身边的护卫应该可信。

北瀚易决定留三名最为忠诚的护卫跟随独自一人的崇王赶赴西南,在路上照料昏迷不醒的父亲的洗漱和饭菜,而萧铭战也在辞行前向北瀚易做出了保证。

只要是在赶路的过程当中,他们北家的侍卫会负责驾驶马车和他父亲的洗漱。

而在到达西南之前的整个过程当中,北云都一定不会离开萧铭战的马车。

“有崇王殿下在,瀚易你确实不需要太担心。二堂叔应该也会把那些生意给打理好的。”卢依为自己的丈夫一边松肩,一边开口说。

“你在看的,是殿试需要准备的内容吗?”

“是啊,这不是都是你在婚宴之前就为我整理好的书籍吗?多亏了你,我温习起来应该会比其他考生要容易很多,而不至于会花太长时间在整理上。”

北瀚易摸了摸卢依温热的纤手开口说道。

“对了,瀚易。我要和你说一件事,舅舅已经返京了。但是,我爹原本被左相打发的差事取消了。”

“什么?你之前不是说已经定下了么。怎么,突然又取消了吗。”

北瀚易原本不立刻去京城,暂时留在江南路一段时间。

就是因为知道他的岳丈大人马上就要南下督办军粮,想在江南这边招待岳丈。顺便也可以沟通一下朝内的情况,以免在父亲因为牵涉左相与天子之争被下毒后他还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现在卢依突然说出了岳丈大人不会再南下,让北瀚易有些吃惊。

“嗯,原本确实是是已经定下来了的。但是父亲那边的意思是说,四皇子来信要求对左相大人故意泄露攻城炮押运一事严惩不贷,闹得满朝风雨。甚至声称如果要把凌阳公主送去和亲,他就和贵妃娘娘同归于尽。”

忍不住苦笑的卢依说道:“其实凌阳公主与四皇子并非同母所生,但是因为四皇子的母妃早亡,和五皇子一同都曾寄养在凌阳公主的母妃宜妃娘娘膝下长大。所以四皇子与凌阳公主感情极好,这一次公主原定的未婚夫失踪。而贵妃娘娘几次煽风点火,让陛下将凌阳公主定为与北燕的和亲人选。”

“与贵妃娘娘同归于尽,这位四皇子是疯了还是精神有问题?”

妻子所说的话,让北瀚易不免怀疑他的精神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尽管只是在帝京待了一段时间,他极为清楚贵妃实际才是宫中第一人的缘故。

皇后的母族在先帝在位时曾经势大,太子的外公是先帝时担任左相并且曾是先帝年幼时的老师。

帝师加左相,才有皇后轻易得之的后位。

但是在太子殿下的外公去世后,皇后的母族再也没有诞生年轻一代的杰出人物。甚至连通过科考都很难。

而那一年,南晋北伐,余左相马踏南境,力克强敌。

在千钧一发之际,击败了势不可挡的南晋军。

有此无人可以比拟的战功。

忌惮皇后母族的陛下几乎是顺理成章地将余左相提上了相位,却也造就了如今门生故旧遍布天下的余相爷。

在皇后母族衰微之后,贵妃妹凭兄贵。

以一己之力率领影武军对抗越国铁骑,甚至还能够策应北境防范北燕的林上柱国,赫赫战功让自己的妹妹也能够在宫中无人可辱。

纵然是六宫之主,都得对贵妃娘娘礼遇有加。

这位冲动的四皇子竟然想要和贵妃娘娘同归于尽……

“他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这应该是他一直以来的冲动性格导致的。因为当年四皇子殿下就曾经冲动打伤了三皇子,才会被陛下送往边境从军。甚至至今没有加封王衔,不过因为在军中混出了点名堂。”

卢依苦笑了一下,对自己的丈夫说:“他才能够有底气在此张狂。”

“如果不及林上柱国,他再怎么有能力都不可能说出要和贵妃同归于尽这种话。攻城炮押运,我记得那是北边的剑阁献给皇上的礼物。”

北瀚易依稀有记忆,剑阁承诺会给天远守城利器以免去赋税。

而面对北燕和越国骑兵有用的攻城炮,天远帝当然不可能会拒绝他们。

“是,剑阁和天远匠室共同打造出来的利器,却在半路被劫。所以天子对于四皇子的这番言论也有些没办法,为了中立,指派我爹,还有其他的几位重臣共同督办此案,赤蓝司和誉德司明确不会参与。”卢依说道。

