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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路走尽入无名寨 命难料遇死生关

  • 作者:勿谓行而不预也
  • 类型:穿越重生
  • 更新时间:2022-07-20 15:09:26
  • 章节字数:17788字

“你,想活下去吗。”男人胡子拉碴,披散头发,边幅不整,左眼从额头处一刀疤斜贯到耳边。

此时男人拔出剑来顶在女孩额头上。女孩说不出话,无神的眼盯着剑,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右手,死死抓住剑锋——直到鲜血渗出来,顺着剑锋往下滴落,顺着女孩的手肘一滴滴没入泥土中。

女孩昏死过去,男人默默点头,抱起女孩消失在山林当中。

“他娘的,追到那儿怎么就没了。”陈泰与帮派八人,正喝着闷酒。

追杀女孩用的死龙气息到一处岔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正要往里查探,才发现树林里隐隐约约埋伏二十数人,陈泰几人不敢怠慢,忙退出来,如今是进去的路也找不到了。

“帮主,却如何交差?”

“我派基业还在京都,我得回去。”陈泰痛饮一杯,又斟满举杯向那八人:“我这次回去,怕是凶多吉少,诸位与我饮了这一杯吧。”

众人叹气,一饮而尽。

“没追到?”莫公公站在台阶上,自顾挑弄笼中的画眉鸟。

“进了崇岭一带,错综复杂,实在难办。那深山老林的,活不了。”陈泰躬着身子,本就在台阶下,如此更显卑微。”

“那皇上要的尸体呢?”

陈泰默然,不敢说话。

“当时是说,追不到,都斩了。”公公斜眼一瞟,一瞪。

陈泰慌张,忙回话:“若不是林中遇几十人埋伏,不敢往前,当是追上了。”

“哪来林中几十人,胡扯。”说着话,公公缓缓从台阶走下来,到陈泰旁,拍拍他的肩。“念在追人数千里有功,皇上开恩,赏在我这儿,陈帮主随我进屋去取吧。”

陈泰奇怪,只能跟着莫公公进去。进去了,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四个白釉小碗,上书“平夷野望”。随手取一个,递给陈泰,又从腰间取下块金牌,也递过去,挥手送客。

陈泰出门,细看茶碗,一个字,“望”,揣在怀里,寻路回门派去了。

卢清醒过来时,不知过了几天。一睁眼,光线昏暗,想挪动时又是全身酸痛,抬手亦无力。渐渐地眼睛适应了黑暗,打量四周,是个扫把一样的草搭成的房子。阴暗潮湿,房顶缓缓滴着水,落到地上,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间,卢清的听觉也渐渐恢复,隐隐地听到小屋外不远处整齐的喝哈声,像是有人在练武,气力撼地,声势震天。

我好像活下来了?这样想着,些许不可思议,些许庆幸,卢清躺在草席上,直视着上方虚空,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接下来会怎么样呢。怀着些许担心,更多的是希望,外面的动静停下来了。

少时,屋外人声嘈杂,小屋帘子被掀开,放进来一缕微光,刺进卢清眼里。模糊间,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青年。

“竟然醒了,晖庆你医术没白学。”男人拍拍左边青年的肩,那青年躬身点头,十分尊敬的样子。

说着,三人走进来,门帘被人扶住,探出许多头往里看,都是男性,赤裸上身,大的十七八,小的十三四,眼光随着一束日光照在卢清脸上。

那个叫晖庆的青年走上前来,青蓝色眼瞳十分引人注目,拿住卢清左手把脉,回头向那男人点点头。

“还需养几天?”

“痊愈的话,半月,师傅。”

“扶她起来。”

另一个青年也走上来,一头红毛冲天,一蓝一红两人从背后将卢清架起来。卢清只觉得全身酸痛,特别是右大腿处,刺痛难忍,不禁呻吟一声。那男人却凑到眼前,左脸明晃晃的刀疤,右眼含笑。

“命我救了,也不求报,你走吧。”

卢清竭尽全力挪动身体,却一点动不得。

“找个地方丢了,命随她自己。”

说完,两个青年拿块黑布蒙住卢清眼睛,架起来就往外走。

情势危急,卢清硬从火烧一样的喉咙里挤出一声惨叫。

“师傅,像是有话要说。”晖庆扭头看向男人,将卢清又放在地上。

“晖报,取水来。”

