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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把火4

  • 作者:多吃快长
  • 类型:浪漫青春
  • 更新时间:2021-07-13 04:07:54
  • 章节字数:6798字

簪獬和由淇淇两人定下几道应对之策,率乌乌藜等人去见高扬。

高扬给簪獬准备了背轿。一把小巧藤椅,人坐上去,由高大壮汉背在背后,即便在山林之中行走也不碍事。

簪獬坐上背轿,见乌乌藜等人神色平常,朝他微微颌首。

伴随晃动,藤椅放出轻微的吱呀声,簪獬昏昏欲睡。

“里正。”

簪獬睁眼,接过四四方方的盒子:“这是什么?”

仆从恭敬回道:“守备官大人好茶,里正也请尝尝。”

簪獬揭开盖子,里面分了四格。青瓷杯里热腾腾茶水,其余三格茶点,一格酥皮膏,一格棉花糖,一格陈皮干。

晚上林间露宿,高顶帐篷折叠床棉被,睡前还有热水泡脚,舒服的簪獬做了个美梦:衣锦还乡带母亲做飞艇去了国都,那些讨厌的人在下面追,边跑边哭。

醒来之后他们继续出发,途中遇到一群竹猴争斗。高扬示意停息,方孔叫人来问,竟是老熟人狗鼻儿。

狗鼻儿点头哈腰向两人问安。

簪獬朝他笑:“你是不是早就看见我了?”

狗鼻儿扬头作揖:“怕您嫌我烦。”

簪獬抬起鼍龙皮靴晃了晃:“你儿女期末考得如何?能去州里学府吗?”

方孔闻言笑道:“里正都帮惦记着,回家可要好好督促。”

狗鼻儿低头作揖:“一定一定,小的回家一定好好管教他们。”

狗鼻儿遥指猴群:“竹海好像就这么一群猴子,三位大人请看。断尾的是猴王,五年前我看着它打死前任猴王上位。”

方孔手枕扶手问:“哎呀,与它争斗的是先王子嗣?报仇?”

狗鼻儿摇头:“守备官说笑,猴儿再精也不是人。小的打老的,只为了争女人。一个猴群,只有猴王才能生崽,其余公猴子不能碰母猴子。”

方孔嘻嘻摇头:“难怪官逼民反。”

狗鼻儿陪笑:“竹海还没有人就有了猴,千千万万年来都是如此。”

簪獬想起老师说过的一句话:“万物繁衍生息,自有其道。”

狗鼻儿连连点头:“里正说的。”

一行人看了许久,暮色转暗,离开时猴群还没分出胜负。两只金毛猴子皮破肉烂,仍旧龇牙咧嘴奋力拼杀。

黑暗中远处传来一声猴子尖叫,高扬不由感慨:“禽兽求生,以死相搏。还好人有旁的出路,不至于如此。”

簪獬道:“人何尝不是如此。”

高扬摇头:“人也挣,却比猴子好上许多。猴子不争,无法延续子嗣。猴王争输,死路一条。人挣得多,退路也多,选择也多。你不想做猴子,就要弄清自己最要要什么,握住最想要的,旁的给别人就是。样样都要,就逼别人做猴子鱼死网破。”

如此又走两天,上山上翻岭路途艰难。山林之间青竹渐矮渐小,高不过十刃,粗细不过怀抱之围。

“这些青竹比他处已经够大,与巨竹林里的巨竹一比,只是寻常。”

狗鼻儿点头:“听我阿爷说,好些好些年之前,这山谷竹海没有竹子,只有稀稀拉拉的矮树。皆因四百年前天君移了谷中土气,堵住同往西焱碛的路,从此雨水如瀑才长出巨竹。”

高扬笑而不语。

簪獬也笑:“我在成均学院有个沧澌人同学。他说原本沧澌人到诸夏,一年四季都可以来往。后来只有顺风季节来往,近几十年暴雨不断,海上巨浪翻天大家都不敢出海了。天君总不至于连沧澌的土气都搬走了吧。”

狗鼻儿摸头嘿笑:“天君祂老人,哪能听我瞎说。”

簪獬:“万事万物都有规矩,气象也是如此。”

簪獬点头:“的确如此。”

方孔突然笑道:“守备官正要赴临海弯城。”

临海弯城是北方重镇,繁荣不下东洲府,高扬此去虽然也是守备官,却是步入中士之列。

看来那句“望斗城见”,不只是互勉。

簪獬拱手:“恭喜守备官。”

高扬回礼,神色到不见多欢喜。

————

五天之后,竹编村。

村外道路积雪清扫干净,铺了厚厚一层巨竹,两侧树梢挂了红灯,红果一样喜气洋洋。还未进村,远远就听吹拉弹唱,嬉笑欢语。

簪獬对狗鼻儿感慨:“去年八月十二日,我们一起走到这里。我戴着你给的凉帽,你牵着矮驴。”

狗鼻儿垂下脑袋:“里正好记性。”