“那可危险不小啊,依依。既然岳丈大人不来南边,我们还是尽早入京为好。一方面是可以更方便的去准备年终的殿试,一方面也是可以帮助岳丈大人处理手头上的事情,我爹的事情已经出了。得尽量保证岳丈大人的安全。”

北瀚易不是多虑,他十分担心岳父大人有可能会步他父亲的后尘。

萧铭战对他说的那句话,至今还在他的耳朵边徘徊,难以忘记。

永远都要记住,权力之战,没有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放心,我爹这个人。别的不说,胆小谨慎是有点重的。我娘生前还总是嘲笑他呢,他不回去牵扯到谁和谁的斗争里的。”

卢依说:“在他已经确定了不会南下之后,他已经去登门道歉。但余左相,闭门不见客。”

“这位左相大人的处境好像很尴尬啊,余慎为我而出事。但是他,和他的二子,摆脱不了毒害我父亲的嫌疑。”

萧铭战对他说的话已经在他的脑海当中扎下了深深的根,所以北瀚易不会轻易排除掉他们的嫌疑。

卢依看了一眼他,没有说出任何反对的话。

“莫上柱国赞同四皇子的观点,要求陛下对此案详加调查。他在奏折当中明确写,如果攻城炮在西北和北境的运用是顺利的,可以投入南境防御南晋军。而整个运送过程都是由左相大人的部将负责的。”

“明白了,不知道余慎的情况怎么样了。”

北瀚易不喜欢余家,可是他与余慎是实打实多年的好友。

“有他父亲在,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不过大不敬之罪毕竟不是什么小罪名,处理起来不是易事。”卢依深知其中凶险,开口对北瀚易说。

“我们要是决定赴京,得开始准备行礼了。”

“明白,但愿,崇王殿下可以保我父亲周全!”语气无奈的北瀚易说道。

此刻的他,除去父亲的安全其他的主要事情都已经不再上心。而大哥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到现在都还没有就他发去的信函给予回音。

这确实不符合大哥的性格,他一向都是会用最快的速度给予他们回复。

而北瀚易这一次给他用高价买来的密鹰寄信,他却到现在都没回信。

和以前的大哥的作风完全不一样,他以前基本是每一次一收到家里的信。就算有军务要忙,也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给家里回信。

但是现在大哥完全没有给到回信,难道是在军中出了什么事吗?

看着在一边帮他打包书籍的爱妻,知道家中事情已经够多了的北瀚易。

并不想让卢依为大哥的事情而烦心下去,大概只能够想办法在自己离开江南路之后,委托二堂叔帮个忙去调查大哥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他自己一定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接下来去调查这件事了。

“依依,准备一下衣物什么的行李,我们近期就要北上了。”

帝京,北瀚易握紧了拳头。

如果帮萧铭战和三皇子赢得这场权力之战,可以为家人得到真正的庇护。他必当尽全力,但北瀚易心知肚明。

崇王未必不会是下一个飞鸟尽,良弓藏的余左相。

父亲的一笔账被他给翻了出来。

差不多用了六年左右的时间,他为余左相筹到了三十万两白银的款项,无偿赠与。而换取的代价,北瀚易猜测应该就是余左相对他们北氏生意的庇护。

二哥一次大意侵吞田地,却为家族迎来灭顶之灾。

····

····

赵墨望着窗外晒进来的太阳,将墨刃的刀锋给完全擦拭干净。

“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不用多问一句,赵墨都知道来者是徐梦。老王已经带着苏贝那个臭小子按照他的意思去调查可能存在的线索,只有她还留在客栈。

等待着和赵墨一起去乘着黑夜潜入毅王府。而实际上也只有他们两个武者有机会做到,带着完全不懂任何武功的苏贝和老王就是事实上不折不扣的累赘。

“你在擦刀,和他一样。”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习惯于以最高效的方式处理问题的徐梦,已经换上了劲装。

看到她穿着的赵墨,刚刚想说什么却听到了徐梦主动说出的那句话,忍不住愣了一下。和他,确实。魏老头也很喜欢擦刀。

“看起来,我不应该对你有那些多加的怀疑。”

“确实没有必要。”徐梦依旧一板正经。

“这段时间他都在忙什么,帮风刃治伤?武玄榜排名前十的高手,怎么会需要他这个糟老头子来帮忙治伤。我觉得他就是喜欢让自己被需要而已。”

赵墨笑了笑,对徐梦开口说道。

“你可以这么认为,也可以不这么认为。不过他在忙他要做的事,前段时间北上买了些新鲜的绿茶叶。”

“绿茶叶……他还是喜欢……”

赵墨凝眸,转过头看向徐梦在等待她的回答。

“捣碎了用冷水泡一遍,再用热水泡着喝。”

果然是魏老头泡茶的方式,赵墨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还是那副我最讨厌的泡茶方式,他的臭习惯怎么这么多年都还没有改掉呢。应该得要改一改了,吧?”