红发青年走到门口,接过一碗水,回来往卢清嘴里喂。

卢清干涸的喉咙终于打开,模模糊糊说着:“让我……活下去,活下去。”

“命,是有代价的,连你喝的水,都是有代价的。”男人走过来,眼如鹰鹫。“我救了你的命,你的命,就是我的。”

卢清迟疑一瞬,顾不得那么多,连连点头。

男人走出门去,红蓝两人将卢清扶着回草席上,解开黑布,靠在墙边,门外又进来四个青年,岁数比前两位小一些。少时,男子拿着一个方匣子过来,四个青年一人扶住卢清头,两人按住腿,还剩一人从师傅手中接下一把匕首。

卢清有种不祥的预感,眼神恐惧,死死盯着男人手上的匣子。

匣子打开,一股恶心的气味传出来,黑雾逐渐散去,躺在盒子里的是一只手腕一样粗的,圆圆胖胖的紫色长虫。虫左右共十八双足,十八双足在开盒那一刹那就开始翕动,翻身打滚,腹膜透明,内脏蠕动。

“师妹,忍一会儿就好。”蓝眼的青年在卢清身旁耳语,卢清恐惧万分,挣扎着想逃脱,口中含混地发出呻吟。

红蓝两人擒住卢清肩膀,拿匕首的走上前来,掀开卢清衣服,露出腹部。卢清全身颤抖着,死死盯着那把匕首。匕首一划,腹腔开了个口,血流出来。那只幼虫嗅到血浆气味,怪叫着从匣子里跳出来,窸窸窣窣走一段,顺着大腿爬到卢清身上,猛一钻,从伤口进去。

卢清只觉得天旋地转,腹腔里一阵翻江倒海——她顶破嘶哑的喉咙,发出一阵非人的痛嚎,白眼一翻,再度昏死。

“王爷,世子到了。”披甲佩刀一人,立在殿门外,拱手向殿内。

殿内走出来一老者,身着华服,面容枯槁,骨瘦如柴,眉目间却威严永驻。

“爷爷!”听了这声清亮的女孩嗓音,老者嘴角浮现一抹难掩的微笑。

樊桂穿红黑白三色短袄跑上前来,搂住爷爷的腰。

老者半蹲下扶住樊桂的手满脸笑意,微微抬头看见不远处走来两人。

男子面容英俊,穿紫金长袍。女子素色襦裙,温婉质朴。

“父亲,儿臣受命来了。”说着,握右拳于胸,躬身行礼。身旁女子双手交叠腰间,随礼。

“唉,先不说受不受命,差不多也该来了,六月没见我这小孙女了。”老者拉着樊桂的手,一家人往殿里面走。

“爹可管管她,前不久一个走神又不见了,半月后才听到音讯。”走路间一直沉默的女子在后面先与老者搭话。

“魏欢管我这孙女可操碎了心啊,樊孝,当与她分忧。”说着,拍拍樊桂的肩。“我这孙女,年纪轻轻也是人中龙凤。”回头看向魏欢,欠首:“多劳费心啊。”

说完,继续走,樊桂回头看母亲,调皮一笑,一副胜者嘴脸。

魏欢嗔之,女儿回头后,又随莞尔一笑。一旁樊孝轻轻拍拍妻子肩膀。

到内殿,吃了饭。三人行于长廊,父子并排走,魏欢随后半步。樊桂正院子里与武将角斗。

“父亲,此番叫我来,何为?”

“这樊家大院,托付与你。”别说魏欢,樊孝也是一惊。

“这……父亲虽年老,气力尚刚,如何……”

“哎,这些都不是关键。”老者摆摆手,正了正颜色。“我等武将世家,远离朝堂,在朝廷力少。”“今皇帝亲提,召我回朝,去是不去?”