簪獬打量竹编村。

竹编村建在一片低矮起伏的山丘上,村子周围载着不同品种的竹子,以及砍断成竹后留下的竹根。

放眼看去,竹编村似有二百户人家。高高矮矮的竹楼,高处的高,矮处的矮,都圈了一个大院子。满眼的灰绿竹楼,坡顶几处砖瓦建筑极为显眼。

簪獬恍惚回到初至竹编村那日。

那时她刚下竹海,虽遇到锯桥风波、大雨难行、士气低迷,心中却还锐气十足,觉得收拾一帮村野山夫,还不是手到擒来。

守在村口的迎宾,见到大部队过来,霎时锣鼓齐鸣,一般人奔迎而来。

婚礼隆重,流水长席从村头排到村尾。现垒灶台上二十口大铁锅,油水刺啦直冒白烟。

簪獬端着茶杯,听得外面嘈杂,反而想要出去看看。

再如何喧闹,也好过待在屋里和这帮老油子话里有话,绵里藏针的客套,令人厌烦。

屏风城商会主席口气强硬:“一起定价,也不是不可以。至于公开账册,不行,这是我们商会的机密。是个人一看一算,我们用的什么车,走的什么路,挣了几贝钱那可就都一清二楚。”

财务官方孔打圆场:“会长,你这就夸大其词了。账册里就一堆数字,我家那位夫人出自东序学府,我把财政账簿带回家,她把纸翻烂了也看不出名堂啊。里正你说是不是。”

簪獬饮了一口茶,缓缓掀起眼皮。

她坐在下首左侧第一位。

按理,她是竹海父母官,本应该和东道主老簚匠并排坐在上首。岂料屏风城商会主席来了一句“守备官坐在下面,我等岂敢落座”。

果然宴无好宴。

好一招下马威。

簪獬瞥了一眼身后目光如鹰实则听得没有听懂的乌乌藜,索性不与他们计较口舌之争。

高扬素来人前不语,坐下如同一尊木雕泥像。

财务官等人火力全开,同簪獬搭话。

簪獬正坐,端足了竹海父母官、天君授职的架子。

她看也不看对面的财务官,向高腰道:“屏风城的财政密件,居然可以让外人翻看。守备官可不要怪我向台谏厅弹劾你。”

高扬斜视方孔,这位财务官大人忙不迭放下茶杯:“说笑说笑,里正切莫当真。”

簪獬不置可否:“竹编村的竹编是从竹海售出,理应在竹海交税,是也不是?”

屏风城商会主席目光滴溜一转:“这……”

方孔可舍不得这块大肉,急道:“里正,竹编虽然是竹编村售出,交易可是在屏风城进行。”

簪獬瞥了一眼门外,话锋一转:“老簚匠,我看竹编村外上山尽是竹根,粗粗一看几个山头都光秃秃的,天之道补不足而损有余。你们竹编村采伐过度,也该停停了。”

老簚匠睁开眼:“啊,里正说的什么?”

簪獬笑容更深:“老簚匠这耳朵都这样的了,你家做小辈的不知道分担分担?”来人,把小簚匠找来。”

小簚匠走到门口,正要来请他们入席,听到有人叫自己,连忙应声答道:“里正,我在。”

老簚匠握紧手杖。

商会会长摆手:“没你什么事。”

小簚匠茫然站在厅中,看向爷爷弱声弱气说:“爷爷,开席了。”

老簚匠提起手杖往地上轻轻一敲:“长者说话,外面候着。”

小簚匠欲言又止,垂头出门。

一直看戏的多思开口:“我打个圆场,大家各退一步。税收一边一半。非我和稀泥,这竹编生意不止屏风城商会能做,这竹编生意非得从屏风城走。两位说是不是?”

商会会长和方孔对视一眼,齐齐看向高扬,高扬微微颌首。两个人又看簪獬,簪獬斯条慢理的喝茶。

簪獬搁下茶杯:“守备官,我们做客的,不好耽误人家吉时,这可是人生大事。”

高扬看向她,起身站起。

正厅中间摆了三张大桌,中间大,两边稍小。

两边桌子已经坐满,二房大爷,四房大爷,领着家中男丁早早候着。见了一行人出来,连忙起身恭迎。

主宾落座,婚礼开始。

穿红带绿的赞者开嗓:“时值启元四二三年一月二十日。补天补地,诸事皆宜。恭请两府高堂,落座喜堂尊位!”

簪獬在河州吃过几次喜宴,竹编村与外面大同小异,没什么新鲜劲。

奇的是,两府高堂,居然只有老簚匠一个人。

赞者又道:“奉天之作,承地之和,盟誓祖先,见证高堂。吉时到,请新人。”

身穿喜袍的小簚匠笑容灿烂,大步身风走入正厅。

喜婆小心翼翼扶着新娘迈入厅中,新娘头带华冠,垂下金缕如丝。金光闪耀间,白皙面容若隐若现,窥得见眉眼温婉,正是乔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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