“改不掉的东西当然不容易改。你不也是一样吗。”徐梦说。

“我从小在他的教导之下长大,不知道谁是我爹,谁是我娘。但是我相信一件事,老头子太苦。他的心里很苦,我是一个不喜欢过问世事的人。但是如果,进京能够帮老头子解掉心里的苦。”

赵墨与徐梦四目对视:“我愿意进京,再大的危险我都愿意冒。只要他能够不再苦,不再闷。我会查出,他当年离开京城是为了什么。”

“也许,有些事情他并不希望你知道。他希望你出人头地。”

“齐叔和我说过,当年老头子是帝京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但是如今已经被历史给彻底埋藏,我不相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被彻底埋藏的,再多,再彻底,我也都会查出来。”赵墨一下接一下地抹着刀。

墨刃漆黑的刀身变的发亮,

悠扬而轻松的语气下,压着他内心的那份沉重。

“是吗,我会陪你到最后一刻的。这是他的意思。”徐梦的眼神似乎有略微的变化,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有所变化。

赵墨当然听出了她结尾的语气变化,眼睛顿时盯在了徐梦的身上。

“怎么了。”徐梦摸着剑柄说。

“我问你,你杀过人吗。”

“当然。”徐梦说。

“这不是一个易事,老头子说杀过人的才是顶尖的武者。在十一岁的时候,他抓了一个想要欺负梁婶的淫贼,哦,你也不认识梁婶。”

笑了笑的赵墨,指着墨刃说:“那一年,他把这把刀交给我。让我亲手把那个淫贼的喉咙给割断,那是我第一次杀人。”

“嗯,了不起。不过,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是想上战场。”

徐梦对赵墨道。

“上战场?呵,你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子的吗。这可比不得我们在江湖上交手,对于一国大军来说,五百铁骑便已足够碾碎一个没有顶尖高手坐镇的宗派。”

赵墨擦拭着墨刃的最后一段,格外的认真。

“你为什么想上战场?一个女子,去送死么。”

“我想见识一下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南晋王。”

徐梦的眼神变了,赵墨停下了擦刀的动作,抬起头看向徐梦。因为他在徐梦的眼睛当中看到了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看到的那种炽热。

“不,他输过。他曾经在南方战场上,输给过余慎的父亲。”

“我知道,我只是想见识一下南晋军,那支雄师。”徐梦垂下了眼眸。

“你认为他们很了不起?”赵墨有些诧异。他对于军武其实谈不上有多大兴趣,尽管魏老头其实在这方面给他讲的不少。

但赵墨发自内心的,对这方面的事不感兴趣。

“嗯,天远占据南晋三倍左右的领土,六倍左右的人口。却在集结大半个国家的力量下才能够和他们勉强打个平手,还是因为南晋王身体受伤。并且有本国国内的压力,才不得以撤退。”

徐梦十分认真地说:“如果他没有国内的压力,是否有能力突破天远的南方防线,老大,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心里说实话,赵墨对她提出的这个问题是一点半点的兴趣都不感。

不过对于徐梦问,他并不反感回答徐梦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赢,我只知道一句古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赵墨重新将自己手中的布放了回去,而徐梦也没有再说话,目光只是看着窗外。他看了一眼窗外太阳所在的位置。

距离他们定下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了。

“我有一种预感。”徐梦看向赵墨说:“你会失败。那位二公子没有把实情告诉你,如果攻城炮是落在了毅王的手里,你很难能够有机会拿回来。”

“对,你说得对。在毅王的手里,我一定很难拿回来。但是老头子没有教过你吗,但也许老头子没有教过你。”

笑了笑的赵墨,看向她说道。

“再难,再复杂的事情。也会有一条可以解决的路,而那条路,一定会是人闯出来的路!”在自己说出这一句话的刹那。

赵墨看到徐梦一直都是一副认真表情的双眸,有什么东西好像改变了。

但又好像,没有改变。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快捷键 enter) 下一章(快捷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