樊孝抚须思索,魏欢先开口:“樊家巩固在这洄河下游将近二十年,又是武将之门,拥重兵,据险关,五王如此者,只有樊,赵两家,樊家异姓,赵家同姓。”“帝在北方,王在南方,矢远而失力,弩近且全发,况且皇帝新登基,站立不稳,屯兵北疆,五十万大军不可动。此次找公爹还朝,当是求援。”

樊孝接下话头:“应援可得名正言顺,巩固封地,顺应天下,若是不应……倒也无妨。”

话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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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樊孝不再说,与妻子面面相觑,等父亲发话。

“天下人皆知晓我姓名。樊家大姓,血海侍三代帝君,有同车之交,帝君江山完璧,分我樊家一隅。单名一忠,当逆流驱前,拱卫皇土,贼人不得近也。”

说罢,三人点头,意味深长。

“何焕。”樊忠一喝,叫手下来。

那老将正与樊桂武斗,听得呼唤,小跑过来。

“犬子交付与你,好好辅佐。樊孝,做决断时多听长辈建言。”

樊孝何焕,互相躬身行礼。

樊忠满意,抚须微笑,却见得何焕头上红红一大包。

“何焕,这是……”

“哈,哈,哈!”不远处听得樊桂魔女一样狂傲大笑。

卢清的意识挣脱混沌的虚空,浮出水面。渐渐地,灵魂重新占领躯体,周身的一切都明朗起来。

而她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别的,只有深入骨髓的痛苦。皮肤像在被烈火炙烤,刺痛难忍,身体却寒冷得发抖。她双手环抱身体,站起来走不过两步,却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又跪在地上。脊柱像被人握住一样,向全身播撒着猩红的哀嚎,无形的手捏弄着加速跳动的心脏,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像是了无生机的木偶,连死亡的解脱都无法奢求。

卢清跪在地上,右手掐住脖子,徒劳地干呕着,瞪大的眼珠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门帘被掀开,是那个刀疤男走进来,拿着一个小瓶,取出一颗绿色丹药丢过来。

绿色圆球撞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卢清眼前。在卢清眼中,这颗药是纯粹的欲望,驱使着她不顾一切地伸出手,疯了似的吞进腹中,绿色的药化成雾气,重新为她夺回了身体,全身的痛苦如潮水般消退,一丝宽慰抚摸着她的身体。卢清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蛊毒,十天发作一次,什么感觉你明白了吧?”刀疤男高大的身影压过来。

卢清微微点头。男人蹲下来,掀开衣服看卢清背,却光洁白皙,温润如玉,当下便蹙紧眉毛,若有所思。站起身来,出门去。

少时,蓝眼的青年走进来,卢清靠在墙角双手抱膝。

晖庆满脸和煦,端着一碗汤冒着热气:“师妹,吃些东西走几步。”

卢清没伸手,透过垂下的头发打量着青年。

见此,晖庆将碗摆到卢清旁边,随意坐下看向门外。

“那是师傅,我们只知道他叫付魈,别的一概不知。”“这寨子里八十二号人,加你八十三个,都是师傅从外面捡回来的。我和晖报最先住在寨子里,渐渐地人越来越多。很多都像你一样的,来时候只剩一口气,没有过去,看不到将来。”“这寨子里八十三个人的命本来是不存在的,没有师傅,一切早就结束了。”

“以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呢?”卢清颤抖着声音,小声搭话。

“至少现在活下来了。”

卢清听完,端起一旁的汤小口嘬饮,一点点恢复体力。

“师傅会教我武功吗?”

晖庆一惊:“你一女孩子家……”

“那师傅留我做什么呢?”

“这个……你以后会知道。”

卢清正要接话,听得外面嘈杂。

“啊,是时候了。”晖庆站起身来,卢清跟着他出去。

久违的阳光刺痛双眼,待眼中的世界再度清晰,卢清站在台阶上,眼前站着许多人。

师傅付魈走到卢清身旁,向下高呼:“这是你们的新师妹。”“你们八十二人,分成三代,第一代晖,第二代晔,第三代晀,最小也有十三岁。”“你多少岁?”付魈转头看向卢清。

“十岁。”

“大声点。”

“十岁!”

众人听,皆奇之。

“十岁来到这无名寨,便是最后一人,另立第四代,晊。”“忘掉自己的名字,从今往后都是一道人。”

“晊清,我叫晊清!”

台阶下如山震呼,台上付魈抚须微笑。

“都散了吧,练功去。”

众人听令,四散而走,晖庆带着卢清从人群穿过,赚足眼光。人在这寨子里多少年,就有多少年没见过异性。

走到寨子里偏僻处,有一小屋,小得像个狗窝。

晖庆满脸歉意挠着后脑勺:“师妹,寨子地方小,找一间房不容易,师兄俩单独给你搭了一个。”

“谢谢师兄,如此便好。”

晖庆点点头,又补一句:“还有你二师兄,来日见了也谢他。”说完,转身走了。

卢清弯着腰进了小屋,小屋里铺满干软松毛,苦涩清香。角落里放着卢清带的包裹,东西一样不少。

“蜗仙人居。”卢清大字躺在茅草上,给自己的新家取了个名。反复品味这四个字,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完,难掩泪水从两颊滑落。

“师傅,留那女孩来有何想法?”红毛青年与师傅交谈间,晖庆也走了过来。

“晖报,这就是你短目了。”

“她能做什么?剑怕是拿不了,力也不会出,来当妓吗?”

“先问你,我教你们武功是为了什么?”

“出山后,听从师傅指令,操纵权斗。要暗杀便暗杀,该封口的封口,挡路者全数肃清。”

“女子放在权斗里,可不比男子弱。”

“如何说?刀不抵在权贵喉头,那群肉猪如何落泪?”

“非也——色字头上一把刀。”付魈摆摆手,意味深长。“她在这寨子里,没有别的要求,听话就行,到用她时候,拿出去用便是。你们两个照看好就行。”

晖报似懂非懂,晖庆暗自点头。

第二日,山寨众人武斗于烂泥滩中。晖庆看着晔字辈,这代有四十人,都十六七岁。晖报看着晀字辈,也是四十人,十四五岁,最小的十三。山寨传统,每隔三日同辈四十人乱斗于泥地中,打到爬不起来为止,最后胜者一人赏炙餐一顿,其余人看着。山寨不管饭,早卯时起团练两时辰,午后分行伍练三时辰,直到酉时尽。中间空暇巳时与午时,死生自觉。如此环境下吃一顿好肉也是莫大诱惑,没日没夜的饥渴将激发困兽之战意。

泥地武斗没有规则,有的只是生存法则。四十人赶到里面,赤裸身体,后背一条顺着脊背蔓延的紫色尤为醒目,以脊髓为中枢,触须一样往四周蔓延,有的色深,有的色浅,有的爬满整个背,有的只从脊柱延伸几分。露怯投降若是被师傅看见,将必享受那蚀心之痛。羸弱不是求饶的理由,再弱者也须战至最后。

随着一声令下,划分的两片泥地里开始了最原始的混战,没有战吼,没有豪言壮志,甚至连哀嚎也没有。不过几分嘈杂,几声肢体碰撞的闷响,混杂着些壮胆的怪叫。

卢清附近闲逛,找到个漂亮的清水湖。看四下无人,当然经不住诱惑,衣物摆在一边缓步进浅水里,悉心爱护自己的肌肤。清水凉凉的,是从没有过的刺激感。蒸蛋没入冷水埚,一阵酥麻的战栗后,女孩靠在石头上闭目养神。

少时,却感湖面波动,老松摇晃,一阵惹人烦闷的嘈杂后,卢清睁开眼,对岸站着好几十人,满身泥污,直勾勾往这边看。从未如此迅速,卢清弹起身来背过去,扭头怒视岸上众人。

湖里人羞怒,岸上人惊慌。八十二个好汉,呆若木鸡立在岸边,进退两难。

还是大师兄先发话:“我们……先退下坡去。”

待众人退避三舍,卢清小心翼翼摸上岸,穿好衣服,顺着路下坡去,那赤裸着的众人就站在坡下等着,看见卢清来,自觉让开一条道。卢清不敢看,低着头快速穿过,回蜗居去了。

是日夜,月伴孤星。

“师傅,我看她……背上怎么这么干净。”晖庆正搓洗被褥,点着油灯处,付魈正坐在案前,身后立着晖报。

“嗯,那天我就发觉了。”

“天资分三六九等,气力有强有弱。蛊虫入体时候,为强化经脉,会受到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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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反抗。本源强者蛊虫势弱,背上紫纹稀薄,本源弱者蛊虫势强,背上紫纹深亘。她背上什么都没有,莫非……”

“你看她那样像是吗?这蛊虫也是第一次用在女体,我也探不清现象,况且蛊虫确已经生效。”付魈摆摆手,晖庆也便不再提。

倒是晖报往窗外看了一眼,沉默着走出门去。

卢清这时正要睡下,在蜗居门口和星星说话。眨眼一瞬,黑影一闪,嘴被捂住,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拉进蜗居里,死死按在地上。黑暗里看不清面貌,来者急促地喘息着,伸手就扒衣服。暗夜里卢清嗓中挤出的呻吟很快被淹没在林海中,那人只抓住她的头往地上一磕,就是大脑混沌,浑身失力,无力地垂下手。

忽然,又感觉身上压迫消失殆尽,模模糊糊听到屋外一声闷响。再过一会儿,大师兄晖庆端着油灯凑进来,仔细检查,敷上草药,退出去。

第二日中午,卢清头痛缓解,踉跄两步站稳,慢慢走出来,阳光刺眼。寨子里人没几个,全去山里找吃的,中心空地上有根木柱子,上面挂着个人。

卢清走近几步,只敢远远看,掉头找一阴凉处坐下。

晖庆到处寻找,看见卢清,笑盈盈端一碗汤过来。

“兔子肉,师傅给的,吃了补补。”

卢清接过来,点点头,昨晚的事不敢提。大师兄等卢清吃完,起身离开。山寨众人陆陆续续回来,有的神色满足,若有所获,有的表情麻木,行尸走肉往中间广场集合。少时,那根木柱子前面聚集好两队人。二师兄晖报从师傅房里走出来,手上拿着根鞭子,往柱子上那人身上就是五下。二师兄话不多,手下的狠,每一鞭像打在众人心里,一下一咯噔。打完,呼呼练武声遥遥传来,勾起了卢清的向往。

话说,自己来到这里,不过是平庸度日,整天等吃等喝,无聊也就在周围闲逛,干看着众人练武,自己却施展不得。想着,站起来,对着虚空喝哈两拳,收了神通,往师傅房里去。

门被轻轻推开,付魈斜眼一瞟。

“师傅,是我师傅吧。”

“有话说。”

“我想练武。”

付魈冷笑一声:“吃了只兔子有力气啦?滚出去。”

卢清悻悻离去。靠在寨子边松树上,遥遥往里面看。师兄们分成许多小队,各自切磋。十八般兵器,十八般武艺,刀光剑影,身姿矫健。卢清看了羡慕,捏着拳头,往旁边松树上狠狠一下。松树岿然,卢清小声呻吟,捂着手后退两步,老松掉下根毛以示嘲弄。

卢清一跺脚,气呼呼消失在夕阳中,躺平在蜗居里。

晚戌时,晖庆如往日那样端着饭菜过来,卢清听了动静,坐起身,睡眼惺忪,轻轻揉揉眼睛。

“来,我看看头。”晖庆油灯凑近,细细查看。“嗯,好,无大碍。”说完,正要退出去,被卢清轻轻拉住。

“大师兄,我是不是个废物。”

晖庆捻熄油灯,两个人的脸被隐在淡漠的夜中。

“师傅留了你在寨子里,你就是有用的。”

“有什么用?像昨晚一样吗?”

“你的命是师傅的,你的命运由师傅决定。”

“我的命在自己手里!”几乎哭着说完,卢清崩溃地坐在地上,脸藏在深沉的黑暗中。

脱口而出的是这句话,却连她自己都不信。一路来多少变故,由自己左右的又有多少。这个世界太大,卢清爬着,像只蜗牛。

“命在不在自己手里,要自己去证明。江湖很大,自己要活的精彩。人,要自己成全自己。”晖庆留下这句话,消失在夜色中。

卢清擦干眼泪,走出门去,在练武的广场中游荡,迷茫不知所措。

却听见周围呻吟声,一捧月光撒过来,看见木柱子上那人还挂着。山中寒夜,冷气侵袭,隐隐约约看见瑟瑟发抖的身躯上几道触目惊心的猩红。

卢清缓缓靠近,绕着柱子端详,终于是心软,悄悄解开绳索。柱子上那人掉下来,呻吟着爬几步,站起来,踉踉跄跄消失在夜中。

卢清伸出手来想留,还未开口,话全咽进去了。自嘲般笑笑,一抬头,二师兄站在师傅屋外往这边看,油灯的火光映在他脸上。二师兄从未有过什么表情,与卢清对视一瞬,转头又回屋。

卢清脊背一凉,悄悄摸回蜗居里去了。

次日,众人可以休息到傍晚,备战泥滩乱斗。

有人早早出门山里去,找肉食补足体力。有人摩拳擦掌,与同伴人切磋热身。寨子清冷,烟火气却混杂其中,让人颠颠倒倒,不知时日。

“我要学打猎。”大师兄刚过来,卢清马上抓住机会。

“明天中午跟着我去吧。”

没想到晖庆答应这么爽快,卢清一时语塞,不知所措起来。

“到时候听我话,不能乱来。”

“遵命。叫我往东,决不往西。”

“若你知道哪边是西,也好。”大师兄轻快地笑着,卢清涨红了脸。

下午一过,两队人聚集起来,往泥滩走。背上紫纹在夕阳下尤为瞩目。等人到位,像往常那样,一声令下,泥滩里嘈杂起来。

二师兄晖报坐在一边,仔细探查场内情况。忽地众人听见一声猴叫,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冲了进去。胸和腰上系着的白布是她最后的倔强,泥地里的晀字辈正乱斗中,无暇顾及,那白猿在里面颠颠倒倒,被撞倒在泥里。晖报站起身来,眯着眼睛,不远处晖庆手托下巴,忍俊不禁。

卢清再一声大吼,站起身来,旋即被碰倒在地上。晀字辈众人终于感到不对劲,犹豫着扭头观望。

“看什么看,不准停下。”晖报大吼,混乱继续。

是日夜,卢清蜷缩在蜗居里,轻轻爱抚着身上的淤青,一碰一呻吟。广场上篝火炳炳,烟气弥漫,烤肉的香气钻进寨子的每一个角落,卢清咽咽唾液,赌气般倒头就睡,却碰得疼痛处,发出一声惨叫。

“师傅,这不是胡闹?”

“随她去吧。”付魈不耐烦摆摆手,叹口气。

大师兄果然遵守约定,带着卢清来到林中。为了多找些猎物,走的远了些。晖庆提着四只野兔,卢清跟在旁边,嘟着嘴,有些不满意。

“师兄,什么都没教。”

“耳濡目染,先看再学。”

卢清哼一声别过头去,晖庆却警觉起来,按住卢清肩膀,紧绷着脸。卢清知会,大气不敢出。

“不会,在这时候……”晖庆口中喃喃自语,轻轻将死兔放在地上,半蹲着往山坡上走,卢清跟在旁边。

灌木丛对面,是只虎,顺着血腥味靠过来,不久找到四只兔子,轻吼一声,跟过来两只小虎。

晖庆和卢清一声不发,缓缓往回退。

那只大虎细嗅间,忽地朝这边看过来,怒眼圆瞪,箭步如飞。晖庆拉住卢清,丢到一边,拔剑一挡,再稳住身躯,一刺,插进喉咙。虎往前一步,剑全刺进去,再一甩头,剑柄脱手,张开爪牙跃起。晖庆往前一步,钳住虎颈,腰马合一顶住,虎与人紧紧拥在一起,虎爪锋利,在背上划出血痕。晖庆右手得脱,再拔出剑来,鲜血四溅,虎终究失力,软绵绵倒在地上。

晖庆刚松口气,又听得一声震山怒啸,坡上黑石又跃下来一只虎,比方才那只两倍大,势大力沉,直将晖庆扑倒在地。晖庆拿剑抵住虎口,血牙与剑喀嚓相撞,利爪按住肩膀,鲜血直流。

晖庆力斗,正落下风,卢清搬来红土块,大叫一声,砸到虎的正脑门,土块碎裂,灰尘扬起。那大虎往后退一步,摇摇头,眼中凶火更甚,震天一吼,直跃过去。

晖庆狼狈起身,虎早出去一丈,惨状全映在眼中……

傍晚,付魈正奇怪晖庆半日未归,等在屋里脸色阴暗。又听得屋外动静,刚站起身,晖庆撞进来,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后面跟着晖报,山寨众人挤在门口,往里面窥视。

卢清被放到草席上,付魈蹙紧眉头,晖庆双手颤抖,晖报别过脸去。

残日将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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